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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和红颜知己侍妾王朝云:相知相伴二十载,不负如来不负卿

 HZAAAAAAA 2023-02-07 发布于广东

苏轼一脸笑容地摸着肚子,转头向侍女问道:“你猜我这里面装的啥?”王朝云笑了笑,忍不住说:“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苏东坡闻言赞道:“知我者,惟有朝云也。”从这个流传的小故事可以看出苏东坡与王朝云的心灵默契!

苏东坡和红颜知己侍妾王朝云:相知相伴二十载,不负如来不负卿

宋神宗熙宁十年初夏,即将离任的杭州太守举行宴会,欢迎新任太守杨绘和通判苏轼。这苏轼可不是等闲人物,虽然刚届不惑之年,却已号文坛魁首,词林领袖,所以这场欢迎宴会十分隆重,杭州地界有名的文人都来了,连八十五岁的词人张先也不甘人后,也携了新宠前来欢迎东坡学士,更有杭州名妓素娘带了几位名花,前来为宴会助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先欠了欠身,说:“苏学士,老朽喜逢文坛泰斗,也是此生此世的一大幸事。老朽才疏学浅,有事没事总爱诌上两句,写了七十多年,只有三句较为满意。这三句不怕现丑,请苏学士指教!”

说完,张先摇头晃脑地吟道:

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压卷花影!柳径无人,尘飞絮无影。

苏轼当即击节:“确是绝妙佳作!尤其 '云破月来’一句,大有石破天惊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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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襄笑道:“能得学士认可,可见张老这首词确实出众。素娘,你何不把张老这首词当场唱来。”

“哎哟,大人,您一片好心抬举我,哪想素娘偶感风寒。”

“怎这么不凑巧,这也太扫兴了吧?”众位官员一齐叫道。

“不!列位大人,素娘虽然哑了嗓子,却有雏凤声清胜过素娘。”

“有这等事?”

“朝云,来,见过各位大人!”随着素娘一声喊,出来一位端庄沉静的小姑娘,素娘道:“朝云,你代我好好侍奉各位大人!”

苏东坡和红颜知己侍妾王朝云:相知相伴二十载,不负如来不负卿

“是!”朝云答应一声,启板一曲《天仙子》: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朝云童声童气,倒也唱得字正腔圆,听得众人神清气爽,张先带头鼓起掌来,“不错,不错!唱得不错!把老夫心中意思全唱出来了。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小女子今年十三岁。”

看朝云低眉顺眼,有的官员动起手,有的摸脸,有的亲嘴,把个小姑娘又急又羞,又恨又恼,但又不敢发作,直往素娘身后躲。

苏轼看不惯这种胡闹,悄悄起身离席,踏着月色欣赏起西湖的景致来了。

“苏学士!”有人喊他,苏轼回头一看,是席前唱曲的那位朝云,“朝云姑娘,有事么?”

“没什么大事,我只想问问,子云在您府上还好吗?”

“子云啊,这小姑娘聪明伶俐,夫人简直当做女儿一般。”

“这就好,这就好!学士大人,难得您一家好心肠。”

“怎么?你认识她?”

“她?”朝云抬起脸,泪盈盈的双眼直对着苏轼,“是我的同胞妹妹。”

“原来如此。”

苏轼记起来了,五年前,他在京任礼部员外,冬天的时候,府门来了一位老婆婆,带了两个女孩儿,一个七八岁,一个五六岁,老婆婆显然是落难中人,她口口声哀求苏夫人收留两个孩子,当作蟀女。收不收脾女,苏夫人倒没有考虑,只是自己没有女儿,自己怪可怜这两个小女孩的。可是东坡收入太少,他又出差在外,夫人允诺只收一个小的,当时姐俩抱头痛哭,依依相别。

苏轼回京,听了这事,不住瞒怨夫人,“咋不把她们一起留下,手头再紧,多一张嘴巴也活得了的。何必叫她们骨肉分离?”

苏夫人当即派人寻找那位老婆婆,称那位女孩已有了人家,问她谁家,她推三挡四总不肯说。

苏轼闻言,长叹一声:“唉!肯定被卖入青楼了!”苏夫人当即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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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今日见到朝云,细辨与子云果然有些相似,就对她说:“夫人当年做了件错事,事后我们派人去找你,那老婆婆只说你有了人家,原来你是跟了素娘,她对你还好吧?”

