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龙马驮着父亲奔向天堂 作者 | 久歌 编辑 | 烟雨红尘    白龙马驮着父亲奔向天堂 刮骨挖心的痛，让长夜里的我不能入眠，回忆缠绕着我的思绪，2022年的岁尾凝固在这个没有雪花的12月21日，父亲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监测仪上的脉搏线，血氧线，呼吸线拉成直线变成了通往天堂的路。 父亲突然病重，眼睛总是斜视左上方，他看的那么聚精会神，怎么呼唤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视线，我急了，哥哥急了，家人急了，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将父亲抬上120急救车。在医院的那个夜晚，父亲聋了很多年的耳朵什么都能听见了，充气床垫的嗡嗡声他听的特别真切，而且他的话语已经好多年不清楚了，突然他清楚的问“我的枕头，怎么这么响”。灯开的很亮，他却说“屋子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听到这些，看到这些，我的心碎了，我预感到了这是不好的信息，在父亲面前，我使劲的把泪水吞咽到肚中。那一夜父亲总是呕吐，来不及用纸巾接，我就用双手捧，父亲似乎明白了，他摇头，不让接，我轻轻的对父亲说“没事的，吐吧，我接完就用纸擦干净了”。看到父亲还是在克制着自己，呕吐他已经不能自控……。 那一夜，父亲使劲的往外咳痰，但是没有力气吐出来，我用手轻轻的从他的嘴中取出，父亲无力的摇头，示意我不要这样做。我轻轻的对父亲说“没事的，你咳吧，我帮你弄出来，你会舒服点”。父亲在睡梦中不知道和谁争吵，“我是1940年生人，我说了多少遍了”。他睁眼看我的时候问“国涛你哥呢，他干啥去了？”。“他回家睡觉去了，爸你也休息吧，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父亲反复的折腾到凌晨四点，才逐渐的平稳。早上大夫把我叫到外面，告诉我“父亲是危重病人，要进ICU还要插管，要有心理准备”。我回答大夫“父亲已经是83岁高龄的老人了，我的原则就是减少痛苦，延长他生命！”回答完大夫，我快步的走到病房的另一端，泪水怎么也控制不的流了下来，心似乎在空中悬着，又似乎重重的落到了地上，让我撕心裂肺的疼痛……。哥哥怕我的身体出现问题，他来接替我照顾父亲，让我回家休息。第二天，父亲就送进了ICU哥哥在医院陪护到父亲生命的最后一刻，在父亲生命垂危的时候，我走进了ICU，看到父亲鼻子插着管，嘴中插着呼吸机的管，我，我，我精神似乎要崩溃了，父亲微微的睁开双眼，我轻轻的问，“爸，你还认识我吗?”他凝视着我，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但是嘴里插满了管子，没有一点空隙，他痛苦的凝视着我……。我使劲的让心平静，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的无能和无奈，让他失望！这时候他眼睛和鼻子纵了一下，我看出这是他欲哭的表情。“爸，你别着急啊，你已经好多了，你没感觉到吗，你来医院的时候眼睛往上看，现在眼睛看我都正常了，你的各项指标也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你还着啥急啊。爸，你经常告诉我们，有病了就要静养啊，要相信现代医学”。大夫示意我不要说的太多了，我看到父亲的的眼神放松了很多。“爸，我先出去了，我就在病房外面，你好好的静养，过几天我们就接你回家养病”。我看到父亲那忧伤绝望的表情，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的转身走出病房，就在我转身的瞬间，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走出ICU的我，泪水彻底决堤了……。  行动诠释责任与爱心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把我们转成了城市户口，在很多同龄人都讲自己小时候挨饿，挨冻的事情时候，我会讥讽他们“为赋新词强说愁”我的童年，少年都是幸福的，别人家吃不上大米的时候，我家的大米饭已经是每天都在吃了。因为父亲有技术，他经常免费帮助农民维修机电井，打井，打捞掉到井里的潜水泵，后来父亲把他的深井打捞写成了说明文，在内蒙日报进行了连载。父亲心地善良，在农村打井，修泵的闲暇时间里，他会给农民朋友免费看一些简单的疾病，（那是父亲没事的时候看医药书学的）对困难家庭没钱买药，父亲会记住他们，回城里拿水泵件的时候，他会自己拿钱从药店买好药给贫困农民带去。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着一名技术人员的责任与爱心！