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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禁止出境文物(十六)唐杜牧行书《张好好诗卷》02 流传

 与照耀同行 2023-02-21 发布于北京

杜牧一生写了1000多篇诗文,还写了大量军事和政治论著,但亲笔墨迹唯有《张好好诗卷》流传至今,也是仅有的唐代诗文书法传世真迹。

这件集唐代历史、文化、书法多重价值的《张好好诗卷》,现收藏在北京故宫,距今已经有1200多年。

观赏《张好好诗卷》,除了诗文本身,还在装裱的天头、隔水和拖尾上,可以看到历代题跋和大大小小的鉴藏印,显示了这件国宝的流传有绪。

此卷拖尾很长,一般不全部展开,只展出引首、画心和部分拖尾,不过最重要的鉴藏印都展示出来了。

这件诗卷至迟在公元852年杜牧去逝前写成,但直到北宋晚期被收入内府后才有记载,得到宋徽宗的高度评价,认定为杜牧真迹,载入《宣和书谱》。

宋徽宗距杜牧约两百年,作为艺术大师和收藏大家,他的认定就成了后世的公论。

北宋内府对所藏书画进行统一装裱,分为绫质天头、绢质前隔水、书画本幅、绢质后隔水、宋高丽笺尾纸,称为宣和装,并钤印有固定位置的宣和七玺。

北宋灭亡后,很多书画随宋人南渡,《张好好诗卷》被裁割、拼配成了南宋的绍兴装裱样,并保存至今。

宋徽宗曾在宣和装的前隔水上,以瘦金体写“唐杜牧张好好诗”七字作为题签,上钤双龙方印,下钤双龙圆印。

现在卷首双龙圆印上方,也就是“石渠宝笈”印的位置,可看到模糊印痕,就是宋徽宗写的“唐杜牧张好好诗”,原字被移去,双龙方印也不在了。

“御书”葫芦形印盖在天头与前隔水接缝处,现只存一半。

在前隔水与本幅间的接缝上,上方是双龙方印和圆龙方印,最下是“宣龢”连珠印。
在本幅与后隔水的接缝处,最上钤“政和”长方形印,但“政”字少了一半,可见此诗卷在流传中受损较多,不得不把上下端进行裁剪。
最下钤“宣和”长方形印,也是有损毁。

后隔水与尾纸的接缝处钤“政龢”连珠印,保存得非常好。

“内府图书之印”盖在尾纸上,没有展开。

不过宣和七玺可能不是此卷上最早的章,在卷首“张好好诗”四个字上,还有一方神秘的“弘文之印”,在其他古书画上也有钤印。

对此印有看法认为是唐代弘文馆的用印,也有看法认为是宋元时仿古的印章。
南宋时《张好好诗卷》曾被权相贾似道收藏,在尾纸上盖有”秋壑图书“印。

元代后,此诗卷似乎到了北方,被张晏或张金界奴收藏,有”张氏珍玩“和”北燕张氏珍藏“两印。

明朝时,《张好好诗卷》为著名收藏家项元汴所得,他对这件杜牧唯一墨迹十分珍重,在卷首、卷中、卷尾打满了鉴赏印章,数量超过了后面的盖章狂人弘历。

卷首有“神品”、“项子京家珍藏”、“天籁阁”、“项元汴印”、“项墨林鉴藏玺”诸印。

项元汴大概有110方印,他每看一次藏品就在上面盖一次章。

卷中序下留白处钤有“项元汴印”、“项氏子京”、“墨林项季子章”诸印。
卷后有“项叔子”、“项墨林鉴赏玺”、“子孙永保”、“项子京家珍藏”诸印,还有一些辨析不清的也都是他的。
《张好好诗卷》上钤印了如此多的印章,反映出他对此卷的重视与喜爱。
董其昌早年为项家教师,后与项元汴为友,曾为《张好好诗卷》作跋,并刻入《戏鸿堂贴》,留下了此卷流传过程中的珍贵资料。
但可能因清代推崇董氏书法,将他的题跋换下,把别的手卷上几则元代题跋移配到此卷拖尾上。

明末清初,《张好好诗卷》由张觐宸收藏,后传到其子张孝思。

卷首卷尾有张氏父子的“张觐宸”、“张孝思”、“张孝思赏鉴印”、“嫩逸”诸印。
卷中有“张则之”印。
清代早期,《张好好诗卷》先后由梁清标、宋荦、年羹尧收藏。

梁清标的“蕉林居士”和“梁氏清标”印。

雍正三年,《张好好诗卷》收入内府,至1924年溥仪离宫整二百年一直藏于清宫。
宋荦的“宋荦审定”印,年羹尧的“年羹尧字亮工别号双峰”印。
乾隆时期汇编的《石渠宝笈初编》收录了《张好好诗卷》,自然逃不过盖章狂人,他打的章太多了,挑几个重要的。
“乾隆御览之宝”印,“养心殿鉴藏宝”印,“石渠宝笈”印,“三希堂精鉴玺”印。
“乾隆鉴赏”印,“乾隆御赏之宝”印。
溥仪是在《张好好诗卷》上打章的最后一个皇帝,卷首乾隆帝的“养心殿鉴藏宝”下,是“宣统御览之宝”印,应该是陈宝琛等人负责盖的。