“素娘姐姐,待我虽好,但这是个什么地方!”说完,泪如雨下。

苏轼见她小小年纪,说出话来叫人心凉,就找话安慰她,“小姑娘,别太难过了,大了遇到哪家王孙公子,跟他从了良去,也就免受风尘之苦。”

“王孙公子,门第太高,不敢奢望。”

“那你希望,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

“求学士开恩,允我姐妹团聚!”

此语大出苏轼意外,“姑娘,可惜我是个穷官,出不起你的赎身钱。”

“学士,”素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他们身后。

朝云又惊又恐,“姐姐!”

“别怕,朝云,你一心牵挂同胞手足,我又岂能不知。学士,您若不嫌她是风尘中人,妾身宁愿慨然相赠。”

“素娘,你不是开玩笑吧?”

“哪里?前年我同时买了两个小姑娘,当作丫环。一为琴操,一为朝云,这朝云姑娘天性沉静,天生不是风尘中人。院中妈妈几次打她的主意,因是我的侍脾,我不答应她也就暂时作罢。但我身边终长留她不得,院中妈妈岂肯容她长期洁身?学士,我一文不索,把她托付给您,您答应吗?”

苏轼望着素娘,说:“你如此善良,我还有什么话说!”

朝云见此,当即跪在地上,给素娘叩头,“姐姐恩德,小妹终生不忘 。”

素云扶她起来,说:“朝云,姐姐深知沦落苦,岂肯让你毁一生。这次跟了苏学士,务要珍惜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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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素娘果然把朝云送到苏府。朝云拜见苏夫人,正逢子云在侧。姐妹久别团圆,忍不住相拥而泣,哭了好大一阵子,姐俩才互相仔细打量,朝云道“妹妹,你留在苏学士府中,也算好福气,你看你,长高了,养胖了!”

“姐姐,你比以前长得更精神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见她们姐妹团聚,一派欢天喜地的样子,苏夫人笑着对素娘说:“你真是办了件大好事!”

“夫人,我本是黄莲泡出来的苦出身,又焉能没有恻隐心?”

苏夫人笑道:“好一个恻隐心,世上的人儿都如素娘,心心向善,天下也就没有不平了,”

当晚,苏轼夫妇力挽素娘住下,让她与朝云、子云姐妹同榻,三人彻夜长谈,直到雄鸡三唱,仍旧兴致盎然。苏夫人坚留素娘连宿三晚,才放她归去。素娘临走又对朝云叮嘱一番,姐妹两个才洒泪相别。

朝云在苏府中住了下来,苏轼夫妇全无主人架子,朝云名为侍脾,其实他们把她看做家庭一员,所有待遇和家庭其他成员一般无二。

朝云这姑娘本质好,虽然在青楼里住了两年时间,却未沾染任何不良习气,勤勤恳恳,细心周到,她在两个小公子心目中的地位,与妈妈不差分毫。七岁的苏迈,半岁的苏迫,一个让她背着,一个让她领着,离开她吃不香,睡不稳呢。她妹妹子云,与姐姐一别五年,突然闺中多了同胞手足,自然从心里往外透着喜悦,一天天欢欢乐乐,全无半点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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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换星移,时间过得好快,苏轼任杭州通判的任期届满,朝廷调他去密州任知府,官虽然像是升了,可任职地点的生活条件却与杭州有着天壤之别。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本富庶乙地。密州地处山东最贫疮的地区,穷人乍富,挺胸凸肚;富人乍穷,寸步难行。由最富地往最贫地任职,许多人不惜付出血本,花银子贿通吏部,做官也挑好地方。

