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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7月，南京的夏天就连地面都快要蒸发了，可是军区领导人肖永银、尤太忠和吴仕宏三个人却守到南京的火车站中，焦灼的等待着。 随着一辆火车缓缓进站，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不多时，一个熟悉却有些佝偻的身影，扶着车门走了下来，正是他们等候已久，准备回到南京军区任职的老上司王近山。 三人急匆匆的迎上去，激动地喊着：“参谋长，你可回来了。” 这时候的王近山头上已经长出了不少白头发，脸上多了不少皱纹。 5年前，他因为一封举报信，被调到了河南省西华县黄泛区的农场中，成了一名籍籍无名的副场长，就连军衔也从中将降为了大校，熬了五年时间，他因为表现良好，终于被重新调了回来。 王近山被肖永银等人簇拥着，回到了南京军区，但是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到王近山的家庭，而是直接将他送进了军区宿舍中。 是王近山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吗？ 实则不然，这一切都是因为，5年前的那封举报信，是他的发妻韩岫岩，亲手交给中央的。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你说，你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又和别人跳舞去了？” 1964年，王近山刚一进家门，妻子韩岫岩就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发问，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 “你不说话，心虚了是吧？”韩岫岩并没有停止责问，而是如同连环炮一样，又开始了对王近山的喋喋不休。 王近山原本就是个暴脾气，这会儿又刚刚忙完工作，听到妻子的唠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刚忙完工作，你能不能别说了？” 韩岫岩性子要强，听到丈夫如雷一般的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两人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周围的邻居们听着他们的吵架声，无奈地摇摇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吵架了？他们也数不清了。  两人歇斯底里地吵完之后，王近山无奈地坐在一旁，韩岫岩则是在另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 神头岭战役之后，王近山因身受重伤住进医院，这才认识了在医院中当护士的韩岫岩，并与之结为夫妻。 多年来，无论什么风雨，他们夫妻两人都携手走了过来，只要有王近山在的地方，身后必定跟着韩岫岩，他们夫妻的恩爱，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但是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变成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样子的呢？ 王近山想了想，大概是在朝鲜战场上，他和战友朱铁民的谈话开始吧。  朱铁民是跟在王近山15年的一个专职司机，因为王近山曾经出过车祸，因此对于司机的要求尤其高，朱铁民是肖永银亲自“送给”王近山的，再加上做事认真仔细，因此深得王近山的赏识。 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的时候，王近山便带着朱铁民一起去了朝鲜战场。 战场上“联合国军”的炮弹凶猛，就连总司令部都先后经过了几次搬迁，不长眼的炮弹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落在自己身上，朱铁民了解王近山“疯子”一样的性格，担心他在战场上出事，便时时护着他。 两人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相互扶持，战友情谊也更加深厚。 但是在一次聊天中，朱铁民向王近山透露了自己多年来的一个遗憾，那就是一直没有孩子。 王近山十分能够理解朱铁民的痛苦，因为他的第一个女儿在1947年的时候也不幸夭折了，王近山为此深感痛心。  为了报答朱铁民对自己的一片赤诚，王近山许诺：“等到回国之后，我就把我生的第一个孩子给你，给你养老送终。” “那可怎么好？”朱铁民摆摆手拒绝了。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孩子了我也随时能看看，跟在我身边没什么区别。”王近山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样，王近山和朱铁民做了一个约定。 这原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孩子有两个爸爸疼爱，朱铁民也能圆了自己的心愿，可是王近山唯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及时告诉妻子韩岫岩。  1953年初冬，韩岫岩生下了一个女儿，起名王媛媛。 自从第一个孩子夭折之后，韩岫岩对此后的每一个孩子都十分看重，唯恐他们出了什么闪失。 尽管已经有了几个孩子，可是这个女儿的到来还是让王近山感到万分欣喜，他整天将孩子抱在怀中，看了又看，亲了又亲。 可是再喜欢这个孩子，王近山还是记得自己和朱铁军的承诺的，趁着工作清闲的时候，王近山才对韩岫岩说道：“这个孩子，我已经答应送给老朱了。” 生产前后的产妇情绪原本就不稳定，韩岫岩一时间愣住了，她当即大声质问道：“凭什么呀？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送人啊？”  面对妻子的质问，王近山没有说话，韩岫岩这才作罢，此后他们相安无事的过了两年，韩岫岩也只当丈夫只是随口一说。 谁料王媛媛两岁的时候，王近山真的将孩子交给了朱铁民，并让孩子的名字改为“朱元”。 韩岫岩和王近山的矛盾在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她每天都会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和丈夫吵架，王近山的工作本就繁重，妻子每天喋喋不休的唠叨，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慢慢地，他们的感情在一次次的矛盾中被消磨殆尽，韩岫岩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 在王近山为这段婚姻感到头疼不已的时候，又一个人闯进了他们的生活，这个人就是韩岫岩的亲妹妹韩秀荣。 