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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列宁格勒附近，季戈达河汇入沃尔霍夫河的地点，正位于德军第61和第21步兵师的结合部。 这种结合部总是较为脆弱，也是苏军最喜欢攻击的目标，但是，从以往的经验分析，德军在这些结合部的双重指挥，使得他们肃清苏军的穿插渗透更为困难。 沿着一个结合部封闭苏军的渗透，谁来对此负责？没有哪个指挥官会心急火燎地揽事上身，他宁愿将这一责任推给友邻部队。 出于这个原因，特殊的“结合部预备队”一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惯例，但在1941至42年冬季，德军在苏联境内虚弱的防线，很少能负担起这种“奢侈”的预备队。 1942年1月3日，洛迈尔上校接到他的上级，第291步兵师师部简短而又明确的命令：“敌军已在第61和第21步兵师之间的季戈达河河口部实现渗透，必须将其击退，并恢复主战线。” 第291师俗称“麋鹿”师，这些出生于德国的东普鲁士人，几天前，他们刚刚从前线撤下，以进行休息和补充，但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洛迈尔上校率领着自己久经考验的第505步兵团，以及刚从芬兰赶来的党卫军第9步兵团的一部，投入到对付从季戈达河河口部穿插进来的苏军滑雪营的行动中。 齐胸深的积雪，零下42度的严寒，茂密的森林中遍布着无法通行的灌木丛，这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 1月4日傍晚时刻，洛迈尔上校被苏军的一发迫击炮弹击中，阵亡在森林中。 这个消息像野火般迅速传开，对全团来说，这是个沉重的打击，黑塞上校接任团长一职后，带领着第505团继续包围穿插渗透进来的苏军士兵。  冒雪出发的德军士兵 但是，他们在季戈达河河口击退的苏军穿插部队，并非预期中苏军的大规模进攻。 不过，新年最初的几天里，在基里希与诺夫哥罗德地区之间，激烈的局部战斗无处不在，苏军试探着沃尔霍夫防线，以发现其薄弱点。 他们派出侦察兵进行武力侦察，以确定德军的阵地及部队，寻找着可让他们通过的缺口。 久经沙场的德军老兵们从骨子里就能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一场大规模进攻已迫在眉睫。 它会在何时到来？在何处？这些都是令人苦恼的问题。 1月12日深夜，德军监听连的一名军士敲响了第126步兵师侦察营营长吕迪格少校的房门，交给他一份截获并破译的苏军电报。 这是苏军第52集团军发给其步兵第327师的电文：“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进攻推迟，继续进行佯攻。” 吕迪格少校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所以，这里不会有什么大规模进攻，至少不在这一地区，吕迪格下了结论。他立即打电话给他的师长劳克斯中将。 德军第126步兵师师长劳克斯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对吕迪格的情报表示感谢，但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大相信这会拖太久。” 被截获的电文内容很快便传播开来，因此，当苏军炮兵在第二天（1月13日）沿着宽大的正面轰击德军阵地时，德军士兵并未将此看得太过严重。 但过了一阵子，事情变得可疑起来，苏军猛烈的炮击看上去并不盲目，他们的炮火随即前伸，越过了德军的防线，此刻是9点30分。 在密集炮火的掩护下，大批苏军步兵从冬日黎明的雾霾中出现了，滑雪营掠过沃尔霍夫河的冰面。 看来，昨晚截获到的电文是苏军欺骗德军指挥部的谋略。 沃尔霍夫河之战开始了，这场战斗爆发于诺夫哥罗德北面，德军第126和第215步兵师的结合部。 上午10点30分，苏军跨过沃尔霍夫河，在戈列卡，德军第422步兵团的防区内，建立起第一座桥头堡，并突入到德军的主防线中。 在施吕瑟尔堡，哈里·霍佩上校立即带领第424步兵团发起反击，并封闭了苏军的穿插，但他却无法重新夺回原先的主防线。  冰雪战壕里的德军机枪阵地 1月14日早上，苏军再次发起了进攻，强大的苏军部队成功地穿过银装素裹的森林，渗透至德军阵地的后方。 夜幕降临前，苏军滑雪营的先头部队已出现在德军师属炮兵的阵地前，德军的炮手展开防御战，用工兵铲、步枪和手枪击退了这些苏军。 就在师部和军部依然认为苏军的主攻是在第422步兵团的防区内之际，一个更大的灾难出现在北面的亚姆诺—阿列菲诺地区。 那里正是德军第126和第215步兵师的结合部，两个师各自的侧翼团第426和第435步兵团相毗邻，这里就是苏军的主攻点。 