苏轼却不热衷这些,无论地方贫富,都能泰然处之。苏夫人也无怨言,从从容容指挥脾仆,家三伙四完整无损地迁进了新的居所。举家迁移最使人感到疲倦劳累,苏夫人也多亏仰仗朝云勇挑重担,路途遥遥却有所喘息。到密州住下来后,苏府上下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迁到密州不久,他们在这里度过第一个上元佳节,这要是在杭州,一定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着红挂绿人比肩。西湖笙歌如潮沸,波霄美景落人间。而密州则是另一番景象,黄云垂垂冷气袭,雨雪霏霏欲沾衣。佳节不闻笙歌乐,依如平常不出奇。苏轼最是达观之人,到了此时也觉荒凉寂寞,闲坐无聊,就把朝云唤过来,笑着问她:

“若是往年在杭州,此时的热闹真难以形容。现在咱府上下迁人此地,可以想见杨大人他们那儿此时说不上会何等欢乐。想一想上回你一鸣惊人,不来我家,今天杨大人那决不会少了你,你舍弃缓罗绸缎、美味佳肴,跟了我这穷官受清气,你悔不悔啊?”

朝云微笑不语,只是轻轻摇头。

苏轼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姑娘不悔,我却十分不忍,也是一人无能,连累合府受苦。”说完,吟出一首新作: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吟了这几句,苏轼突然打住,笑着问:“朝云,你听我哼的是什么调子?”

“学士吟的,自然是《蝶恋花》。”

“好啊!你真是近山识鸟音。”苏轼当即兴致更浓,“上元佳节,不可辜负!虽无火树银花,笙箫管弦,我们也要乐上一乐的。迈儿,你去铺纸磨墨,请你母亲出来,听朝云唱我写的《蝶恋花》。”

苏迈谷应一声,蹦蹦跳跳跑到里边去了,工夫不大,全家老少云集大厅,苏迈铺上宣纸,朝云在旁研墨,苏迈提了笔,苏轼念一句,他写一句,待到整首词写就,苏轼拿起来递给朝云,“朝云,请你这就唱来!”

朝云不觉低垂下双眼,说“学士,您不知道,朝云其实是不识字的。”

“是这样。”苏轼有些不敢相信,“那曲《天仙子》,你又如何会唱的呢?”

“还不是素娘姐姐,一字一句教了我,还耐心替我讲解词意,我才唱到那种程度。”

“原来是这样。”苏轼点点头,“素娘能教你,现在我也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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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苏轼按自己所度的曲调,一句一句教给她唱了两遍,接下去又为她详详细细讲解了词意。朝云也真天赋甚高,唱了两三遍,就对这首新词非常熟悉,虽小声哼唱,字正腔圆令苏轼高兴不已,于足命她放声高唱,苏轼击节,苏夫人吹笛,朝云唱得自如从容: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纂,更无一点尘随马。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却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

一曲歌罢,苏轼笑逐颜开:“朝云,真有天赋,刚刚学会,竟然声情并茂。这也是十分难得了。”

苏夫人连连点头,说:“真是如此,连我都被她的情绪给感染了呢!”

子云听他们夫妇一齐称赞姐姐,自己心中也很高兴,觉得姐姐虽然在那种地方呆过,但也算学了一些本事。子云心里正想着,又听苏轼对夫人说:“往日我喜爱作诗,填词却很少为之,如今家里来了朝云,填曲总算有人唱了,听听歌曲,解解烦闷,也算人间一大幸事。可是朝云姑娘,你还真得读书认字,那样才能有见识,长学问呢!”

苏夫人在一旁笑道:“谁说她不认字,闲时我教迈儿认字,她总是在一旁留心记忆。别看她不声不语,可也学会了不少字呢,没事的时候,我好多次见她拿竹子往地上写字。”

“噢,看来她有心学字嗜!”苏轼不觉兴奋起来,“朝云,从今往后我就当你的老师,学士府中,若不通文墨,人家笑话我哩!”