王近山是个英雄将军，论谁看上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韩秀荣对姐夫也是充满了好感。  两人原本就因为韩岫岩时常见面，如今他们夫妻的感情出了问题，韩秀荣便时常开导王近山，希望他能够和姐姐和好如初。 一来二去之下，王近山和韩秀荣就越走越近了，王近山原本和韩岫岩经常出入舞厅，两人闹矛盾之后，王近山身边的人就换成了韩秀荣。 韩岫岩感受到了丈夫日渐冷漠的态度，心中更是不甘，脾气也越来越大。 无独有偶，王近山和韩秀荣走得近的事情还是传到了韩岫岩耳中，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的她，此时再也顾不上夫妻多年的情分，写了一封举报信，递交给了妇女组织。 但是这样的做法并没有挽回王近山的心，反而将两人的关系越推越远。 在最后一次递交举报信的时候，王近山实在忍无可忍，主动向组织递交了离婚申请书。  就这样，原本个人内部的家庭矛盾问题被放在了明面上，这桩离婚案很快就惊动了全军乃至全国。 “鉴于你在生活作风上犯下的严重错误，组织决定开除你的党籍，撤销原来的职务，并降为大校。” 1964年，王近山收到了中央的这样一则指示，面对这样的处罚，王近山表现的十分淡然，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一样。 他二话不说，当即回到家中收拾东西，准备到河南的农场中报道。 而昔日恩爱的妻子韩岫岩神色冷漠地看着他忙里忙外，对于丈夫受处分的事情只字不提，看着王近山拎着简单的包裹，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样子，韩岫岩的目光中忽然多了些悲凉。 “你一定要跟我离婚是吗？”王近山即将离开的时候，韩岫岩哭着问道。 王近山没有回答，拿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韩岫岩的心中又变得空落落的，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的结果。  这个时候跟随王近山一起去农场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保姆黄慎荣。 黄慎荣担心王近山到了河南之后，没办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便主动提出了想要跟随王近山，一起去河南，这让王近山十分感动。 农场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他们两个人一直互相扶持，终于等来了毛主席的调令。 1969年，王近山带着黄慎荣和他们的一儿一女，回到了南京工作，而肖永银等人专程在车站迎接王近山。 韩岫岩知道他回来之后，便提出想要见见他，却被王近山拒绝了，他直言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到韩岫岩，这让韩岫岩感到伤心不已。 可没有亲眼见到王近山，韩岫岩心中就还有着一线希望，她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动作调到了上海，这样就能距离王近山近一些了。  趁着休息的时候，韩岫岩亲自去了一趟南京，联系上了肖永银，肖永银感念韩岫岩对王近山用情之深，便在南京军区大礼堂中为韩岫岩也安排了一个位置。 结果这件事被另一个知情的人提前告诉了正在观礼的王近山，一听到“韩岫岩”这个名字，王近山只感觉自己仿佛一口气没上来，等缓过来之后，他当即起身离开了。 韩岫岩失去了唯一一次能够见到王近山的机会。 1974年，王近山生病之后，韩岫岩便一直想方设法的为王近山寻医问药，但是一直没有人理会她，毕竟就算她找到了什么药，想必王近山也是不愿意接受的。 断断续续的治疗了4年时间之后，王近山还是在1978年5月10日离世了。 临终前，他嘴里还在念着：“敌人在哪里？我们还有谁在？” 小儿子轻声回答：“是李德生叔叔在，爸，您放心吧。” “李德生，李德生在我就放心了。”王近山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韩岫岩的名字。  追悼会召开的时候，韩岫岩感到悲痛万分，她提出想要去祭拜祭拜王近山，在她心中，她和王近山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婚，韩岫岩还是将王近山视为自己的丈夫的，否则在离婚之后，只有40多岁的她完全可以再嫁。 可是当她向组织提出这个请求之后，却遭到了所有人的拒绝。 原来王近山临终前留下遗言，不允许韩岫岩参加自己的葬礼，韩岫岩只能在家中设了一个简易的灵堂，祭拜王近山。 王近山离世之后，韩岫岩再也没有了牵挂，又重新回到了北京海军总医院中工作。 可是她还是时常回想起丈夫，每次儿女们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总会拉着孩子们讲述他们夫妻刚在一起那时候的事情。 每到这个时候，韩岫岩的脸上才会露出些许笑容，这对于她来书，已经是弥足珍贵的回忆了，毕竟他们夫妻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孩子们不在的时候，韩岫岩就会盯着客厅中拜访的王近山的照片发呆，或是细细碎碎的跟他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而和这张照片并列的，就是韩岫岩自己的一张彩妆照。 每次过年的时候，韩岫岩都会亲手准备一些吃的，尤其是王近山生前喜欢吃的菜，摆放在供桌上，和王近山说一些悄悄话，然后再让孩子们开席吃饭。 一直到走不动路，韩岫岩才终于停了下来。 2007年，韩岫岩去世的前一天，一家人还在开心的拍照纪念，结果韩岫岩忽然喊道：“王近山是我的好战友，我要去找王近山了。” 王媛媛等人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她和二哥互相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韩岫岩就离世了。 在组织的安排下，韩岫岩被安葬在了八宝山革命公墓王近山的墓旁。 回首他们两人的一生，昔日夫妻最终成了陌路人，令韩岫岩的后半生都活在无尽的悔恨中。 如果韩岫岩知道自己离世后能够葬在王近山旁边，想必也能开心一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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