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火  作者：方逸仙
在自然界，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鬼神之类。 小时候，我没有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却读过一本《鬼的故事》，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鬼，也有人们与鬼斗智斗勇的经验。例如，鬼驮人过河，鬼害怕人向它吐唾沫……印象中，鬼与人类是可以相亲相近的，并不那么恐怖。 遗憾的是，我一生中并没有碰到过鬼，但看见鬼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那一年腊月二十八，家里蒸好年糕，炸了豆腐，我决定给住在大队部小学的江琳老师送一些。江老师是我的启蒙师傅。后来我高中毕业替人代课，我俩又一度共事过。其时，她的丈夫方樟桂正任乡文教办主任。老实说，除了尊师外，我还是暗藏着一点私心的，希冀自己能有机会再作冯妇。 妻子将四块年糕，两斤油豆腐放进一只箭竹小篮子，交给我。 从家里到学堂大约三里地。从大路去，需要绕个曲尺弯，我决定走小路。 这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傍晚的微风悄悄地从小草的身边拂过，留下一串含糊不清的细语。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道在眼前清冷地展开，我踩着自己孤独的影子在田野上彳亍前行。 到了学校，江老师笑容可掬地热情招呼我坐，送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烟茶。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一碗荷包蛋面又很快端上了桌。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大快朵颐。 半个小时后，告辞江老师出来。夜不声不响地撒下了一张黑色的网，万物顿时安静下来。天空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好选择从公路上回家。 学堂后面西北方是一片高高矮矮的稻田。几堆稻秸垛像被岁月丟弃的墓碑，形如魑魅地散落在远处的田头。倘若是白天，可以望见我家房屋的影子。 当走到那孔石拱桥上时，我突然发现我家房屋南面的山坡上，有一个足球一般大小，红色的火球。火球一动不动，照亮了地面上十余平方米的面积。四五分钟后，火球忽然不见了。空中出现了几条红色光线组成的塔形图案，有点类似于今天城市街道的霓虹灯。但有光无焰，是静止，不闪烁的。 这样，我目不转睛的望着火光，在大路上走了一公里。到了雷公嘴，因面前的一排房屋挡住了视线，火光消失了。 秋喜的房子在我家前面。为了印证这件怪事，我特意进去稍坐了片刻。向秋喜的老婆兰玉聊起火光之事，问她是否目睹了这一奇景？兰玉说，她一直在屋里呆着，没有出来。只是她家的那只大黄狗突然显得烦躁不安，朝那山坡跳上跳下，狂吠不止。 若干年以后，一个偶像的机会，我结识了生命科学家叶先生。彼此熟落后，我便跟他谈起当年那次奇遇。 叶先生说，人体内部，除绝大部分是由碳、氢、氧三种元素组成外，还含有其他一些元素，如磷、硫、铁等。人体的骨骼里含有较多的磷酸钙。人死后，躯体埋在地下腐烂，会发生各种化学反应。磷由磷酸根状态转化为磷酸氢。磷酸氢是一种气体物质，燃点很低，只有四十度。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便会燃烧起来。磷酸氢产生之后，沿着地下的裂缝或孔洞冒出到空气中燃烧，发出蓝色的光，这就是磷火，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 磷火现象一般夏天比较常见，主要集中在坟墓周围。如果，不小心遇见了，会感觉很吓人，以为遇见了鬼。颜色也会有不同，有人说看到过红色的，有人说看到过蓝色的。 “鬼火”为什么多见于盛夏之夜？这是因为盛夏天气炎热，温度很高，化学反应速度加快，磷化氢易于形成。由于气温高，磷化氢也易于自燃。 但是，叶先生这些科学解释并不能使我完全释疑。我说，那是个三九寒夜。我所见到的并非零零星星的火光，而先是个火球，后又组成了塔形图案。尽管山坡上的的确确有四五座坟墓。 叶先生笑着说，宇宙是无穷的。自然界的许多事物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人类的科学探索永远在路上。 我想，神学家也好，科学家也罢，一切要尊重科学。迷信的事物最终也要有科学的试验定论。人世间，没有鬼，但有火。火的原因是物质变化的状态。鬼不吓人，人更不必自己吓自己。自然界的“火”是人类的朋友，人类的繁衍生息离不开火的帮助。有了火，人类才有今天的繁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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