沿着一个狭窄的正面，苏军精锐的步兵第327师和装备一流的突击第57旅冲过沃尔霍夫河，对施密特中校第426步兵团麾下三个虚弱的营所坚守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与此同时，苏军对位于第426团左侧的第435步兵团也发起了攻击，以防止该团增援第426团。他们巧妙地利用了德军主防线前地面上的深坑，杀入到德军阵地中，打垮了防线上的支撑点。 随后，苏军突击第2集团军辖下的骑兵第13军主力，潮水般涌过崩溃的堤坝，深入到腹地。苏军的后续部队不断涌过2至3英里宽的这一缺口，朝诺夫哥罗德—丘多沃公路冲去。  沃尔霍夫战役示意图 冒着零下50度的严寒，被打散的德军连队，死死地守着林间空地和高高的雪堆，使得苏军推进缓慢，并遭受沉重的代价，尽管距离诺夫哥罗德——丘多沃公路8公里，但却耗费了四天。 最后，他们终于到达这条公路，但再也无法获得更大的进展。 此时，德军沿着公路顽强地坚守着三个据点，莫斯特基、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和泽姆季齐。 这是沃尔霍夫前线的南北干线，这些四面受敌的据点，在苏军大潮的后方坚守了数周，成为了争夺这条重要道路之战的焦点。 到1月24日前，苏军已向穿插渗透位置注入了足够的力量，他们继续向纵深推进，骑兵、坦克和滑雪营大胆地穿过非常狭窄的道路，向西北方而去。 这是个完美的突破，但其根部，却狭窄得有些危险。 接下来，苏军的方向在哪？会怎么做？他们的行动，对准的是列宁格勒吗？或者，他们有其他目标，更为深远的意图？ 这个问题困扰着德军参谋人员，他们并不担心自己部队过度前伸的问题，8天后，苏军突击团的先头部队已深入到德军防线后88公里处，如果目标是列宁格勒，他们的路程就已完成了一半。 1月28日，苏军的先头部队进攻叶戈里诺，他们的攻击方向是朝西北方，从南面绕过列宁格勒，直扑苏联—爱沙尼亚边境。 今天我们才知道，这一大幅度迂回列宁格勒的行动，原先的打算是一路杀至金吉谢普，不过，这是个过于乐观的构想。 当时，苏军突然停在了叶戈里诺，他们没有继续向西，而是转向东北方，踏上丘多沃—列宁格勒公路，直奔柳班。 难道，他们的目标最终还是列宁格勒吗？骑兵上将林德曼（陆军元帅冯·屈希勒尔于1月15日接掌“北方”集团军群后，他便接任了第18集团军司令一职）只需要看一看巨幅的作战态势图，便能了解到苏军的意图。 苏军此前的突破地带，道路太过狭窄，他们暴露出的侧翼也太长，继续向前推进，将是个鲁莽之举。 由于此刻苏军第54集团军在拉多加湖南部的波戈斯季耶进攻了德军第269步兵师，他们的意图便在地图上被清晰地暴露出来： 用一场钳形攻势，彻底歼灭德国第1军。 “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不能失去勇气！”第1军军长，步兵上将博特这样说道，他的军来自东普鲁士，此刻驻扎在柳班。 作为一军之长，他开始给军部的军官和工作人员分发步枪和冲锋枪，以防万一。 由于被苏军突破了自己的防区，第126步兵师遭到严厉的申斥，不过，任何一个实力严重受损的师都无法挡住苏军的大兵压境、集中进攻。 对第126步兵师而言，苏军的突破并不太深，因为该师日复一日地坚守着这将近32公里宽的缺口的侧翼和支撑点，抵抗着苏军战斗群的猛扑，他们的这种做法，防止了突破口被苏军加阔，但是，防御阵地已经是千苍百孔。 尽管持续进行着代价高昂的进攻，苏军还是未能加宽他们之前获得的狭窄穿插通道，并且损兵折将。 接下来，来自施吕瑟尔堡的哈里·霍佩上校，带着他的第424步兵团，奉命沿突破口的南部边缘，建立起一道新的防线。 牢牢地坚守在苏军突破口北部边缘的，是克尼斯中将指挥的第215步兵师。 莫斯特基、斯帕斯卡亚波利斯季和泽姆季齐这几个据点的顽强防御，效果很好，坚守这些据点的是“克希林”旅，这是一支由来自15个不同的师的人员所组成的临时部队，他们在此已经坚持了数周之久。 尤其是在泽姆季齐，坚守在这里的是克洛塞克上尉带领的德军第422步兵团第3营。 如果需要证据来证明希特勒生硬、毫不妥协的坚守令及其对士兵们自我牺牲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避免了灾难的发生，并为将来的成功行动创造出先决条件的话，那么，沃尔霍夫战役便提供了这种证据。 与此同时，距离沃尔霍夫前线200公里处，来自下萨克森的第58步兵师仍坚守在列宁格勒郊区的乌里茨克。 就是这个师，在6个月前到达了列宁格勒有轨电车的起点站，所以，他们实际上已进入了这座红色革命的摇篮。 “各部指挥官请于11点到师部开会！”电话响了起来。“将军亲自主持会议，”师里的电话接线员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营一级或连一级的军官。 “出事了！”他们补充道。 此刻是1942年3月1日，第58步兵师师长阿尔特里希特将军迎接了他的部下，他们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所属的师再次被分派了某个特殊的任务，“肯定是调至沃尔霍夫。”