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822

0822-1

雨夜

晚风扶雨过江城，灯涩湖楼颏唾清_（1）。蝙蝠投檐临水影，鸟乌争树隔墙声_（2）。亲爲贾竖天寜弃，冥蹑匡庐梦欲成_（3）。却忆踏歌黄篾舫，涨痕应与蟹标平_（4）。

【笺注】

    陈三立此诗描写了九江湖楼雨后的景色，以及自己对南浔有铁路事的烦恼，表达了要一游庐山的愿望和对金陵青溪游赏的忆念。

（1）“晚风”二句：晚风带雨扫过江城，湖边楼上光线昏暗，听到清雅的谈吐声音。

“扶雨”，带雨的拟人写法。宋陆游《雨後出门散步》：“细水穿沙溜，残云扶雨归。

“灯涩”，灯暗。唐薛能《秋日将离滑台酬所知二首》之二：“灯涩秋光静不眠，叶声身影客窗前。”

“颏唾”，亦作“欬唾”，“欬唾城珠”之省，比喻言谈精当，议论高明或文词优美。。语本《庄子·秋水》：“子不見夫唾者乎？噴則大者如珠，小者如霧。”宋黄庭坚《和邢惇夫秋怀》之九：“文章似扬马，欬唾落明珠。”

首联写雨后江楼的情形。“颏唾”，似描写与友人交谈。

（2）“蝙蝠”二句：蝙蝠飞向屋檐，飞近水面，留下倒影；隔墙传来的声音，是乌鸦在争夺栖息的树枝。

    颔联写所见楼边的景色。

（3）“亲为”二句：亲身去做个贱商，老天怎么能不抛弃你？心中暗想要登上庐山，只有梦中才能实现。

“贾竖”，旧时对商人的贱称。《汉书·张良传》：“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颜师古注：“商贾之人志无远大，譬犹僮竖，故云贾竖。”此指陈三立置身南浔铁路的营建。

“冥蹑”，暗中登上。语出韩愈、孟郊《城南联句》：“危望跨飞动，冥升蹑登闳。”

“匡庐”，指江西的庐山。相传殷周之际有匡俗兄弟七人结庐于此，故称。《后汉书·郡国志四·庐江郡》“寻阳南有 九江，东合为大江”刘昭注引南朝宋慧远《庐山记略》：“有匡俗先生者，出殷周之际，隐遯潜居其下，受道於仙人而共岭，时谓所止为仙人之庐而命焉。”

颈联表达了对于从事南浔铁路工作有如商人的烦恼，内心里向往一游庐山而不能。

（4）“却忆”二句：却是回忆起青溪黄篾船中，踏地而歌，那里雨后水涨的痕迹，应该与蟹标相平了吧？

“踏歌”，拉手而歌，以脚踏地为节拍。唐储光羲《蔷薇篇》：“连袂蹋歌从此去，风吹香去逐人归。”

“黄篾舫”，船的一种。清曹寅《送培山之鹿城》诗：“装轻黄篾舫，诗满石头城。”陈三立的诗中，除此诗外，写及黄篾舫，均在金陵青溪。参见《中秋夜同肯堂、哲甫、恪士泛舟青溪，矩林、次申亦各携妓至，遂登复成桥步月，次肯堂韵》一诗。

“蟹标”，当为螃蟹性的水位浮标。

尾联回忆昔日与友人游青溪的欢乐，因而想到青溪水也涨了吧？可见其心念金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