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个多小时前,我举起手机,拍下了,美在天空里的,晚霞。是在我出门来公园慢跑的路上。这会,已是夜幕沉沉,匆忙的车流,呼啸着,从公园外的马路上,飞驰而过,我在公园中的小花坛旁,做拉伸。好像越来越对许多东西没有执念,尤其是那些个,曾被我视为必不可少的,坚挺的理想。这倒不是说我对自己放松了要求,不过是因为,年纪越往后走,越是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全力以赴,就一定可以得到。但你若问我,可曾还坚守着某些个雷打不动的日常?那就是坚持运动,因为我对身材对健康的追求,从未动摇。因为,我的骨子里,其实只依赖我自己。那也就希望,可以一直以健康年轻态的姿势,走向那不可避免的暮年。所以,尽管此刻上海夜间的温度接近零摄氏度,它也未能阻挡我前来锻炼的脚步。冷风从运动衫灌进来,毫不留情,然后,在寒颤里,我突然想起儿时最好的一位朋友来。老黄牛陪伴我渡过了整个小学生涯。那时候,只要不去学堂,每天的固定工作之一,就是去山林里放牛。野花争艳的春天,蝉鸣乐唱的夏日,稻穗沉垂的秋天,以及,冷风嗖嗖的冬日,都能看到,一个拿着书的瘦瘦小女孩,她安静地,或是窝在香草堆里,或是躲在凉树荫里,或是靠在九月桂的身子上,又或是藏在大石头后,痴痴地忘我在文字里,不远处,有一头老黄牛,认真地反刍着,刚刚咬回来的嫩草,它会时不时朝小女孩瞧瞧,有时候吃饱了,就会默默在离小女孩不远处跪下,然后卧倒,休息。那个小女孩,就是我,那头老黄牛,就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爷爷是乡村老师,于是,比起许多九十年代的农村娃娃,我的优势之一就是,有书可读了。我在这个寒冷的上海冬夜,手指已经有些冻僵,运动完的热能逐渐消退,提醒我,该赶紧回去了。但我依然想要敲下这篇流水账,为了突然就闯进我脑海的,你。六年级的夏天,雷声轰鸣,大雨滂沱。为了赶紧回家,我赶着大黄,走了一条“险道”,那条道,宽度不过半米,下面就是险峻的山崖,山谷深处,是一条幽寂的小溪。我的大黄,尽管走得小心翼翼,却在经过最窄的那段路时,由于大雨泥泞,一脚打滑。它下落过程中的,叮叮咚咚音,以及最后的“嘭”声,以及我的嚎啕大哭声,至今,我都记得……老黄牛是有名字的,我特别喜欢动物,山羊、兔子、小狗、都曾是我的朋友,它们,我都会一一给起名字。可今天晚上,我想了好久,竟然死活想不起,老黄牛,你的名字。你知道,我不想忘记在我生命里,存在过的一切,因为我觉得,是一切经历过的人事物,成就和完善着如今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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