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踪影 图/网络 26.精明的田福堂“棒打鸳鸯”有绝招 田福堂不愧是双水村能人，大队支书，他懂得给人留脸面，懂得迂回战术，他“棒打鸳鸯”也有绝招。他看见女儿润叶在亮红晌午跟少安坐在河滩里说话，真是大吃一惊，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在城里教书的女儿润叶咋能看上个孙少安呢？他想：女儿和一个泥腿子谈恋爱，若是让村邻乡舍都知道了这事，那他田福堂的脸都没处搁了。他要很快制止这件丑事继续发展。 当然，他是个精明人。他绝不会把这事张扬出去，伤自己女儿的脸。润叶回县城已经三天了。三天里，田福堂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几天，他已经没心思管村里的工作了。他在日夜盘算着润叶和少安的事。思来想去，纵横比较，他都认为自己必须挺身而出，来阻挡这件事。他在心里骂孙少安：“孙少安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在东拉河里照照你的影子，看能不能配上我家润叶。你胡骚情我女儿，最后就是落空了。你除损失不了什么，还能抬高你的身价哩！可你等于给我田福堂祖坟供桌上撒了一泡尿！活活地往死欺负人哩！哼！你小子甭能！我田福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盏。” 田福堂决定走一趟县城，他要找弟弟田福军和弟妹徐爱云，让他两口子赶快给润叶在城里瞅个人家。去城里？必须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原本就有气管炎旧病的田福堂，他作为村支书，肩上的担子无论怎样，是有一些重量，他离开村子，总要安排一下工作，大队支委孙玉厚的弟弟孙玉亭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得先找孙玉亭说一下，至于副支书金俊山，让玉亭给他捎个话就行了。  在这一章里，路遥先生借助田福堂要去城里的事，描述了那个时代双水村最热心“革命事业”的支部委员孙玉亭一家五口的贫寒生活状况： 田福堂对老婆说：“把后窑掌那几双旧鞋拿张报纸包起来。” 他老婆不解地问：“做什么哩？” 我带给玉亭，让他穿去……你没看他到咱家来，鞋烂的用麻绳子捆在脚上，连炕也上不了吗？ 当田福堂来到孙玉亭家那孔祖传的窑洞前，窑洞由于多年不整修，山水从破窑岩石中间流下来，把窑面子上的泥皮全冲光了。烂石头渣子暴露在外面，里面住了许多窝麻雀。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倒也别有一番热闹景致。院子原来还有个横石片围墙，自孙玉厚搬走后，就逐渐塌成了一圈烂石头。墙角里用这塌石头乱垒起的厕所，似乎连个羞丑也遮不住。 田福堂进了玉亭家窑洞，天还没黑，窑里就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在暗处的这家人显然都看见他来了。玉亭和凤英两个人都从后灶火圪唠里转出来，热情地让他快坐。坐那儿呢？田福堂知道没个好坐处，脚地上连个凳子也没有，炕上的席片子又烂得到处是窟窿眼。他就站在脚地上，说：“玉亭，我明天想到城里看一下我的气管炎，这几天队里的事你就给咱照看着点。罢了，见到金俊山，你给他说一声就行了。这几双旧鞋放下你穿去吧。” 他刚把鞋放在炕上，玉亭的三个孩子一扑上来，从报纸里把鞋拉出来，一人拖拉一双。在烂席片炕上磕磕绊绊地跑着，高兴得呜呜直喊叫。玉亭和凤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凤英说：田书记对我们真是关心到家了。孙玉亭和老婆凤英一直田福堂送到大门外，玉亭说：“你放心走你的，……一定要把气管炎好好看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田福堂到了城里，弟弟田福军去了黄原开会，他跟弟妹爱云的父亲徐国强拉了话，又给爱云安顿给润叶寻找人家的事。田福堂一脸忧愁地对弟媳妇说：“润叶年纪不小了，又在城里工作。我是个农民，没办法帮助女儿寻个人家。爱云，无论如何为润叶解决这个问题。我为这事熬煎的呀，整晚整晚睡不着哩。” 徐爱云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县上李主任的儿子李向前怎样追求润叶的事。田福堂像听惊险故事一样，紧张地听爱云说完事情的前前后后。顿时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县上赫赫有名的李主任的儿子会看上他的女儿，他现在反而在心里有点莫名的惧怕。他想：他的润叶是个农民的女儿。虽说成了公家人。但要和一个大干部的儿子结婚，将来会不会受气？万一人家中途不要了，甩在半路上。那就等于耍了他这一家人的命！他在心里划算着，润叶找少安那样的人家，是太低了。但找李登云这样的人家，也许又太高。最好能找个中等人家。一般干部家庭就行了。他对弟媳妇说“你最好给润叶寻个一般干部家庭，李主任那么高的位置，我是个农民，怕高攀不起人家！ 这个田福堂，还不知道自家的润叶是多么的招李向前喜欢，李登云一家人为了独生子李向前这场爱情和婚姻，费了多少心思！当听了弟媳妇说：人家李登云两口子也对润叶十分满意，怎样喜欢润叶。田福堂才开始动心了，他说“既然人家这么诚心实意，那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我信得过你们，润叶虽然是我的娃娃，但你和福军也没少操过心。  田福堂在爱云家住了一个晚上和徐国强把话拉到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程度，第二天吃完早饭，就骑着车子往回走。临近中午时分，他就回到了石圪节。在石圪节小桥上，他碰上了一队副队长田福高，一问才知道，说是他姨夫春上划分猪饲料地，给每一户扩大了几分。让人家告到了公社，公社把他姨夫叫来，正在问话呢！ 田福堂奇怪地问：“猪饲料地不是拿绳子量的吗？怎能扩大了呢？” “嗨！也有不丈量的。随便约摸着化开就行了。咱们生产队划猪饲料地，你当时不在，因此不知情。还不是少安和我引着社员，大约估摸了一下吗？这事只要没人告就没事。现在的人没良心。给了便宜不占！还跑到公社告状。 “噢，是这样！”田福堂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和田福高打了个招呼，调转车子过了桥，向石圪节街上走去……田福堂这是从田福高那里获得了整治少安的灵感了。他利用以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少安，让那少安老实一阵子，不再骚情他女儿润叶。 好的长篇小说，就是这样枝枝蔓蔓的故事和情节，搭建起来，以致使它成为了一棵结满硕果的大树，让人仰望和羡慕不已，一座装满了人情冷暖，爱恨情愁，人性和社会发展的大厦，让人一走进去，就有琳琅满目，目不暇接的激动愉悦和惆怅。 《平凡的世界》是一部一旦深入阅读，就再读难以放下的不可多得的枕边书。无论你是贫寒学子，富家子弟，阅读此著，其中的人物故事，时代的光芒与晦暗，都能给予读者不一样的人生认知。 踪影 2023/2/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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