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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我之前“孙传庭绝唱：柿园之战”的观众，应该都看过我给孙传庭做的批注和简介。孙传庭这个人，家境不算太好，但也是书香门第，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后来他为了躲避阉党和东林的政治斗争，辞官回家。崇祯后来又重新起用了他。崇祯特别欣赏孙传庭的业务能力，很快就越级提拔他为顺天府丞，按道理说，一个这样普通的家庭，如果能入主中枢，给皇帝当差，有了权力，不捞点钱什么的，在明末都不是正常的。孙传庭不仅不正常，而且这个一直从事文字工作的文官，对于军事却特别感兴趣。陕西民变风起云涌，孙传庭受大臣推荐、皇帝委任，带着几万两白银，二话没说，就上路了。大家要知道啊，崇祯初年，陕西前前后后逼死了多少督抚大臣啊，没一点能力的，谁敢去动这烫山芋，但是孙传庭去了，而且去了就干实事，清退田亩，打压富绅，与民休息，赈济灾民，他手下杀掉的农民军将士不计其数，但是他拯救的黎民百姓也不计其数，他比农民军更加明白如何治理一方，而且不是空谈，富绅恶吏只要侵犯了国家利益，他就敢把他们砍了，所以他在位期间，陕西老百姓逐渐开始对明朝廷有所好感。相反，一开始的农民起义军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一个共同的革命纲领，过一处，抢一处，是真正意义上的流寇，李自成也不例外，所以老百姓宁愿饿死，都不愿意参加起义军，宁愿帮助剥削他们的官军守城，也不愿意投降起义军。 而李自成之所以说后来能够取得广大老百姓的信任和支持，主要是当时阶级矛盾太突出，他经过一个时期的蜕变，明白了革命斗争的意义，改变了流寇作风，提出了“均田免赋、三年免征”的口号，直接就代表了老百姓，要同落后的明政府进行斗争。孙传庭也想要缓解阶级矛盾，但他作为一个士大夫，他被儒家思想中“忠君爱国”的思想束缚得太严重，他选择的是“乱世用重典”的传统救民方针，他不像洪承畴这个侩子手，对农民军必须屠杀殆尽，他是剿抚并用，而且敢于同利益阶级动手的人。但为什么李自成赢了，他输了呢？因为他的路线错了，他一开始走的就是地主阶级自救的老路。教员说“路线错了，知识越多越反动”，孙传庭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怎么能不输呢？ 我以前也时常脑补，如果崇祯这个“人菜瘾大”的东西，不把孙传庭丢到诏狱里去关几年，而是继续重用孙传庭去围剿李自成，李自成真的能挺过崇祯十二年的冬天吗？后来，我想明白了，李自成肯定能挺过。因为孙传庭代表的只不过是他个人，他可以背离他的阶级，但他的领导，崇祯、杨嗣昌这些人不能，他们不能够得罪底下的蛀虫们。孙传庭之所以能在陕西清量田亩，是因为陕西的地主势力已经被农民军搞得差不多了，他们的力量，撼动不了孙传庭。但明王朝真正的大地主们在江浙，那些人把控着帝国的财富，崇祯动得了他们吗？崇祯尝试过，代价是他死了个儿子，然后不敢了，崇祯作为一国之君都斗不过，何况是一个大臣呢？所以孙传庭走的是一条死路，而且是必死之路，因为他被他的阶级束缚了，他只能对这个坍塌的帝国做一个小小的外科手术，却不能给这个疲软的帝国带来真正的革新，他想要完成的事业背后，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藩王、大地主、大官僚，这里面的哪一个，他都动不了，杀不了，电影《大明劫》里给我触动最大的就是孙传庭仰天长啸的那一句“该杀的不能杀”。这就像20年代末，很多国有企业面临的问题，改革是找死，不改革是等死，最后，还是等死了。所以孙传庭面对的不仅是外敌，还有内鬼，而且内鬼他对付不了。而李自成不一样，李自成是独立于明王朝这个破屋子外的一个个体，他和他的起义军兄弟代表的是另外一个群体，他们的斗争目标很简单，就是打倒旧贵族，建立一个新国家。他不需要被那么多的条条款款威胁，他只要有兵、有银子，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贪官污吏，杀，地主藩王，杀。凡是站在人民对立面的，他都能杀。 晚明的几十年岁月中，我最惋惜的三个人，一个是李闯王，一个是孙传庭，还有一个是李定国。恰好，他们都是悲情英雄，都失败了。我为什么惋惜孙传庭？我知道，不管是我的粉丝，还是其他人，都会问我，一个在宝丰、唐县，屠杀老百姓的杀人魔头，有什么值得你佩服的？你这个人，屁股太歪了吧！我始终认为，评价一个历史人物，我们不能光看反面，还是要看正面的，我之前已经讲过了，孙传庭屠杀的起义军将士不少，但救活得老百姓却比杀得人多得多。他一生光明磊落，在结党营私、藏污纳垢的晚明政坛中简直是一个异类，他本可以选择像光时亨、魏藻德这帮蛀虫一样，做个京官，坐地发财。却为了实现他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远赴千里外，到“千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的三边。直到最后一死，他在用自己的行动去践行曾经寒窗苦读时，立下的誓言。孙传庭很像一个人，像谁呢？像曹操。曹操也是典型的“乱世用重典”的能臣，但他比孙传庭厉害，他生的年代，刘氏王朝的话语权已经没那么大了，他可以把持朝政，以兵为后盾，不用在乎富绅地主的意见，推行自己的大规模改革。但曹操屠城的事也没少干，因为他既怕自己养了百姓，没粮食，又怕老百姓背刺他，所以选择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孙传庭到了汝州决战时，也是这种心态。之所以很多人骂孙传庭，挺曹操，就是因为曹操开创了一个庞大的大魏国，而孙传庭，在被皇帝和地主、革命者的多重夹击下，失败了。 最后，我还是希望各位评价晚明的人物时，不要把孙传庭和袁崇焕、杨嗣昌、洪承畴、孙承宗、史可法这些人相比，孙传庭和他们不一样，孙传庭是明白老百姓的苦的，而且敢于打土豪，说不出“不做安安饿殍”的话来。他有过，必须要承认，但我还是认为其功大于过。 最后，用一句话总结孙传庭， “我来过，我活过，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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