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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章回】每天我都想过次元宵节| 散文 周建义

 文化佳园 2023-02-06 发布于江苏

年年元宵,今又元宵。如今的元宵节似乎只是少年儿童的节日或各个商家推销自己的机会,孩童们挑着的花灯在如昼的城市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现代建筑的亮化工程、各大广场公园的高科技彩灯以及各大小电视台精彩的节目也都充满了商业的气息。之于我们上了岁数的人,元宵节只是多一次举杯畅饮和亲友欢聚的机会,而春节才去,所以,对元宵节我们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特别的期待。
或许因为上了岁数易怀旧的缘故吧,儿时的元宵节始终在我们的记忆里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难以忘怀,每每想起仍会兴奋不已!
过去的元宵节,那是少年儿童的狂欢节,印象最深的是正月十五挑花灯。那时的父母虽对子女很严厉,唯这个节日特放任,有时甚至有些惯纵。
我们兄妹多,家里不会花钱给我们买花灯,但姥姥会用粗面给我们蒸些小兔子,小老鼠,小鸭子等小动物的面灯。各种小动物造型的背上有一个凹,里面倒点豆油,油中放一个棉花拧的灯芯子。可放在自己糊的灯笼里,也可以直接用三根线拴上挑着。一到夜晚,我们都会兴奋地挑着这些自制的小花灯,这屋出来那屋进去,给老人和长辈们祈福。有时老人和长辈们都休息了,我们也会挑着花灯来到床头枕边,在他们的头上绕着照着,一边照一边念念有词地唱着:照照眼睛,眼睛不花;照照耳朵,耳朵不聋;照照牙齿,牙齿不掉;照照鼻子,闻嘛嘛香!被照的老人从来不烦,而且都会一个劲地说好!挑花灯会持续到很晚,期间虽可加油,但一般很少去加,毕竟那时的食油还是稀罕的,直到夜半油干,把个小动物面灯吃完了,我们才会安心上床。
元宵节的灯会也是令人难忘的。过去农村的灯会不是现在意义上的:任务布置,统一摆放,然后再规定观灯路线,统筹管理。那时的灯会往往是和舞狮子,撑旱船以及说唱表演混在一块的。
其实过了年就有会(农村春节期间的文化活动及商贸活动),各公社都有那么几个活动基地,自发与大队组织相结合。从初一到十五几乎都有狮子旱船表演,元宵节达到高潮,不仅白天有,晚上也会在公社或大队驻地麦场上进行表演活动。
夜幕降临,圆月未出,刺眼的汽灯已经把无电黑暗的麦场照得透亮。锣鼓家伙响起,便引来四邻八村的男男女女,人未站满,两只白苘狮子上下扑着长须开始打围场子。农村的苘狮子比起北京的彩狮和广东的花狮着实有点不堪,但狮哨响起,随着手擎绣球的领狮青年一个空翻,一个金鸡独立,一声嗨!,苘狮子摇头摆尾倒也显出一些精神。住地的孩童得天独厚,挑着花灯,拿着正在刺花的迪迪子儿,跑里跑外,钻进钻出。全然不去细听那老男人妆扮的媒婆、老姆扯着公鸭嗓子,用纯正的家乡话对那出嫁女的说教。其实,人声嘈杂,又没音响设备,想听也听不明白。只记得一次挤的靠近,大意似乎是说:盛饭时先给公爹盛;给公婆盛面时肉和蛋放上面,给女婿盛的时候把肉蛋放在面底下什么的,甚觉无味,倒是那些人的装扮,有的画个三花脸,有的素面顶个黑头巾、绿方巾男扮女装,有的少女却顶个白毛巾还带个八字胡装老汉,更显滑稽搞笑。
元宵节还有一项活动可能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了的,那就是正月十五撗刷把子。每年元宵节的晚上,各村的青少年都会抱一大抱晒干的刷把头子(退下来刷锅用的刷把子,以砾过粮食的高梁穗子扎制的),来到村头的麦田地里,点燃以后先绕几圈接着奋力向空中抛起,看谁抛的高。人们一边抛一边大声唱道:刷把子,溜溜灯,一颗黍黍打半升!”“刷把子,溜溜堰,一颗黍黍打半担!在明亮的月空中,那此起彼伏的火把犹如朴素的焰火,装扮着乡村美丽的夜空,也照亮了人们美好的愿景!
如果有邻村的年青人也出来撗刷把子,那就热闹多了。两村隔着沟渠相互比试,彼此嘲讽着,一言不合,便冲过沟渠,大打出手。那年头,元宵节因扔刷把子而引起的群殴,那是经常发生的事。好在大家都不怎么记仇,下次赶集碰着了,相互还是那么客气。
撗刷把子活动历时的长短,受刷把头子存量所限制。一般都是从头年就开始搜集了;过春节小朋友也不忘这蹿那逛地找拾刷把头子,有的把人家还正在用的都给偷来,还有的把扫地的笤帚头以及刷尿盆的刷子头也给拿来。收集一起晒干后要找个不被人知的干燥地藏放起来,以防被别的小朋友给顺了去。
撗刷把子也讲究点技术,点着火扔的时候要先轮几个圆,让刷把的火大点再扔,大家可以一起唱一起扔,也可以一个一个地扔。扔出去就不是自己的了,所以,当刷把落下时大家都会蜂涌似地去抢,有时也会出现叠罗汉压垛子的现象,最下面力气小的孩子常被压得鬼哭狼嚎,等大家都起来了,他眼泪没干又会跟着你追我赶的。刷把实在是太少的时候,有调皮孩子会去生产队场上偷扯些麦草,也有会拾些干树枝或去哪家扯几根园帐子、柴火什么的。刷把撗完就点起火来。故元宵节靠近村庄的大田路边,出现几堆篝火也是很正常很自然的。
至于元宵节吃汤圆,全国各地城市乡村大概都是一样的。过去农村好像是没有卖汤圆的,各家都是自己制作。元宵节头一天,姥姥把事先准备的江(糯)米面用开水烫好,然后带领我们手工团制,团好的汤圆大大小小,一种是糖心的,一种是实心的,其质量与口感较之现在市场工业化生产的汤圆,相差的甚远。现在卖的汤圆估计都是糯米淀粉做的,而且什么心的都有,颜色也不是单一的白,吃起来更是香甜,爽滑可口。但那个时候,一年到头能在元宵节吃顿自制的汤圆,感觉还是很惬意的。元宵节吃汤圆的历史渊源和为什么要吃汤圆从来没去考究过,只是感觉汤圆好吃,一吃汤圆心情就特爽。包括现在,与其说对元宵节的期待,不如说是对汤圆的期待,每次想过元宵节,都会去超市买上一盒独享。如果不是因为上了年纪胃消受不了,每天我都想过次元宵节!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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