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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始料未及。他才16岁。对方也才16岁。而且都是虚岁，实打实，俩人的年龄加在一起，也才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在高河，大约是初冬。那年可谓是暖冬。华堌村的青壮年劳动力都在那里搞水利建设，（+农村人俗称扒大河）王杰的父亲王儒堂和伙食长吴子源负责民工们的吃饭问题。有一天，他俩借用后院一户人家的磨盘磨面。竟意外发现那家的姑娘，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洗的发了白的列宁服，上面的口袋里还褂着一支钢笔。像是一位年轻的女学生。她衣着虽然不光鲜亮丽，但是却显得平整、干净、合体。王儒堂和吴子源嘀咕了几句，吴子源用心揣摩了揣摩，掂量了掂量，脸上满是微笑。那家姑娘名叫赵英玲，在外村读书，住校，那个年龄段，正是读书的年华，只是解放初，入学晚了点，时下才五年级。吴子源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英玲母亲说：“累了吧，坐凳子上歇一歇吧。”吴子源也拉出了累的窘态来，听从的坐到了人家的板凳上。先是问英玲的姥姥家乡几何，又问那里的生活咋样。当得知英玲的姥姥村庄时，他便说他的二辈表弟也在那里，说出名字，英玲母亲还认识，无形中，套了近乎。当吴子源得知16岁的赵英玲还没有婆家时，他便心喜。当问及将来要找一个怎样乘龙快婿时，英玲的母亲也很爽朗和健谈。对自家的贫寒，不遮不掩，对未来的女婿也没有过高的奢望和攀高的意愿。只要小伙子，人品端正，体魄健壮，能对我闺女好，那就没得说的。吴子源一听，频频点头，还外加了一句：“双方老人看好，那只是一个方面，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双方互相倾慕，你敬我爱，那才叫好，至于家庭.......”没等吴子源说完，英玲母亲就表现出极大的认同感，除了频频点头，还不自觉地拍了两下巴掌。然后又问吴子源想往下说什么？吴子源说：“靠公分吃饭，谁的家境又能好到哪里去，走社会，大家平等。”说到这，英玲母亲没了自卑感。又是一个星期天，王儒堂捎信让儿子过来了。他不知道内情，比知道内情要好些。只是父亲让他买的一包纸烟，一路上都没机会办到。正好，他在大门外碰到了一位正在晒太阳的姑娘。她妈唤她：“英姑”，学名赵英玲。他问她：“那里有卖香烟的？”她用手指。只听他说声谢谢，便魂不守舍的去了。买来的香烟，爹让他敬给吴子源。当时的年纪，只顾读书，不谙农村里的习俗。后来才知道，那是需要向红娘致谢的。若是成功了，那可不是一包香烟能打发的了的，要正式请场酒。当然了，要看委托方的家庭条件了，礼品轻重，家境同行。太阳西斜的时候，赵英玲拾掇好书籍簿本，干粮咸菜，她要去学校了。到了万福河畔，早该是两人分路的时候了。赵英玲说：“咱们走过头了。”赵英玲原来觉得他是无意识的，窗户纸捅破了，他原来是有意识的，不禁心里一热，脸上火辣辣的，随即心如撞兔。少男少女，第一次充满了心灵上的诱惑。说不清、道不明，以往为啥没有这种感觉。王杰看出了赵英玲的青涩、娇羞、激动。而自己的内心也是不安分的，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没有背叛自己。他们俩都不想就此分开走，赵英玲说：“你为我背东西累了，咱们歇会吧！”王杰嘴里说不累，身子倒先在路旁坐下了。也许，这是他一生中，心口不一的一次。他们的谈话，被万福河里的鱼儿听到了，它们在欢快的游戈着，激起了涟漪、浪花、还有那么几条好奇者，它们跃出水面，想瞧瞧他们俩。临离开时，他们相约，一年半后，将在金乡一中里谋面。按照习俗，两家商定：当年旧历十月份，选了个吉祥的日子，两家正式定亲。定亲的时候，王家送给赵英玲一支价值五元钱的金星钢笔，一只价值十元的镂空银手镯。还想给他买一套衣服，她当时表示他家困难，就拒绝了。他父亲说：这妮真傻，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争着要，这可好，给她她都不要。赵英玲坦言，有无聘礼，聘礼多少，那都无所谓，要的是那个人，更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心。王杰的心里装的是什么？赵英玲也不止一次地揣摩过，也曾向最好的闺蜜吐露过：别看他那个瘦矮的个头，黑黑的脸庞，心里只装着书本、助人、还立志要当解放军。人品人品，品行端庄就好，想到这儿，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她在心里战栗地叫喊着：不爱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人可以爱？对了，还有他那句期盼的话，要想在一起，你就要考上金乡一中。一中可不好考，就看你有没有这份心了。赵英玲最讨厌上算术课，那些不着边际的数字，这样排过来，那样倒过去，这样算，那样算，枯噪无味。每在这时，那个黑黑瘦瘦的少年，都会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赵英玲赶忙拆开信，王杰在信中表达的既简单。又明了。这几句话，好像不是头一回听说。老师多次交待，我怎么只当耳旁风呢？今天只读一遍，我就记住了，牢牢地记住了。两个月过去了，赵英玲的算术成绩提高很快，中下变中上，中上变优等。不久，她又接到王杰的来信，主要谈学习兴趣问题，他告诉她，何时能达到着迷的时候，你下一步的问题就解决了。她的努力，证明了他在信中引用华罗庚数学大师的一句话：聪明在于勤奋，天才在于积累。还有他嘱托的，只要功夫深，铁棍磨成针。她不在讨厌那些数字，而是喜欢那些数字了，那些数字在她的眼前跳过来，用谁谁来，不用谁谁走，得心应手，它们就成了她最默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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