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在笔尖开放 | 任小霞

图

/本娜NANA

茉莉花在笔尖开放

              文/任小霞

邻居泥爷爷搬走时，漏掉了窗台上的一盆茉莉花。这天，小九从屋前走过时，一阵大风刮来，那盆快要干枯的茉莉被风刮落在地。

“哎呀！”小九跑过去，看到摔碎的花盆中，那株植物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机了。闻声出来的小九奶奶拿了扫帚过来收拾。

“我把这花移栽试试。”小九对奶奶说，“这可是泥爷爷心爱的花。”

“你试试吧。”奶奶叹了口气，“有些花呀是认主的，泥爷爷能侍弄得好，你不一定能。”

小九小心地把花连盆里的土一块儿捧去了院子的角落，找了个空花盆栽了进去，又细致地压土浇水。

这天放学后，小九走到家门口，看到隔壁班的沫沫从泥爷爷的屋子里走出来。

“沫沫，你来干啥？”小九惊奇地问。

“泥爷爷打电话说他屋里有个宝贝让我来找找，可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我先回了。”沫沫说着，便匆匆地离开了

“噢。”小九望着沫沫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泥爷爷没搬家之前，小九和沫沫常常去泥爷爷家。泥爷爷是一个画家，他除了喜欢绘画，还喜欢种植。小九和沫沫一开始是去泥爷爷家学画画的，泥爷爷教她们绘画之余，还教她们种花植树，给她们讲花花草草的来历和故事，带她们用不同的花草做美食。小九细心，沫沫主意多，泥爷爷夸她俩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对她俩也总是一视同仁，从没偏颇。可为什么泥爷爷搬家后，单独留了宝贝给沫沫，却没想到小九？

进了院子，小九径直走到院墙边的茉莉花盆前，打移栽这盆茉莉起，小九就对这盆花上了心，她学着泥爷爷之前的样子，松土浇水施肥光照，每一样都不漏掉。这盆茉莉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九拿出画板，她每天放学后都会来给茉莉花画一幅图，她要把这盆茉莉花移栽到她院子后的点滴变化都记录下来。今天画茉莉的时候，小九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她在想泥爷爷留给沫沫的宝贝到底是啥，泥爷爷说过，他的画都是宝贝，他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宝贝……但泥爷爷搬家的时候，都运走了呀……

“你这画错了吧？”奶奶走过来，瞧着小九的画说，“这里明明有一对茉莉花苞，你就画了一个？”

还真是，小九回过神来，重新拿画纸来画，不许自己再多想。上次小九和沫沫一起画茉莉花时，泥爷爷说小九画的茉莉比沫沫的更有灵气，沫沫还需多观察。沫沫当时还很不服气。想到这些，小九决定要好好打磨这一套茉莉系列图，让沫沫心服口服。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小九的精心侍弄下，茉莉花叶已经绿意盎然，有星星点点的花骨朵冒了出来。

这天小九刚到学校，就听到美术老师召集绘画班的同学开会，她和沫沫都是绘画班的，就一块儿到了会议室。

美术老师说为了迎校庆，要师生合作一幅百花图，绘画班的每位同学要在长绢上画一种自己最擅长的花，再由美术老师串接起画面。

老师要大家先选定要画的花卉。点到沫沫的名字时，老师竟然直接对沫沫说：“你画茉莉花就好。”

“不行，我要画茉莉。”小九急了，站起来说，“我画茉莉花比沫沫更好。”

“沫沫最近画的茉莉比原来的进步多了，小九你相信我。”美术老师笑着转身从美术橱柜里找出了一幅新茉莉图。

“呀！”同学们都惊叫了起来，那幅画上的茉莉简直可以乱真。小九也觉得，那样的画，只有泥爷爷才画得出来。

“这是沫沫最新画的。”美术老师认真地说，“我都画不到这样好呢。小九，你画别的花也很棒的。这次的茉莉图，就让沫沫来吧。”

有这样的一幅画在，小九只好改选了兰花。

会议结束的时候，小九瞧向沫沫，她实在想不通：沫沫什么时候能画出这样的茉莉花了？这真的是沫沫画的吗？沫沫迎上小九的目光，走到小九身边，小声地说：“谢谢你把画茉莉花的机会给了我，其实我更要谢谢泥爷爷……”

泥爷爷？一语点醒梦中人，小九一下子猜到：这幅画，应当就是泥爷爷留给沫沫的宝贝！沫沫一开始去找了没找到，后来估计就找着了。小九恍然大悟般定在了原地。

“快走，下节课的铃响了。”沫沫拉着呆呆的小九往教室跑。沫沫怎么可以这样？小九瞧着沫沫欢天喜地的样子，甩开了她的手，非常气愤。

一整天，小九都有些心神不宁，放学时，她走到了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小九记起来，泥爷爷的画后面，都会刻一个“泥”字的小印章，如果沫沫交上去的画上有那个小印章，不就可以证明那幅画不是沫沫画的了吗？

“你要再看看沫沫那幅画？你说的小印章我看到了，上面不是泥字，而是沫沫的沫字。”美术老师认真地对小九说，“那幅画我送去装裱了，下次你再来学习。我听说沫沫为了画好这画，在家里种满了茉莉，你可以去瞧瞧……”

种满了茉莉？小九惊讶极了，来不及多想，就往沫沫家跑。

还没到沫沫家呢，小九就闻到了风中飘来的淡淡的茉莉香。开门瞧见小九，沫沫忙拉她进院子。

院子里果然摆满了茉莉花！沫沫走到花旁边，有些兴奋地说：“这一院子的茉莉花美吧？你不知道，泥爷爷搬走时留了盆茉莉给你，但他说那盆花受了损伤，要我先带回来好好护理一个月再给你，还要求我在一个月内天天画一幅茉莉图给他瞧，以画来证明我把那盆花护理好了。那天我去泥爷爷的屋子没找到那盆花，只能回来自己栽培，这么长时间，我每天画一幅新茉莉图拍给泥爷爷瞧，之前的画他都说跟记忆中的那盆花不一样，就今天我交给美术老师的那幅图，泥爷爷说画出了他那盆茉莉的神采，那盆花的真身在此，给你！”说着，沫沫捧出了一盆花。

什么？小九彻底傻了，沫沫种一院子的茉莉就是为了找到跟泥爷爷家相似的那盆，泥爷爷的那盆茉莉现在正在小九家的院子里美丽地开花呢！

不过，因为泥爷爷的茉莉，小九和沫沫倒都是全神贯注地画了这么久的茉莉图……

“你跟我走。”小九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上沫沫往自己家去，沫沫回去捧上那盆茉莉，“你不能把泥爷爷的心意落下了。”

走到了小九家的院子角落，看到一盆跟自己手中的茉莉几乎一个样子的花，沫沫也傻住了，再看到小九捧出的茉莉系列图，沫沫的嘴巴张得圆圆的，简直可以塞进一个蛋了……

“泥爷爷是为了让我练习画茉莉才让我护理花的吧？”沫沫在电话里问泥爷爷。

“泥爷爷是为了让我记得和沫沫一起种好花、画好画，才让沫沫把护理好的花给我的吧？”小九抢过电话。

“呵呵呵……”电话那头，泥爷爷笑着，什么也没回答。

刊于《中国校园文学》2022年12月少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