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蟠娶了岫烟,香菱的命运会改写,但,“悲剧命运”不会改变。 薛姨妈看中了岫烟,但是没说给薛蟠,公开的理由是“因薛蟠素昔行止浮奢,又恐怕糟蹋人家女儿”。但是糟蹋了“人家女儿”,跟薛姨妈有什么关系?总不能为了珍惜“人家女儿”,白白放弃、损失一个好儿媳吧? 薛姨妈怕“糟蹋了”是真的,但不仅是针对毫无关系、仅仅是比较欣赏的邢岫烟,也是针对薛蟠少奶奶这个位置,或者说得俗一点,这个宝座。 薛蟠再不好,薛姨妈也是希望他“明天比今天好一点,后天又比明天好一点”的。怎么才能让薛蟠“好一点”?期望他“顿悟”,未免太过渺茫,最好的办法是给他娶个好妻子,就像张爱玲《创世纪》里说的,“有个明白点的媳妇劝劝他又还要好些”。 薛家并不缺“明白点的媳妇”。香菱不就是薛姨妈看中的吗?问题是为娶香菱闹了一年,娶过来“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媳妇再“明白”、再“劝劝他”,薛蟠不接受,你能怎么样? 薛姨妈放弃把岫烟说给薛蟠的打算,就是看出岫烟“端雅稳重”,类似香菱,而这类女子对薛蟠的挟制力是很有限的。收房一个好丫头,劝不了儿子,还可以收房一个;再娶回一个好媳妇,却劝不了儿子,难道还能再娶一个?白白浪费了“媳妇”这个名额。 说到这里,让我们回到题目上来:如果岫烟嫁给了薛蟠,接下来会如何? (薛蝌是依附薛姨妈和薛蟠的,类似于贾芸依附荣国府。邢夫人连薛蝌都能看得上,怎么会拒绝薛蟠?薛蟠除了“生得又好”之外,外在条件并不比薛蝌差。而邢夫人的看法,可以代表邢岫烟父母的看法。邢岫烟的婚事,邢夫人有一大半的决定权。邢岫烟自己反倒只能听从安排,没有任何权力。也就是说,如果薛姨妈替儿子向岫烟求婚,这门婚事就一定能成功。) 接下来,薛家也会排排场场、风风光光地迎娶岫烟进门,和书中写的迎娶夏金桂没什么区别。然后娶过来之后,不会是夏金桂的剧本,却势必换成香菱的经历:“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 岫烟失宠于丈夫,薛蟠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岫烟和香菱一样成为摆设。于是这一妻一妾,会贤惠地服侍婆母薛姨妈,会和小姑子宝钗和睦相处,却不会挽回薛家败落的颓势——薛姨妈看中岫烟,可不是因为她“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有理家之才,而是看中她“钗荆裙布”,能安贫耐苦。 家里放着两位贤妻,家道还是渐渐败落。而薛蟠不会安分守己,一定要闯出祸来,加快败落的速度。到那个时候,香菱的命运如何? 她会和意气相投的邢岫烟一起,成为贫穷的弃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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