喜的朝云就要跪下叩头拜师,苏轼笑着说:“也不必拘礼,只要你用心学习,我也就十分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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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官场几经沉浮,颇不如意。前次由杭州通判转任密州知府,这次又因与司马光、范填等接连上疏,反对王安石推行新政,加上他才名昭著,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又在他诗词中断章取义,罗织罪名,多人一同弹幼,又使苏轼官场生险。

苏轼由密州调任徐州太守刚刚三个月,朝廷降诏,将苏轼逮京问罪。他深知此行凶险,与家人诀别时,做了最坏的准备,他郑重委托两位门生,帮他安置家属,仆人侍脾,送归原家。侍脾若无家可归者,可择人遣嫁。苏轼坐狱,一坐就是三年。幸亏太皇太后,喜欢他的诗词作品,闻他人狱,心下怜悯,示意神宗关照苏轼。元丰三年正月,苏轼被蒙恩释放,贬为黄州团练副使。赴任途中,胞弟苏辙赶来相送。

苏辙告诉苏轼,他的家小全在金陵,由王氏兄弟代为照料,脾仆也都打发走了,就是朝云坚决不走。苏夫人忧惧交加,百病缠身,一切家事,全赖朝云操持。说到这里,苏辙叹道:“朝云与我苏家患难与共,兄长入狱,艰难时候挺起柔弱之肩撑起家政,我家过去对她纵有千般恩惠,就凭她这番磨难,总算相抵有余了!”

苏轼听了,饶是伟丈夫,也险些落下泪来,他说:“一个女孩子,又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仗义!说来惭愧,当年救她出风尘,全是素娘之功,为兄无非是做个空头人情。如今我落魄潦倒,连累她受苦受累,也不知何时何地何方何法报答她呢?”

苏辙听他如此一番感慨,突然心有所悟,但暂时并不说破,只是微微一笑,“兄长,一切从长计议,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苏轼叹了一口气,“也是。诏令紧急,愚兄不得不赶紧上任,至于家小,你就代兄把他们迁到黄州吧!”

苏辙当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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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此次滴迁黄州,实在是因他一件小事得罪了王安石,于安石、苏轼都属文学泰斗,王安石对苏轼的才华也颇为敬重,不过觉得他有些轻薄、傲慢,加上政见不同,时不时对他一再惩戒。

此次苏轼得到宽释,出狱后寻个日子,去拜渴宰相王安石,恰逢王安石有公务出去了。苏轼本王府常客,仆人见了,赶忙打揖:“苏学士,请您进去吧,”

苏轼摇摇摆摆进了书房,只见四壁书橱关闭有锁,文案上摆了笔砚,其余看不到别的东西,苏轼随手打开砚匣,看了砚池,是一方绿色端砚,又见砚上余墨未干,心想:“也许此老刚刚写过什么东西。”此念一动,就发现砚匣下露出纸角。苏轼扶起砚匣,乃是一方素笺,叠两摺,苏轼随手打开来看,原来是两句未完的诗稿,他认得是荆公王安石的笔迹,看题目《咏菊》。

苏轼不觉微微一笑 “昔年我在京为官时,此老下笔数言,不加思索,佳句叠出。三年之后,就已江郎才尽,连两句诗都不能终韵,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想了一会儿,就去看那两句未完的诗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遍地金。

苏轼见了,更觉有趣,心中暗道 “真是胡闹,老糊涂了!”他想“一年四季,风各有名,春和夏薰秋金冬朔,四样风配着季令。这诗首句说西风,西风属金,乃秋季也。西风一起,树叶飘黄,群芳零落,可就是吹不落黄花,黄花者何,乃菊花也。菊花开于深秋,其性属火,敢与秋霜靡战,最能耐久,随你老来焦干枯烂,并不落瓣,说这'吹落黄花满地金’,岂不荒唐可笑?”

于是他兴之所至,不能自控,随手举笔欲墨,依韵续诗二句:

秋花不比春风落,说与诗人仔细吟。

苏轼续上这两句诗,当下生出许多悔意,觉得如此有碍荆公的体面,又怕人家动怒引起磨擦。他想不如用衣袖带走叫他不知此事,又想这样一旦荆公寻诗不着,牵累相府家人蔡伦,是人家引他进的书房。苏轼左思右想,只得将诗稿摺叠,压于砚匣之下,他轻轻盖上砚匣,悄悄步出书房。

苏轼走后,荆公从外边回来,一见续诗,知是苏轼笔迹,一问家人,苏学士果然来过。王安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骂 “苏轼这个小畜牲,屡遭挫折,轻薄不改,自己学浅才疏,敢来讥笑老夫,定要叫他尝尝老夫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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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本已蒙恩宽释,按太皇太后的意思,还该复职重用,因这桩事得罪了荆公,就在皇帝面前说了他许多不是,说此人性傲,六过其实,还需磨砺胜情,并说只黄州有缺,他到那里最合适。宰相一言九鼎,苏轼又到黄州吃苦三年。