前来参加会议的这些军官低声谈论着。 两个星期前，该师施特拉瑟中尉带着第158炮兵团第9连，作为一支“滑雪连”，跟随洛格斯的应急营出发赶往沃尔霍夫，一个星期后，更多的连队被派往诺夫哥罗德。 他们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阿尔特里希特将军开始了会议：“诸位，我们已被赋予了一项将对整个战局具有重大影响的任务。” “肯定是沃尔霍夫。”第209步兵团团长克赖珀上校低声对坐在他身旁的诺依曼中校说道。 阿尔特里希特将军听见了他的话。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58师已被选中担任突击师，从南面封闭沃尔霍夫的缺口，并包围已突入进来的苏军。” 弗雷德里希·阿尔特里希特是一名哲学博士，他写过许多军事教育方面的文章，以前曾在德累斯顿军事学院任教，对讲解战略问题极为擅长，许多军官都曾上过他的课，在这次战斗中，他被苏军俘虏，1949年，他死在苏联的战俘营中，这是后话。 阿尔特里希特走到巨大的作战态势图前，开始讲解：“你们看看这里的状况：苏军已深入到我们的防线中，而且数量相当多。正面进攻已无法获得成功，因为我们没有充足的预备队，而这是这种行动所必需的。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突破口，对苏军这次行动的根部实施打击，将其切断，从而孤立突入进来的苏军士兵。 很幸运，现在第126和第215步兵师沿瓶颈的边缘再次建立起稳固的防线，这样，我们就能在他们的掩护下，实施集结。 我们将从南面对这个缺口发起打击，党卫军'警察’师则从北面展开进攻。两个师的会合点是一片被称作'埃里卡’的空地。 第126步兵师的几个团和部署在那里的其他部队都将隶属于我们师，另外，还包括西班牙'蓝色’师的几个营。 有了这些部队，我们应该能获得成功。我们必须成功，否则，第18集团军就完了。但如果我们成功地堵上缺口，苏军两个集团军的主力就将被我们囊入包围圈中。” 会议室中一片寂静，然后发出了几声靴跟碰击地面的声响，屋外依然是寒风凛冽。 “沃尔霍夫，”屋内的军官们交头接耳。他们看着墙上的巨幅地图，喃喃地说着，“在我们南面约200公里处，在这种鬼天气……”。 德军第58师的所有准备工作在3月15日前完成，3月15日，在中欧和西欧，人们已开始考虑春天的问题，但在沃尔霍夫，温度依然是零下50度，茂密的森林中，积雪的厚度足足有1米多深。 这时候，苏军已经知道他们的突破口所面临的危险，因此，尽可能地予以了强化，沿着道路布置了火焰喷射器，并在所有可供通行的空地上，埋设了密密麻麻的地雷。 德军第220步兵团以其缴获的苏军坦克和工兵突击营冲向苏军设置的这些障碍，配属支援的第1航空军的战斗轰炸机和斯图卡也朝着苏军的阵地和据点投掷下炸弹。 但是，厚厚的积雪减弱了炸弹的威力，爆炸造成的影响很轻微，苏军士兵死死地守着他们在突破口的阵地，第220步兵团未能成功通过。 在苏军突破口西面3.2公里处的情况较好些，在几乎无法通行的银装素裹的森林中，第58步兵师第209步兵团的几个营一步步向前跋涉，他们设法穿过了森林中的空地。 第154步兵团同样挣扎着穿过了茂密的灌木丛，突击炮和工兵为他们开辟道路，激烈的小规模交火，席卷了整片森林。 严寒中，德军迫击炮屡屡发生无法发射的情况，炮筒内结了冰，炮弹已无法塞入，机枪更是无法使用，因为枪膛内的润滑油被冻结，变得僵硬而又粘稠，此刻，最可靠的武器是手榴弹、工兵铲和刺刀。  被大雪和苏军阻止而停滞的德军装甲部队 3月19日下午16点45分，第209步兵团第2营的前哨部队，在马特内少校的带领下，设法穿过了在他们的地图上被标为“E”的空地，他们知道，这就是“埃里卡”空地。 每一个参加过沃尔霍夫战役的人都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它代表着争夺激烈的森林中一片凄凉的空地。 沿着一条穿过这片空地的、用木板铺就的补给路线，一名骑兵早已竖起了一块告示牌，这块路标竖在这里已有几个月时间，而此刻，3月19日，马特内的先头部队已悄悄地逼近过来。 空地另一端传来了一阵机枪声。“那是德制的Mg机枪.”一名士兵说道。“小伙子，最好当心点！”马特内少校提醒道。 另一端，一发白色信号弹窜入空中。“回复他们！”马内特下达了命令。 信号弹似一个白色的火球，如同微型的太阳，嘶嘶地在林间空地升起。远处，一个鼻子上裹着布，戴着德式钢盔的身影出现在灌木丛后，他挥着手。 第209步兵团2营的德军士兵们欣喜若狂，他们穿过雪地，朝着对方跑去。他们相互拍打着彼此的后背，掏出香烟塞到对方的嘴里。 对方隶属于党卫军“警察”师，第58步兵师成功了，他们在“埃里卡”空地会合，缺口已被封闭，就此切断了苏军突击第2集团军的补给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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