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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祖文化对宁波“海上丝绸之路”的影响

 句章地人 2023-02-12 发布于浙江
宁波位于东半球太平洋西岸,中国海岸线的中段,是我国古代和现代著名的港口之一。综观宁波的历史,“海上丝绸之路”乃是发展的主线。宁波“海上丝绸之路”文化源远流长,经久不衰,地域鲜明,个性突出,为中国、东亚地区乃至人类文明作出了不朽的贡献。天后,又称天妃、天上圣母,民间俗称妈祖,是中国沿海百姓崇拜的海神。宁波与妈祖信仰由来已久、关系密切。纵观浙东地区妈祖文化的天后信仰,历史悠久。自北宋经由千年的融合厚造,已形成了影响较大的文化现象,成为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妈祖文化就其内涵来说,体现了中华民族扶危济困,无私奉献的传统美德。妈祖遇难身亡后,人们按自己的愿望和理想,将她由一位平凡的民间女子塑造成为了慈悲博爱,护国庇民,可敬可亲的女神,其目的是为了教育子孙后代,弘扬民族精神和传统美德。历代政治家、思想家和文学家也都很重视发挥妈祖的教化功能。我们浙东是最早接纳妈祖信仰的地区之一。尤其是宁波,地处东海之滨,素为海道辐辏之地,繁荣兴盛的海上贸易,海外交通促进了妈祖信仰的发展并传播,妈祖信仰的民间基础较为雄厚。宁波是官方首次对天后(妈祖)褒扬和倡导的重要之地,是天后由民间区域性的海神晋升为全国性海神的转折点。妈祖文化的地域特色作为妈祖文化的物化载体,宁波天后宫(庆安会馆)显示出十分鲜明而又极富地域个性的特征。 一、妈祖文化与宁波“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渊源宁波是人类从事海洋活动的最早地区之一。宁波不但是与世界各国、地区进行交通贸易的名港大埠,而且是开展国际间文化交流的重要窗口。从目前宁波的初选“海丝”文化遗产的19 处“海丝文化”的史迹分析、观看,自汉至近现代其跨度约两千年间,历史悠久,经久不衰。建于1853 年的庆安会馆,既是我国现在著名的八大会馆和天后宫之一,又是一处闻名遐迩、宫馆合一的近现代宁波海事舶商行业议事聚会的场所。唐宋以来,以其天然的地理和经济优势成为我国“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各地舶商依托宁波港的优越地理环境,开设商号,打造船只,经营货物,繁荣了海上贸易,促进了妈祖文化的发展和传播。据《宝庆四明志》记载,是郡“昔有古鄮县,乃取贸易之义……南通闽广,东接倭人,北距高丽,商舶往来,物货丰溢,出定海有蛟门虎蹲天设之险,实一要会也。”于是闽甬商人贸易的交往,使得闽人把妈祖信仰带到宁波。北宋徽宗宣和五年,给事中路允迪等乘定海(今镇海)打造的神舟,从明州(宁波)奉使高丽,途中突然遇到了狂风巨浪。船翻人溺,在这危急时刻路允迪等求祷于妈祖,后来得以济使顺归。回国后宋徽宗闻此事大悦,封该女神为“灵应夫人”,钦赐“顺济”庙额。据史料记载,“顺济”即为元丰元年(1078)招宝山船场建造的一艘万斛大船的船名。从此妈祖信仰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妈祖由此从民间供奉走向了朝廷封神,并且借助明州传播到各地,其影响范围从区域扩大至全国。宋绍兴二年,据说是在来远亭北,舶舟长沈法询往海南的路上遇到了狂风,在危难时刻有女神降于船上,帮助他们度过了危难,于是他们到了兴化,取了炉香回来,看到红光异香满室,沈法询就把自己的住宅捐为庙宇,又增加了部分官地,捐资募众,创殿设像,官府也因此委沈氏世掌天后宫。来远亭是唐宋时期明州港停靠船只的码头,在镇海招宝山一带,朝廷出使、贸易商船都在此停泊,据说招宝山这个地名的命名就是因为此处曾经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宝物聚集而来,这也是宁波建立天后宫的最早记载。