苏轼先到黄州赴任,苏辙去金陵帮他迁家,一直到次年五月,他的家属才迁到黄州。家人团聚,先悲后喜,互相问了几年的苦楚,又为团聚感到欢欣。苏轼特意向朝云致谢,见她面容虽有些憔悴,但由于锦绣年华,风韵更胜往昔,身材婷婷玉立,比之三年前更为怜人。

苏轼刚说了一句:“朝云,真难为你了,”不知怎么,嗓子有些嘎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夫人赶紧说:“可不是么,官人,这三年,要没有朝云操持这个家,你我夫妻恐怕得来生再见了!”一语未了,竟又眼泪汪汪。

苏辙见此,赶紧岔开话题,说:“一家人骨肉团圆,怎么能哭起来没完。嫂嫂,这黄州太守徐大人可真热情,房子已经给咱们布置好了,嫂嫂和朝云姑娘何不前去安顿!”

朝云领命,扶了夫人去安顿房子。夫人临去,回顾苏辙:“叔叔,可别忘了路上嫂嫂要你办的事,”

“小弟自然晓得!”

她们去后,苏轼问苏辙:“你嫂嫂要你办什么事!”

“一路之上,嫂嫂多次要我做主,安置朝云。”

“安置朝云?”

“对呀,兄长难道不知,她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了?”苏轼不觉惊愕,“一晃之间,她来我家已经五年了?”

“可不是么?”

“是该好好安置,我当亲自为她择一门好亲事。”

“兄长,亏你那么大才学,在男女之事上,又如此书呆子,人家一心一意想跟你,所以才死不肯离开。特别是经过这三年波折,嫂嫂要我向兄长察明,要名正言顺收她做二房。无论如何,要她在苏家有个名份!”

“这个,我想都没有想过。我今年已经四十五了,你侄儿也娶了妻子,你说,我再纳十八岁少女,这算什么?”

“算什么?兄长,忘了当年杭州为你欢宴,那张先八十五岁还娶十七岁的少女为妾,你不过才四十五嘛!”

“这叫什么话?张先风流,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又何必仿效他?”

“兄长,张先自是不该仿效,可朝云一心一意想跟你,总不能教她个角终老苏家不成?”

苏轼长叹一声,“这个朝云,也真傻,我苏轼四十多岁,又一个待罪的身子……”

“兄长,你也别多说了,此事由小弟做主,咱们不向外张扬就是。”

苏轼从心里往外喜欢朝云,听苏辙如此说,也不再表示异议,只说:“你们啊,”就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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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辙悄悄告诉嫂嫂,“兄长总算同意了,”苏夫人当即欢喜异常,找来皇历择吉日成亲,苏家合府庆贺,朝云便成为苏轼的二夫人。

当夜,苏轼被夫人推入朝云房中,门外反锁,自己跑回自己的屋子,独自歇了。

苏轼取去朝云盖头,只见她满面红光,明眸含情,苏轼不由想起杭州初遇,一丝微笑浮上面容 “朝云、二九佳人嫁老夫,皮粗肉糙悔当初。”

朝云听他这两句打油诗,又羞又喜,低声回他道 “学士迎娶风尘女,一双泪眼对墙哭。”

二人说完这几句话,会心微笑,上床行了夫妇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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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练副使,位卑薪薄,好在苏轼甘贫无怨,全家团聚,也就感到幸福无边。在黄州,朝廷有命,苏轼不许签署公务,他自己也怕文字买祸,也乐得远离公务,只和邻居几户百姓为友,或是农民把式,或是渔家水手,都能和苏轼谈得投机。

徐太守见他一家生计艰难,特意拨给他几亩菜地,又送他几头小猪,朝云整天和侍脾们一道忙碌,不是去田间除草,就是去猪场喂猪,一天到晚,少有闲暇,苏轼十分不忍,对她说:“朝云,你跟了我,有什么好?一天到晚不得休闲。”

朝云总是乐乐嗬嗬,笑着回答他说:“学士,这纵然辛苦,但有关心我的人在身边,累死苦死,心也是甜的,”

苏轼不觉心情激动,拥吻着她说 “缘份哪!”

