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建平教授（左）带领团队成员进行阿尔茨海默病早期诊断和治疗研究 找回记忆、预防痴呆，可通过健康生活方式实现健康的生活方式至关重要。世界卫生组织曾指出，遗传因素、环境因素、医疗条件以及个人生活方式是影响健康的四大基本因素。那么，生活方式又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老年人的脑健康呢？ “记忆是生命的灵魂，也是脑健康程度的重要指标。对于年轻人而言，记忆力是一项重要的竞争能力；对于老年人而言，记忆力则是呈现生命活力的一项最重要的因素。关于生活方式因素和记忆丧失之间的关系，既往的研究虽有涉及但大都只关注单一的生活方式因素，如吸烟、喝饮料、日常饮食或体育活动等对老年人记忆的影响，很少有研究关注多种生活方式因素对记忆衰退的联合影响。因此，比较每种因素对记忆衰退的贡献，一直是医学界面临的挑战之一。”贾建平向记者介绍。 为了突破这一挑战，贾建平团队在研究设计中对参与者进行三个等级的分组，并评估饮食、体育锻炼、社会活动、认知活动以及烟、酒控制等六种生活方式因素对老年人记忆功能的影响。其中，拥有4~6种健康生活方式因素的参与者被分为良好健康生活方式组，拥有2~3种健康生活方式因素的参与者被分为中等健康生活方式组，拥有零到一种健康生活方式因素的参与者被分到不良健康生活方式组。 “通过对29072名参与者历时十年的跟踪调查，我们发现，如果中老年人坚持7种及以上推荐的饮食（谷类、豆类、蔬菜、水果、肉类、蛋类、坚果、奶制品，适量的盐和油，以及鱼类、饮茶）、每周≥150分钟的中等强度或≥75分钟的高强度体育锻炼、每周≥两次的社会活动、每周≥两次阅读思考和书写等，同时控制烟酒，和不能坚持这些健康生活方式的人相比，可每年多获得更高的记忆分数，也将大大降低痴呆发生率。这说明，找回记忆、预防痴呆可通过健康生活方式实现，其中这些影响因素又以饮食因素最为突出。”贾建平介绍。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贾建平团队的研究还发现，APOE ε4是遗传因素中影响记忆的重要风险基因，而健康的生活方式同样可以对APOE ε4基因携带者的记忆形成有效保护记忆，并抵消APOE ε4所带来的发病风险。 “中国现有2.7亿人群携带APOE ε4基因，因而在保护老年人记忆时也要考虑到遗传因素。实际上，生活方式干预的方法不但适用于老年人，也适用于携带这种基因的中青年人。因此，提高这一人群更早开展健康生活方式的意识，将对我国的国计民生和全民脑健康产生重大影响。”贾建平强调。 预防，是脑健康疾病最经济有效的策略十年一剑，源于矢志不渝地坚守。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选择了记忆和认知障碍作为研究方向，说实话，是因为患者。我是1998年从国外回来担任宣武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在那个年代，我国在认知障碍领域尤其是阿尔茨海默病领域的研究还比较薄弱，临床上对该病的认知和治疗也存在诸多误区。所以我就以患者数量最多的阿尔茨海默病为切口，在宣武医院开设了中国第一个和国际接轨的记忆门诊，此后又培养了诸多医生，将记忆门诊推广至全国。”贾建平告诉记者，作为记忆和认知障碍领域中最常见的一种疾病，仅阿尔茨海默病所带来的负担就让人痛心疾首。 这些负担，表现在患者身上，也表现在患者因为治疗所带来的经济负担上。 “现在，在全球，每3秒钟就会新增一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这就意味着会有一个人失去美好的记忆。在我国，阿尔茨海默病及相关记忆障碍症的患者已经居于世界首位并持续增加，患者年治疗费用高达1万多亿元，阿尔茨海默病也已成为中国人的第五大死因。而具体到患者个体，几乎所有的该病患者都有某种令人难以理解的习惯和激越症状——有的人忘记了回家的路，甚至忘记了自己和亲属；有的人不停地在家翻找东西、脾气暴怒；还有的人长年累月坐在同一个地方，一言不发。到了晚期，这些患者大都还要面对大小便失禁、并发症等各种问题。所以，面对这些状况，作为医生，总想做出一些改变。”贾建平坦陈。 预防，是贾建平团队选择的改变突破口。 “众所周知，肿瘤患者到了晚期，治疗的效果和预后都不理想。记忆相关疾病同样如此，患者一旦被诊断为痴呆，想要再逆转病程几无可能，但是在患者的无症状期或出现轻度认知障碍尚未进展到痴呆时及时干预，就能取得很好的疗效。以阿尔茨海默病为例，若能够在无症状期及早诊断和治疗，大约有60%的人病情可以延后，甚至治愈。这就是预防的效用。”贾建平解释，发表于BMJ的研究成果，同样是团队寻找和确定痴呆预防方案的探索。 在践行生活方式干预方案的患者中，有一位50多岁的工程师让贾建平印象深刻。 原来，这位工程师是因为记忆力衰退，担心自己会患上老年痴呆而找到贾建平。在一系列的检查之后，贾建平为该患者制定了“生活方式干预+药物”的联合治疗方案。经过两年的治疗，患者的影像学检查显示，他原本有一条缝的头颅海马变得饱满了，记忆力也得到了明显的恢复。 “这位工程师的诊治经历，证实了及早地干预不仅可以延缓甚至还可以扭转记忆的衰退进程。而他，只是接受我们生活方式干预方案的众多患者之一。”对于这一结果，贾建平很欣慰。 让贾建平更加欣慰的是，团队发表于BMJ的这一研究成果也是目前我国对老年人记忆大样本、长周期研究的第一篇文章，其不仅为延缓老年人的记忆力衰退中国方案的制定提出了强有力的科学依据，也为全球保护老年人免受记忆力衰退困扰的公共卫生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了重要数据支持。 “预防，是最经济有效的策略。健康的生活方式作为一种看得见、摸得着、可开展、接地气的非药物疗法，对于广大民众来说简便易行。我们希望，以这项前瞻性的队列研究为契机，将生活方式的干预方案在记忆相关疾病的无症状期和疾病早期推广开来。”贾建平最后表示。 原文刊登于《 人民政协报 》2023年2月8日 第 5 版健康周刊 记者：刘喜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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