天后宫成为了妈祖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在我们后来的文保调查中又不断发现,原镇海县小港竺山、威远城望海楼、郭巨北门村等地共建有15处天妃宫,足见历史上妈祖信仰在宁波的兴盛。元代宁波属于庆元路,庆元港的地位变得更为重要。元代在对外贸易港中,以泉州、广州、庆元(宁波)三港为重要,而浙东的庆元港是我国对日本和高丽贸易的主要港口,同时也有部分从事东、西洋贸易的船舶由此进出,曾有诗描述道:“是邦控岛夷,走集聚商舸。珠香杂犀象,税入何其多!”在海外贸易之外,庆元港口也是北洋漕运的重要港口,是物质北上京城的出发港。特别是从至元十九年元世祖忽必烈命上海总管罗壁、朱清、张瑄等造平底船(即沙船)60艘,运粮46000余石(平均每船载766石),由海道运至京师,元代海漕逐渐取代了河漕,并且“终元世,海运不废”。京师内外官府、大小吏士、黎民百姓都仰赖于北洋漕运用粮。据《元史·食货志》载“当舟行风信有时,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可见当时宁波港在海上漕运中的便利地位。正是由于宁波在海外贸易和国内漕运中的重要交通地位,宁波的天妃信仰在元代受到特别重视。元代宁波有关天妃庙的文献都表明这一点。《元天历二年九月壬申祭庆元天妃庙文》云:“浙水东郡襟江带海,漕道远涉万里波涛,神妃降鉴丕著宏功,息偃狂飓风,凡扫妖氛,永颂明德,百世扬休。”元代宁波人程端学《灵济庙事迹记》云:“若海之有护国庇民广济福惠明著天妃是已。我朝疆域极天所覆,地大人众,仰东南之粟以给京师,视汉唐宋为尤重,神谋睿算,创运于海,较循古道功相万也。然以数百万斛委之惊涛骇浪,冥雾飓风,帆樯失利,舟人隳守,危在瞬息。”不管是天妃庙的祭文还是碑文都表明元代天妃信仰背后的人们的希冀。妈祖信仰在人们尚未有能力控制海洋,对海洋的变幻莫测非常恐惧的时代,是人们寻求心理安慰的需要。纵观从宋至清朝对天妃的历次褒封,也是从元代开始,天妃的封号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宋代,天妃的封号不管是夫人还是妃,都不外乎“灵惠昭应崇福善利”、“助顺嘉应英烈灵惠显济嘉应善庆”等字眼,无论如何还没上升到利国护民的地位。而元代不同了,从元世祖至元年间的“护国明著天妃”到顺帝至正十四年“辅国护圣庇民广济福惠明著天妃”,都有了“护国庇民”的赞誉,官方对妈祖从一般的“崇福善利”的褒赞到了“护国庇民”的褒扬,反映了妈祖信仰在元代发生了一个质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来自于元代浙江漕运的特殊地位,这种变化应该也是肇始于宁波的。妈祖信仰来源于闽商,但上升到这个护国庇民的地位则应该归功于元代宁波海上漕运的兴盛。宁波天妃宫在元代的修建历史也颇有意义。据文献记载:元代皇庆元年海运千户范忠暨、漕户倪天泽等复建后殿、廊庑、斋所,造祭器。皇庆二年重建。元代延佑元年封“护国庇民广济明著天妃”。天历二年加封“福惠”,至正末毁。元代修建天妃宫的主体一个是海运千户,一个是漕户,这也足以说明元代天妃信仰主要集中于那些海运和漕运的官方与商户,它而不同于宋代的是,妈祖信仰的人群中多了跑漕运的商人。漕运的兴盛催生了一批妈祖信仰的人群。我们甚至可以想见六七百年前,那些靠出海谋生的人们在每一次扬帆出海前在天妃宫里虔诚祈拜的身影。而这些身影里特别惹人注目的就是那些跑漕运和海运的商人。明代宁波天妃宫的修建记载有两次。一次是洪武三年,中山侯信国公汤和统帅四明,感谢天妃助阵之力,奏请建祀重建,历朝护佐漕运,褒封二十四诏制,指挥张理继成之。另一次是天顺五年知府陆阜命主奉沈佑重修并建寝殿。明代后期开始海禁,天后宫也日久颓弃,基本没入了豪强。清康熙三十四年左右,海禁开始松弛,闽台商人来往于宁波的渐多,宁波三江口附近的会馆也逐渐多了起来。据资料记载康熙三十四年,奉前提宪蓝,首创闽商在甬东买地,鸠工建设会馆,供奉天后圣母,后来化为焦土,康熙五十七年又重新修葺一新,天后宫巍峨壮观。康熙五十九年地方官员奉旨对天后宫春秋致祭,编入祀典。宁波妈祖信仰在康熙一世虽称不上大盛,大概亦非寥落。