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吴语洞庭方言、东迁方言群分布研究

一、前言

笔者在研究吴语多年后，发现吴语太湖群岛虽然支离破碎，但内部却具有高度一致性。而且叶山岛虽然距离长沙岛只有几公里，方言却大不相同。可以作为“洞庭方言”存在的一个佐证。

我原本准备将这个方言群称为“太湖方言区”，直到写这篇文章，才决定改为“洞庭方言”，似乎与 @正心 在音典的划分方案不谋而合。当然，这也与洞庭商帮的起源地暗合关系。

太湖叶山岛

二、调研

在初步整理出西山话的特色后，笔者多次前往叶山岛，广泛调研村民方言。我原本以为叶山岛会有些许不同，实际发现叶山岛话几乎就是西山金庭口音，基本没有任何差别。而边上的长沙岛话被民间认为属于“吴县香山口音”，笔者多次前往调研，认为长沙岛话是一种很普通的传统吴县话。

洞庭西山林屋村

在某个台风天冒险坐船去漫山岛（今属光福镇），发现漫山岛的方言很类似西山话，却不像它属于的光福镇。而在2022年做防疫志愿者，多次进入冲山半岛（今属光福镇）后，发现冲山话也不像光福话。

太湖漫山岛

太湖冲山半岛

苏州太湖乡与光福镇示意图

也正是这段经历，让我对这片地区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理解：固然太湖乡的方言和毗邻的光福镇是较为不同的，但恐怕光福镇人乃至苏州城里人也不会认为太湖乡的话不属于苏州话（广义）。但实际上，较真来说太湖乡和光福镇中间隔着几座山，互相并不连通，接近漫山、冲山话才是太湖乡话原本的面貌。
这说明方言仅按发音分类，和民间传统的认知可能是有一定差异的。方言爱好者不可忽视这一点。

光福话是比较典型的传统吴县话（关于传统吴县话的定义与研究可以看笔者另一篇文章《苏州话（狭义）和传统吴县话的地域分布研究》），吴县方言志还将光福话作为吴县方言的代表（是否确实具有代表性另文讨论）。而冲山半岛在80年代还是个游离于陆地外的岛，方言类似太湖其他岛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东山话（前山）是一种特殊的洞庭方言，同时也是一种较为普通的传统吴县话。虽然东山话（前山）也叫“山上话”，但它显然不同于其他所有山上话。如果把它放入传统吴县话范畴中，则并不特殊了。

*2021年我在知乎看到有一个方言爱好者画过苏州方言地图，其将叶山岛划入苏州方言。光就这一点来说，我是非常反对的。无论是从常识还是实际调研的结果来说，叶山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属于苏州方言。而我问他是谁调查的，他说不出来还把我拉黑了，这是非常可惜的。

吴语“山上话”示意图

洞庭方言包括山上话（含东山话、后山话、西山话、三山话）、漫山话、冲山话。

三、洞庭方言的判据

看是否为洞庭方言有以下几个判据：

1.“杏”声母读疑母

2.“牛”读疑母、前次高圆唇元音

3.“软”读日母、主元音为中高圆唇元音

4.“实介”一词后字不读鼻音

5.第一人称复数形式为“我x”，且后字元音为前高展唇元音

6.“鱼”不读成音节鼻音/ŋ̩/，韵母为鱼韵白读

7.鱼韵字“锯”、“旅”、“铝”仅有前高展唇单元音读法

8.人称疑问词的声母为来母

满足5条以上必然为洞庭方言。

*调整措辞改为“判据”，这几条只是用来判断是否为洞庭方言，并不完全算是“特色”。洞庭方言的特色还有其他。

四、东迁方言群

南太湖同言线图

洞庭方言与吴江西横头方言也具有内在一致性。而众所周知，吴江最西部的方言（七都、八都等）又很接近湖州东乡的南浔话。

湖州市旧乡地图

西晋吴兴郡地图 via@中国国家人文地理

这里暂且不研究湖州东乡话的范围和吴江西横头接近湖州东乡话的具体乡镇，只讨论吴江西横头的部分。

吴江西横头方言包括横扇、庙港、七都、震泽、八都、青云、桃源、南麻、铜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