慢慢的农牧民朋友找他的越来越多，有的农牧区来找他办事的，看病的朋友都住在我们家里，他都会热情的招待，并且为他们花钱去医院看病，从来没有怨言。 秋天，很多的农牧区朋友为了感谢父亲，都会给我们家送来米，面，肉等，父亲会买来他们缺少的衣物等，送给他们。因为这些事情我经常听母亲和父亲讲“你挣的那点工资都变相的送给人家了”。父亲听了笑着说“嘿嘿，你不是还有工资吗，我这样既帮助了他们，又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啊”。 为儿女舍弃尊严 二姐很小就上学了，因为年龄小，功课总是跟不上，教她的老师是我们家的老邻居，按照辈分说，他得管父亲叫二爷。老师将父亲叫到学校，开口就说“二爷，你家孩子学习也太差了，咱们得想想办法让她赶上来啊！”，父亲笑着说“是啊，咱们都是亲戚，你多费点心，给她补补课，这孩子我看了，就是年龄小，慢慢的年龄大了，就会学习好的”。父亲的这句“孩子年龄小”直到现在还经常的成为我们的笑谈。 父亲为了让我的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学习好，在我家屋子的东墙上做了“学习评比台”将哥哥姐姐的学习成绩分别写在上面，学习台上有作文评台，谁写的好就要挂上去，有写字好评台，每人每个星期都要写一篇小楷，挂上去进行评比，还有学习进步评台，把每个人的考试成绩挂上去，极大的带动了哥哥姐姐们的学习劲头，每天二姐早上起来背诵的《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布……”那时候我还没有上小学，天天听姐姐背诵，我也跟着学会了。 二姐16岁就参加了工作，被分到双胜镇供销社，农村的环境不是很好，那么小的姑娘就一个人住在十几间的房子了，夜晚的风敲打着窗棂，外面的门被风刮的嘎吱嘎吱的作响，好像是聊斋里面的鬼屋一般。上了几个月班，二姐精神似乎要崩溃了！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四处托人想把二姐调回城里。经过人介绍当时的物资局缺人，父亲就用自己微薄的工资买上礼物跑到物资局长家，求人家帮忙，那个局长很牛气，而且很高傲，父亲从他爱人那攀上了一个远方亲戚，称呼为二姐，叫他姐夫，结果人家一点都没有买账。斜着眼对父亲说“你少给我整那没用的，我们没有你们这门亲戚，你的事情我帮不了忙，我还有事，你走吧”直接把父亲给撵出来了，父亲不好意思红着脸走出了他家，随后父亲带的那两瓶酒还有两包糕点，让人家顺手扔到了外面。父亲不好意思的拿着东西灰溜溜的回到了家里。他和母亲议论这些事情，母亲说“听单位人讲，他是很喜欢礼物的一个人啊，是不是咱们给拿的礼物少了”，父亲感觉有道理。第二天父亲买了很多的礼物又去敲人家的门，他家孩子打开大门的透视窗，看了一眼，没有好气的说“你咋又来了”，父亲满面堆笑的说“看看我二姐夫”，那孩子不耐烦的说“没在家，你回去吧，以后别来我家了”随手关上了透视窗。父亲想可能真没在家，就在外面等。那是一个冬天，那时候冬天特别冷，父亲在冰冷的夜晚跺脚等待着……等了好久也没有见那个“姐夫”回来，父亲又一次失望的回到了家。母亲和父亲开玩笑说，那个人就是个冰棍，这回也把你冻成了“冰棍”。父亲尴尬的脸似乎冻僵了，双手捂着脸说“他就是冰棍，为了我姑娘，我也要把他融化”。 开心的小鱼汤 哥哥高考失利“名落孙山”，那时候再回到高中复习太难了，高中一般是不收复习生，哥哥急，父亲更急！那年哥哥已经18岁了，想为家里分担点压力，自己找同学去了天山口乡高中复习，哥哥悄悄的去上学，在家里把父亲急坏了，他和母亲说“天山口是农村啊，国涛怎么能吃了那个苦啊，冬天农村是没有取暖的火炉，宿舍也会很冷，我得赶快想办法，不然这孩子因为着凉会烙下病”。父亲突然想到自己有个同学在天山一中任职，父亲没有多想，直接找到了他的同学，同学相见一阵寒暄，那教师同学一听父亲的要求，开始打起了官腔，父亲听着却急在心里，正着急的时候，后勤主任找来了，说水泵掉井里了，父亲听了心中暗暗的高兴，心想，机会来了。一听这事，父亲的同学急了，上千的师生断水了。父亲看着同学着急，急忙说“别急，打捞水泵是我的强项，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准备打捞工具，最晚让你们下午3点之前吃上水”。父亲说到做到。那同学非常感动和父亲说“你孩子的事情我们班子研究，研究”。可是过了很多天也没有消息。父亲那几天又着急又上火，单位搞福利，分鱼，父亲分了一条大鱼足有十多斤，带两条小鲫鱼，一寸多长。父亲这几天就想吃鱼，他迫不及待的骑着他那破自行车，带着鱼往家走。这时候天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走到路口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他那老师同学，他那同学老远就招呼父亲“老同学，孩子的事成了，明天让孩子来学校报到”。父亲一听高兴的拉着同学就要去饭店喝酒。同学说“下午上班，全校师生都看着呢”，说什么也不去。