苏轼一家定居黄州,好几个月了,转眼就到了金秋时节。时值重九,几日连刮大风。直到一日大风平息。苏轼忽然想起定惠院长老送自己黄菊数种,栽在后院园子里,今无风天爽,何不偕夫人和朝云一同去赏菊。

一到菊花棚下,一见满地铺花,枝上花朵皆无。苏轼当即目瞪口呆,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朝云甚感诧异,问他:“学士,您一心赏花,如今见了菊花落瓣,

难道值得您如此惊心?”

苏轼感叹一声:“朝云,你怎么知道,只因这菊花落瓣满地,我算彻底服了这王老傲相公,难怪他特调我到黄州来,就是要我看黄花落瓣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轼就把自己去年在王府续诗一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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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点头,说:“学士被贬黄州,肯定就是为了这事。依朝云之见,当给荆公致书,向他道歉也就是了!”

苏轼心悦诚服,“吃一堑,长一智,学问本无止境,王老相公可算最为用心,你不得不服!”

朝云见苏轼多少有些兴致,特意为他备了酒菜,陪他在花园饮酒,企图宽解他连年失意的苦闷情怀。酒至半酣,苏轼不觉现出豪放本性,指着自己隆隆凸起的大腹问身边侍蝉,“你们两个,我这肚子里,藏些什么?”

子云说:“大学上非凡人可比,腹中自然藏着锦绣文章,”

苏轼摇头,“错!”

另一侍脾掩鼻而笑,笑毕,说道:“大学士忧国忧民,腹中藏的自然是天下大事!”

“错,”

苏轼再次摇头,笑着对朝云说“我腹中何物,也许贤卿猜的中呢!”

朝云莞尔一笑,“学士,大腹便便,所装的都是不合时宜的牢骚啊!”

苏轼听罢,拍掌称快,连忙提起酒壶 ,满满斟上一盅,恭恭敬敬递到朝云面前“朝云,人生难得一知己。你首先是我的知己,其次才是我的爱姬哩,酒逢知己千杯少,唯愿你我共白头!我敬你一杯,干了!”

朝云推辞不得,陪他饮了此盅,自此,二人的心贴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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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屡屡受挫,苏轼不觉消沉起来,恰逢朝廷不准他在黄州参政,也就以远离政治为乐,得暇畅游赤壁,写下了《前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赋一词两篇名作,两篇杰作一出,海内到处传诵,直至传到宫廷,皇帝与太皇太后,也十分欣赏苏轼这两篇新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新政失败,王安石被迫辞职,移家金陵,原先反对新政的官员被重新摧用,苏轼由黄州迁常州,又恢复他朝奉郎之职,知登州才接任五天,又下了诏令,以礼部郎中召还京师。

一家老小都有了笑面,哪想在喜庆之时,朝云的十个月的孩子,不幸夭折。朝云怕苏轼悲痛,常常在人前压抑自己的悲痛,可是苏轼一见朝云拼命压抑的难受样子,心中更觉无限哀伤,夜里二人互相劝慰,劝着劝着又双双共同流起泪来。

苏轼本来豪放旷达,这次回京做官,却行事越发谨慎起来,唯恐一旦出言不慎,被人抓了话把治罪,所以多次上表要求外放,最后以龙图阁大学士的身份,出任杭州刺史,朝云感到几分欣慰,因为得以重回故地。她随同苏轼回到杭州,见到了旧友琴操,知道她一片真情恋着秦观,而秦观偏偏用情不专,苏轼因此劝谕琴操出家。琴操遁入空门,朝云感到十分悲伤。

朝云又去寻恩人素娘,可是素娘早已从良不知去向,又使朝云平添惆怅。

苏轼见朝云难从恺郁中返回,特带她重游西湖,到了西湖,却见西湖淤塞了一半,湖水夹泥带沙,又把运河堵塞。游湖时,苏轼指着淤塞的泥土,说:“西湖疏浚,这些泥土可搬到何处?”

