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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个盛世长安 董问博 合上《杜甫传》，我长长地舒出胸中的郁结之气，回望这本书，纸张已微微泛黄，书角已皱巴翻卷，书中的故事却如放电影般在眼前一帧帧浮现。倏忽间，我感到自己似乎穿越时空，来到了你的世界—— 四围战火纷飞，到处断壁残垣，胡人的马蹄声踏碎了繁华一世的故梦，时远时近的啜泣声惊扰着你的思绪，让你辗转反侧，悲从心生。遥想你的妻儿远在鄜州，弟弟流落山东，妹妹远嫁安徽，一家人天各一方，亲人们生死不明；你无法高卧，起身奔走在长安街头，看到的却是尸横遍野，血流如河；你伤心恸哭，满腹忧愁，也只能感慨时局变迁，自己官微言轻，亦无能为力。时已凛冬，天外乱云翻滚，狂风呼啸，你蜷缩在街巷转角避风处，默默呆坐，嘴里呢喃：咄咄怪事。是的，如此歌舞升平的大唐，竟然瞬间轰然塌败；昔日的常胜将士们，在胡人的铁骑下竟然溃不成军。这些，难道不是“咄咄怪事”？ 我悄然走近你，蹲在你的身边，你抬眼木然地看着穿“奇装异服”的我，面带惊恐，又夹杂着几分疑惑，我轻声说：“杜先生，不要难过，我想我可以送你一个盛世长安，请随我来。”说罢，我拉着你衣袖，向前走去；你双眸微闭，踉踉跄跄，一路追随。 等你再睁眼，惊诧得一语皆无。眼前，“东风夜放花千树”，烟火纷纷，乱落如雨；耳畔中爆竹声声，与大家的欢笑祝福声互相映衬；人们或穿鲜亮的羽绒服，或着节日盛装，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手机，拍着录着，好不欢喜，人影悠悠，灯影绰绰，宛如天上的星星。你迟疑再三，问我：“我来到了何处？他们都是何人？”面对你的问题，我菀然，说：“这是一千三百多年后的长安，这里是大唐不夜城，此时正是元宵佳节。”你听后，两眼闪烁星光，停顿片刻，又问：“此时社会与开元盛世相比如何？”“胜之。”我自信满满地说。说话间，我邀请你参观了大唐不夜城，我们徜徉在铺着青石板的街巷中，漫步在如织的游人里。走累了，我们坐在石凳上，你仰望天空，恍然间又看到长安夜空中的圆月，但之前的悲苦情怀早已消解，即使“闺中只独看”，即使“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也不会产生因战乱而天各一方的悲苦无助的情绪。我从你的眼眸中读懂了你的心之所想，读懂了你的释然。我给你讲述了唐王朝的兴衰、后来朝代的更迭，以及当今社会之种种，你饶有兴味地听着，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这时，有几位穿着唐装的人从对面走来，你以为他们是与你同时代的故交，连忙走上前搭话，我赶忙拉住你，解释说他们都是现代人，穿唐装只是一种喜好，一份情怀。这时，看到不倒翁小姐姐在舞台上旋转，身姿灵动、舞袖飘飘、眉眼盈盈，举手投足间，顾盼生情。你啧啧称奇，连说比看过的胡旋舞更动人。 后来，我带你走访慈恩寺，登上了大雁塔，站在塔的最高处，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宽阔的柏油马路纵横交错，小轿车、公交车有条不紊地并行，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鳞次栉比；闪闪烁烁的，是环绕长安的八水的粼粼波光。此时，大雁塔喷泉声响起，随着动感十足的旋律，水柱时高时低，时急时徐，时而一气儿冲上天，时而漫天飞洒。渐渐地，喷泉四周氤氲着水雾，视野所及，皆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你明白了，朝事衰微，奸佞乱政，这些过往早已如尘埃灰飞烟灭，昔日的煌煌大唐现在只不过是历史书中短短的几页，但是，令人欣喜的，是当代城乡布局、新农村建设、百姓生活富裕、商业繁荣兴盛……这些，比开元盛世还要精彩。“车辚辚，马萧萧，牵衣顿足拦道哭”的景象终于不再，“安得广厦千万间”的梦想终成现实。 眼前，书卷犹在，你那沉郁顿挫的诗句依然在我耳畔回响。一剪清冷的月光投照在书上，我仿佛又看到一千多年前那个身影，那张愁苦的脸上绽放出释然而欣喜的笑容。杜甫先生，你用你半生的流离为后世子孙书写了大唐的衰微之象，我们就用数十年的现代化建设，送你一个盛世长安！ 本文发表于《三秦都市报》2023年2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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