溥仪在民国仍保留皇帝称号,住在紫禁城内不忘复辟,为谋经费常以赏赐之名把宫中书画盗出,被驱逐出宫时也带出了一些珍宝,《张好好诗卷》就这样离开了故宫。

卷尾后有溥仪的“宣统鉴赏”与“无逸斋精鉴玺”双玺上下连钤。
1924年溥仪被赶出故宫,移居天津,大批珍宝也带去了天津,后来又随他去了东北。《张好好诗卷》等珍贵书画,就存放在长春伪皇宫东院图书楼,俗称小白楼。
这时就要提到鼎鼎大名的民国四大公子之一张伯驹了,故宫所藏禁止出境书画文物中,一多半都是他捐献的。
卷尾有张伯驹的“张伯驹珍藏印”,还应有他夫人潘素女士的“吴郡潘素”印。
1945年溥仪企图逃往日本,随身带走了一些珍宝和书画,还留在小白楼的被乱兵洗掠一空,造成国宝损毁和流失。
一名王姓乱兵抢到了《张好好诗卷》和其他唐宋书画,形势稳定后怕被追究,就把书画全埋入到地下,过一段时间后才挖出来变卖。
因为泥土潮湿,这批古书画都受到损坏。绢本最惨,色彩大多损失。《张好好诗卷》因为是纸本,只出现了一些霉点,经清洗后虽墨色变暗,但大致恢复原貌。

小白楼流散文物一直受到关注,1950年后北京琉璃厂古玩商陆续从东北收购回一些书画,以高价出售,但文化部门和故宫因为经济原因无法购回。

这时,张伯驹先生挺身而出了。
张先生出重金收购了晋陆机《平复帖》、隋展子虔《游春图》、宋范仲淹《道服赞》、蔡襄自书诗册、黄庭坚草书卷,还有唐杜牧的《张好好诗卷》。
张先生对《张好好诗卷》爱不释手,自号“好好先生”,但认为国宝应归于人民,遂于1956年将所藏古书画捐赠故宫,让这些国宝得到了更好保藏。
2013年,《张好好诗卷》与《平复帖》、《游春图》、《自书诗册》、《草书卷》共同列为国家禁止出境文物。

自1956年起,《张好好诗卷》一直收藏在故宫,曾在书画馆展出,后来为保护文物不再常展,近年只在2016年和2023年短期展出。

《张好好诗卷》得到宋徽宗、贾似道、董其昌、梁清标、乾隆帝、张伯驹等收藏大家的认可,自北宋晚期至今一直流传有绪,因此被公认为是唐代杜牧的仅存真迹。不过也一直有不同观点存在。

质疑的第一点就是这件诗卷上没有题名,也没有书写的年月日期,从诗卷本身无法认定准确的创作年代。
对此主流意见认为,诗卷是以唐代纸本写成,笔法也是唐代流行的二王行书,具有不同于后世书法的古书特点,确应为唐代作品,而不留题名也是唐宋时常见的。
质疑的第二点,是诗卷在北宋晚期才有记载,在宋徽宗前200年的流传不清楚。宋徽宗认为是杜牧真迹,但没说是怎么得到的。
对此有专家检索晚唐到北宋晚期文献,确实没有结果,只能认为这件国宝长期藏于民间,后来或巧取或豪夺或无奈地献给了宋徽宗。
质疑的第三点是诗卷的文字,认为从诗文内容、对仗、音韵等方面看,“盼盼下垂袖”中的“下”字应是“乍”字,“洞闲水声远”中的“闲”字应是“闭”字,“凉风生座偶”中的“偶”应为“隅”。
这三个字都是不会手误写错的,应是书写者对诗文不很熟,写成与原字相似的错字。
此外在诗卷中还有两行小字,解释沈述师任集闲府校理,与诗人自书诗文的风格严重不符。
因此,有观点认为这件《张好好诗卷》可能不是杜牧的真迹,可能是晚唐时期对杜牧手书的高水平摹品。

质疑的声音似乎有些道理,但也应相信宋徽宗,毕竟他的时代可以看到很多现在已经看不到的书画,他的艺术水平和鉴别能力还是非常重要的参考。

无论是否是杜牧的真迹,作为一件珍贵的唐代文物,传世《张好好诗卷》反映了唐代书法艺术和诗歌文化,表现了唐宋以来的历代文化传程,是当之无愧的国家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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