到了乾隆末年的时候,清政府的闭关政策可能会使得中国的海运出现一定衰落,宁波妈祖信仰是否还兴盛,我们也只能从乾隆六十年的《天后宫地基争讼案碑记》中猜测当时的天后宫已经荒颓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地基不明,产生了争讼的案子。一直到鸦片战争之后,宁波的天后宫的兴建又发生了一次大转机。1841年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宁波被英国侵略军占据。战后辟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宁波的航海商贸得到迅速发展,再加上咸丰年间黄河北移之后,漕粮大部分改为海运,从咸丰三年(1843)起,浙江大办海运,上海的沙船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宁波“南北号”的船开始在浙江的漕粮海运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于是宁波三江口地区各地船商云集,港口贸易繁荣。清光绪《鄞县志》云:“鄞之商贾聚于甬江,嘉道以来云集辐辏,闽人最多,粤人吴人次之,旧称渔盐粮食马头及西国通商百货咸备,钱粮市直之高下呼吸与苏杭上海相通转运”。民国《鄞县通志》云“甬埠通商要以清代咸同年间最盛,是时国际因初辟商埠,交通频繁,国内则太平军起,各省梗塞,惟甬埠岿然独存,与沪渎交通不绝,故邑之废著鬻财者,舟楫所至北达燕鲁,南抵闽粤,而迤西川鄂皖赣诸省之物产亦由甬埠集散且仿元人成法重兴海运,故南北号盛极一时,其所建之天后宫及会馆辉煌煊赫为一邑建筑冠。”会馆是行业聚会商讨事务和娱乐的场所,一般由地域性的大的商号集资兴建,里面一般有壮观的戏台。晚清时,那些在宁波靠海运发财的舶商们纷纷在三江口附近建立了自己的商业会馆和天后宫,南号船商兴建了安澜会馆,北号船商则比邻建了庆安会馆,妈祖信仰在宁波又一次兴盛起来。不过最壮观的要数北洋商舶建造的庆安会馆、天后宫了。清道光三十年的春天到咸丰三年,宁波所辖的鄞、镇、慈三邑九户“北号”船商,在董秉遇、冯云祥、苏庆和、费金纶等北号舶商共九家的发起下,共同捐资重修了甬东天后宫和庆安会馆,“费钱十万有奇,户捐者什一,船捐者什九,众力朋举,焕焉作新,牲牢楮帛,崩角恐后”。据民国《鄞县志》记载:“船捐户捐外又集资一万六千九百千文,厥后岁有赢余,陆续置买房产三十一所……每年租息所入以供祀事,修理修膳等需有余,分存殷实钱庄,以备续增房产。”这个新建成的天后宫临江西向,前殿三,后殿三,前西为宫门,又西为大门,南北为翼楼,北之北为庖厨。宫之基前广六丈,后广十丈,左延三十二丈八尺,右延二十九丈……。里面供奉航海保护神妈祖,每逢农历三月二十三妈祖诞辰和九月初九妈祖升天日,一大批航商、渔民云集到这里,他们演戏敬神、祭祀妈祖,举行庄重的崇拜祭祀仪式和丰富多彩的民俗表演,热闹非凡。二、妈祖文化对宁波“海上丝绸之路”的现代意义妈祖文化现代性是指传承文化在现代生活中存在价值认定的基本标准。它既是一种文化优选的判断标准,又是一种文化参与的价值取向。现代人从过去走来,总是要利用一切条件参与到各种文化圈层中来,从而实现分享人类共同创造的文化财富的愿望。其中,现代人自然也要对传统民俗文化遗产作出选择,以便认定某些文化资源本身潜在的现代性价值,使其中许多民俗事象不再是“古化石”或“历史残留物”,而是把过去引向未来的文化财富。这种对传统民俗文化的现代化需求,显示了传承文化所潜在的文化现代性特质和内涵。因此,是否可以认定宁波对海神妈祖、对佛教观音等崇拜的一系列民俗活动,就具有文化的现代性?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近年来,国内外学术界热烈讨论了东西方海洋文化的发展趋势,积极肯定了妈祖作为东方的海神所象征的东方海洋文化精神。在航海民俗文化中,民众对海神的崇拜是信仰的核心。妈祖是最受崇敬的中国海洋女神,也是被历代皇朝加封为天后的最高海神;更重要的是,她来自民间,据史籍记载妈祖实有其人,是北宋时福建湄洲岛林氏女,善于医病救世、拯人患难,年28岁身亡,因多行善事被尊为神。此后便传诵她在狂涛中乘席渡海拯救海难和神灯引航等感人故事。可见,妈祖是受民众爱戴并推崇出来的救苦救难的海上圣女,她更贴近百姓。