面对不能自理的父母，你是希望他们尽量活下去？还是早点离去？

我妈妈当年脑出血，生命垂危，县医院的医生明确说：“就这出血量，手术成功也只能躺在床上，即使不是植物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手术失败，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我们五兄妹当时很矛盾，虽然觉得如果是自己这样就坚决放弃，但躺在那昏迷不醒的是自己的妈妈，我们谁都说不出来放弃治疗的话。

最后，我们决定赌一把，我也手术后老妈能多活几年，不就赚了吗？我当时想，已经昏迷不醒了，还能糟糕到哪去。

我们叫了救护车，把妈妈送到市医院，哥哥还找了他的高中同学，拉托请了省城医院的专家来主刀。手术后，妈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我不知道这个成功意味着什么？怎么样才算是手术成功？在重症监护室，我们见到的妈妈，头上包着纱布，有引流管，脖子上给开了口子，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十几天后，妈妈才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不会说话，手脚都不会动，大小便失禁，关键还失去了咀嚼吞咽功能。吃饭就把所有的食材都用破壁机打成糊，鼻饲。

我们再怎么叫妈妈，妈妈除了轻微晃动头部，就只能“啊、啊”地哭着流泪，我想，妈妈也一定不愿意这样活着。

后来，我们慢慢摸索着与妈妈交流，我们说什么，如果是，妈妈就眨一下眼睛。

妈妈什么都不会了，看着妈妈，我甚至想，这还是我那无所不能的妈妈吗？

爸爸在外地工作，我们五兄妹从小跟着妈妈在农村长大，在外面眼里，妈妈无所不能，去生产队挣工分，给我们洗衣做饭，做衣服做鞋，养鸡养猪，我们小时候的妈妈，简直无所不能。

为了让我们兄妹好好学习，考大学，妈妈自己再苦再累，都不让我们去干农活，她说：“只要你们考100分，我干再多的活都不累。”

因为妈妈不会动，也不会说，怕她长褥疮，给她买了防褥疮的垫子，原理是一回事，可身底下一会儿这瘪下去，一会那鼓起来，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不会动，体质慢慢变差，肠胃功能也越来越差，即使每天都按营养师给的食谱喂妈妈，她还是便秘了，干燥的拉不出来，我们只能给一点一点地往外掏。过几天不便秘了，又开始拉肚子，一个不注意，就能给整一片，擦洗，换隔尿垫，一天要闹好几次。

而且最要命的是，妈妈她不能自理，却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心情不好，天天闹脾气，用手扯鼻饲管……现在想起妈妈那绝望的眼神，我仍然心疼的难受。

妈妈就这样熬了三年，我们也跟着熬了三年，妈妈去世后，我们兄妹在一起说起妈妈，都怀疑当初我们的决定是不是真的错了？如果不做手术，让妈妈安安静静地睡过去是不是更好？最起码妈妈不用受这三年的熬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