朝云指着白堤,说:“官人,当年乐天建了一座白堤,您何不再建一座苏堤,如此西湖复旧貌,游览添胜地,何乐不为?”

“真是好主意!”

“堤上栽些柳树……”

“种些芙蓉花,那就是'芙蓉水面如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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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浚西湖的工程,朝廷诏令苏轼主持。苏轼勤勉用心,三年如期竣工。竣工之日,苏轼携朝云泛舟西湖,提上盛装艳服的游人,一齐向苏轼扮掌致意,苏轼兴之所至,吟成一首名诗:

水光澈她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若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在杭州政绩卓著,被朝廷摧拔为翰林学士承旨,这是皇帝的近臣,替皇帝拟写诏书,有机会还能向皇帝提出建议。众官都以此为美差,苏轼却每日提心吊胆,唯恐不慎招至杀身。苏轼连上三道表章,恳请改任他职,理由是其弟苏辙为朝中尚书右承,兄弟不宜同掌机要。朝廷不准,只得勉强上任。他一家得还京师,一不住官舍,二不住弟弟的府邸,把家安置在一座古庙中。

苏轼还京未及三月,妒嫉他的人累上弹章,苏轼也多次恳请外放,终以除龙图学士,知颖州。苏轼到任,发觉颖州正闹旱灾饥荒,饿孚无数,饥民遍地,苏轼立刻组织调粮、贩灾、缉盗、安抚百姓,一直到冬天,小雨、小雪连降,旱情才得到缓解,可是百姓的饥寒境遇并没有得到改变。苏轼对夫人说:“我想拿出一点捧银,做点炊饼,助最饥苦百姓无米之炊。”

夫人允诺。朝云道:“妾身有些答环首饰,都一起变卖贩灾吧,”官民一心,战胜了灾害,正常生活得以恢复,第二年颖州丰收。此时朝廷又有新的任命,移知扬州。

刚到扬州,未及理事,又被调往京师,初任兵部尚书,后改任以端明,翰林侍读学士,兼署礼部尚书。官高位险,苏轼吓得连诗词都不敢动笔。而伴他二十年的夫人王闰之,重病辞世。临终之际,执了朝云的手,说:“我……把官人……全托付……你了!官人……老了,我……只望他……平安,”朝云满脸泪水:“夫人放心,朝云除非死去,誓不负夫人嘱咐!”

苏夫人丧期刚过,太皇太后崩,苏轼降官为建旨军司马,惠州安置。苏轼知惠州正是瘴病之区,吩咐全家概回眉山居住。

朝云两眸平静,但态度坚决,她道:“官人到哪里,我也到哪里,誓死不负夫人临终重托!”

苏轼的三个儿子,见她意志坚定,一齐跪下说:“姨娘,您舍身照料父亲,我等自愧不如!”

苏轼老泪傍沱,“朝云,我不能再牵上你受罪!”

苏东坡和红颜知己侍妾王朝云:相知相伴二十载,不负如来不负卿

朝云道:“惠州虽为瘴病之处,可当地百姓世代安居。权当我夫妇也是惠州人吧!再说,彼地凶险,你孤身前往,不仅朝云放心不下,就连夫人在九泉下也难以眼目。”

到了惠州,朝云不幸染上时疫,起初瞒了苏轼,勉强替他调理生活,直到病人膏育,才卧床不起。苏轼派人召来在那里任职的长子及儿媳,他们到时朝云己经奄奄一息。

苏轼撕心裂肝,道:“朝云,苦了你了!”

朝云目光平静,说 “不苦,不苦哇,就是命小福薄,不能再伴官人,辜负了夫人重托,”说完这几句,不觉气喘吁吁,对苏迈及他妻子说 “我死……之后……你们……要好……好生……侍奉……奉爹爹……他一生命运……坎坷……夫人……我…未陪……到白……白头……他……苦哇!”说完,声音微弱下去,喃喃念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说罢,螟然长逝!

凭吊朝云,苏轼亲笔写了墓志铭,并一首悼亡诗:

苗而不秀岂期天,不使童鸟为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唯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声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苏东坡和红颜知己侍妾王朝云:相知相伴二十载,不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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