父亲突然想起了什么“诶呀，我高兴的都忘了，不去不去吧，我们单位刚分的鱼还活着呢，你带回去炖了吧”说着父亲把那条大鱼挂在了同学的自行车上。回到家里母亲将两条1寸多长的鲫鱼给炖上了，父亲喝着小鱼汤，高兴的说“这鱼虽然小，汤更有营养价值”。“哈哈”我们一家人笑了起来。 不叫舅舅叫哥哥 姐夫在工作单位成绩优秀，被上级单位看中了，但是在调动的过程中却有一名主要领导一名分管领导不同意，父亲那天晚上下班很晚，刚坐在桌前吃饭，姐姐来了，和父亲说起了这个事情。父亲着急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去找那个领导，我们俩以前就很好，我去一定能行”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母亲说“明天去吧，外面雨很大”。父亲回答到“这事不能拖，等到明天，一旦又要有新的人选就把咱们姑爷顶下去了”。说完穿上雨衣走出了家门……那天晚上父亲回来很晚，雨始终没有停，我们已经睡着了，朦胧中听到父亲说“那个主要领导已经答应了，就看分管领导，我从他家出来直接就去了分管领导家，那个分管领导和咱们家有亲属关系，是表兄弟媳妇舅舅家的孩子，咱们是表兄弟呢。他小时候我还带他来咱们家玩过呢，那小子很淘气，看中了咱们家插门（相当于门锁）的钢管，给要去了。这个表弟，一听是咱们姑爷，痛快的答应”。在工作中，因为姐夫认真负责，兢兢业业得到了领导的好评，姐夫和父亲这个表弟领导成了好哥们，那个舅舅和姐夫年龄差不多，他告诉我们“以后在你爸面前叫舅舅，在别人面前就叫哥哥”。当时我们听了，都偷偷的笑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高中毕业呆在家里，父亲看我无所事事，特别着急，他告诉我“要多看看书，你爱写作，就要多写，很多流芳千古的都是优秀的作品，他会记录一个时代的变迁，一个阶段的文化发展，现在你没有工作正好是学习的最佳时机”。听了父亲的话，我每天都要写一些感兴趣的作文，来个灵感还要写些散文诗，朦胧诗，慢慢的我找到了写作的路径。 有一天父亲很晚才回来，喝多了酒。我们已经躺在炕上准备睡觉了，父亲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伤心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没有能力啊，自己的老儿子都安排不了”边哭边往外吐，我第一次感觉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真实写照。第二天，父亲在家躺了一上午，眼角还挂着泪花！ 期待梦中相逢 父亲生前有三个愿望，他生气的时候经常会说“我死了，你们跪在地上哇哇一哭，就完事了”、“我要写一部书，用陪我到退休的这台破自行车为切入点”、“我要给我孙子媳妇买个大大的金戒指”。父亲的这些愿望，随着纸钱化成了美丽的传说。父亲走了，走的时候正是新冠病毒横行的日子，我和媳妇，儿子奇奇，哥哥、叔伯二哥国志、表弟春福、侄女婿等十多个亲戚朋友送父亲最后一程，当我把那个燃纸的瓦盆摔碎的时候，我的心随着那响声一同碎了……你曾经生气说的，你死后儿女们跪在地上，哭你的愿望没有实现，因为疫情太严重！哥哥、儿子拿起了灵幡早已泪流满面，哭出了声音……。 当祭祀的白龙马燃起的时候，我们把父亲生前喜欢的衣服放到马背上的时候，我大声呼喊“爸，天堂的路很长，白龙马啊，你要驮着父亲慢慢的飞啊！天堂里妈妈已经为您准备了一桌好菜，等着您团聚，您为儿女们操劳了一辈子该歇歇了。你不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这回你要大把大把的用钱，儿子为你送去了金、银库，送去了若干的纸钱”。 跪在燃起的白龙马面前，我最后叩头为父亲送行，我的眼前展现着父亲的笑容，耳边响起了父亲的教诲，我在心中大声的喊，爸，您一定要托梦给我，我等您在梦中相逢…… 作者简介 彭海涛（笔名“久歌”）男，满族，本科学历。就职于国网阿鲁科尔沁旗供电公司，政工师。赤峰作家协会会员、赤峰诗词协会会员。 2012年出版诗歌散文集《命运的微笑》；2016年出版小说《欲火惊魂》。2006年获全旗主持人大赛“一等奖”；2012年获赤峰供电系统摄影大赛“二等奖”；2013年获国网蒙东电力系统微电影大赛“优秀奖”。2018年7月获全国微电影大赛“提名奖”；2021年4月获全国散文网络大赛“二等奖”。 经常在国家级、省级、市级网站及各大报纸、报刊发表署名文章。 平台简介 顾问：刘军 黄山如海 李明翔 主编：北尘 烟雨红尘 副主编：槿潼 阿信 责任主编：吴长龄 荒岛 杨启东 法律顾问：丰学明 编辑部：天涯 凭栏独语 疏狂且醉 芥末 煮雪 茉轻颜 清莲 发如雪 宣传部：丫丫 山里红 晓晓 漫步 骄阳似火(星探) 往期回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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