据清人笔记:“土人呼神为妈祖,倘遇风浪危急,呼妈祖,则神披发而来,其效立应。若呼天妃,则神必冠帔而至,恐稽时刻。”足以证明百姓与妈祖的亲和程度以及妈祖崇拜中的“人文主义”精神。正因为如此,元代官方祭祀妈祖从来就和官祭四海龙王有所区别,在《元史·祭祀志·祭祀五》中,祭四海龙王事宜记载于“岳镇海渎”诸神篇目下;而祭女神妈祖事宜却记载于“忠臣义士”祠祀篇目中。所以,妈祖崇拜更具有纪念圣女义举的文化内涵。这一内涵正是妈祖庙会文化现代性认定的依据之一。今天我们决不应该因为几百年来只能沿袭采用香火祭祀的遗俗纪念妈祖,就去丢掉或否认这一文化内涵的现代性意义。同时,还应当看到,妈祖崇拜是我国古代航海、造船、气象等科技落后条件下产生的精神力量,也是宋元明以来航海经济繁荣发达的文化象征。至今约一千年间的中国海上贸易的辉煌历史提醒我们,妈祖崇拜与中国人不畏艰险征服海洋的成功是密不可分的。航海民众出洋远航,面对海上不测风云,坚信天后护佑他们战胜风浪,渡过危难。在这种坚信神力的民俗心理中,有一种把超人的力量转化为人间力量的鼓舞作用。每当人们战胜艰险安全返航时,他们也还会用同样心理把功德归于天后的神力。在以长期固守土地的陆地文化为主流文化的我国封建制下,以妈祖崇拜为象征、为精神力量的海洋文化,显然具有文化的先进因素和开放因素。这也是我们对妈祖崇拜的文化现代性认定的又一依据。我们有了文化现代性的认定依据,所有有关妈祖崇拜的多种文化系列活动,就是推动文化史前进的“人文精神”,因此,当我们在积极寻求它适应现代化发展的合理内核同时,更应当使其在现代人的文化多样化需求中让其大放异彩。三、妈祖文化产生的现代化效应与开展活动首先,宁波历史上的妈祖文化崇拜与现今闽、台等地的妈祖信仰是传承发展和遥相呼应的,同时也体现了大陆与台湾的两岸民众尊祖法典、不忘文化同根的传统理念。同时,也对加深两岸人民的骨肉亲情,促进两岸人民的密切往来,使两岸共同崇拜的妈祖成为促进两岸“三通”和祖国统一的和平女神。为此,我们宁波天后宫的庙祀仪礼以及文化研究等活动,是在依照传统仪规的标准程序,结合当地信仰文化而发展进行的,是能满足各地民众、特别是台湾同胞中的游客和香客的,今天大家前来宁波共享妈祖崇拜的精神文化,是相承传统文化脉络与共同信仰的结果。现在我们在天后宫所举行的传统庙祀仪礼与文化研究,无论其内容和形式,都可以符合或代表元明清以来官方与民间祭典的规格、方式。因此,今天我们须以高质量、高水准的演礼行事,才能达到两岸共祭妈祖的文化认同,才可能产生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效应。其次,在随着传统历史上的庙祀仪礼所继承展开的民间游艺及竞技等活动,既应当保留有宁波特点的传统精彩节目外,又要继续添加适应现代生活健康情趣的创新项目,把古与今、传统与现代和谐地衔接起来。使妈祖崇拜的古代原创节会逐渐发展成为现代和未来都需要的持久性节会。目前,当代许多杜撰出来的节会之所以是短命的,其主要原因大多是缺少传统节会文化所拥有的丰富内涵;而许多传统节会之所以难与现代生活协调发展,其主要症结往往在于缺乏文化创新的现代化效应。只有把创新的形式纳入传统,再把传统的内涵引入现代,才会有效地促进一个时代的文化发展繁荣。宁波的妈祖祭会也决不例外。最后,应当看到,宁波妈祖崇拜的文化资源所产生的现代化效应无论如何不应该是孤立存在的。只有当以妈祖崇拜为核心的民俗形成宁波民俗文化圈时,其文化资源才会显现出综合的强力效应。比如,由天后宫的民俗文化向周边辐射,与儒、释、道等多种传统文化资源相组合,构成一条多彩多姿的民俗文化链,才有可能把宁波的现代文明建筑在坚实的民俗文化根基上。其中占据宁波”海丝”文化核心位置的妈祖庙祀活动,更是不可取代的重要民俗文化资源。实践证明,优秀民俗文化是现代化建设和现代文明生活需求难得的文化瑰宝,谁尊重它、发扬它就会取得文化发展繁荣的积极回报;相反,谁轻慢它、毁弃它谁就会遭到文化法则的无情惩罚。如何对待宁波“海丝”的妈祖崇拜的文化遗产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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