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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是本大书，虽然有着其他人续写后四十回的缺憾，但正是这种缺憾，让《红楼梦》的美充满了神秘，这样一部不完整的书，从创作完成到现在历经了两百六七十年的时间，问题很多，研究者甚众，从而成为了一门独立的学问:红学。  在做各问题分析时，我们先必须了解的是曹雪芹的家世和生活遭遇，只有了解这些，才能够对我们所要面对的问题进行解答。曹雪芹的先祖曹锡远是明朝驻守沈阳的官吏，于1621年和他的儿子曹振彦被努尔哈赤俘虏。后转入多尔衮统领的正白旗，成为其旗下的汉人包衣佐领。曹雪芹的曾祖曹玺和祖父曹寅先后在内务府任职，曹玺的妻子孙氏是康熙幼年的保姆，曹寅则成为康熙的伴读。后来曹玺被任命为江宁织造的肥缺，同时还兼任了康熙的耳目。康熙六次南巡，最后四次都住在了曹家，从中可以看出对曹家的恩宠与信任。终康熙一朝，曹家都备受恩宠。也正是由于圣眷日隆，曹家才会为了壮其声势而不惜亏空国家府库。到了雍正执政，曹家的亏空被查，赫赫扬扬几十年的大家族终于陷落。在此之前，曹玺的内兄苏州织造李煦被查，致使他们一荣俱荣的两大家族，先后倾颓。这其中的原因，刘心武先生认为曹家有可能参与了太子和皇子们的皇位争夺，且站在了废太子胤衽的一方，所以遭到了雍正的报复。我认为有这方面可能，但不大，其关键原因应该是曹玺和曹寅父子恃宠而骄，对雍正的重视度不够造成的。以曹家和康熙的关系，和他们累世为官的经验而言，参与皇位争夺的选边站队，自然不如始终如一的和康熙搞好关系，任由皇位花落谁家更为稳妥。被抄家之后的曹家，从南京迁回北京，住在崇文门外的蒜市口，那里有十七间半房屋。后来曹雪芹在咸安宫官学就读，1743年，曹雪芹在右翼宗学谋得一职。在这里他结识努尔哈赤十二子阿济格的五世孙，已沦落为宗室平民的敦诚和敦敏兄弟。大约乾隆十九年（1754）年，曹雪芹离开宗学，几经搬迁，最后迁居西山。  关于曹雪芹的生卒年月，有两种说法，一种认为是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一种说法为雍正二年（1724年）。卒年也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乾隆二十七年（1763年2月2日）壬午除夕，一种是乾隆二十八年（1764年2月1日）癸未除夕。关于生年周汝昌先生更倾向于雍正二年，他的依据是敦诚《挽曹雪芹》中“四十年华付杳冥”的诗句和曹雪芹的卒年乾隆二十八年推算而来。但我更倾向于曹雪芹的生年在康熙五十四年，即1715年。曹家是雍正六年（1728）年春夏之交被抄家的，如果曹雪芹生于雍正二年，也就是说抄家时曹雪芹才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的记忆，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曹家全盛时样子。如果曹雪芹是1715年生人，抄家时他13岁，则已经能清楚记得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这样也符合了《红楼梦》中宝玉的年纪。至于敦诚的诗，按康熙五十四年曹雪芹出生，到卒年乾隆二十八年，曹雪芹四十九岁，还不到五十，若按卒年为乾隆二十七年则为四十八岁。若在文学作品中说四十华年也勉强说得过去。  曹雪芹后期的生活怎么样？曹雪芹迁居西山后，住在郊野荒村，而谋生也更加困难。他有时要靠朋友接济，有时卖画，甚至到了“举家食粥酒常赊”的地步。这在敦诚给他的赠诗里时有表现“于今还堵蓬蒿屯”《寄怀曹雪芹》、“满径蓬蒿志不华”、“衡门僻巷愁今雨”《赠曹雪芹》、“野浦冻云深，柴扉晚烟薄。山村不见人，夕阳寒欲落”（敦敏《访曹雪芹不值》）。后来曹雪芹过世的原因是什么？大家普遍认为，是他唯一的儿子在这一年秋天不幸夭亡，他悲痛过度，感伤成疾，拖到这一年除夕，终因贫困无法医治，而溘然长逝。  在这种困苦生活里，曹雪芹的人生态度怎么样？他到西山后结识的朋友张宜泉在《题芹溪居士》中有云:羹调未羡青莲宠，苑招难忘立本羞。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诗中引用了唐玄宗做菜给李白吃、画家阎立本奉急召汗流满面地跑去给唐太宗作画、陈抟拒绝宋太祖征召的三个典故，说明曹雪芹虽然生活清苦，但仍然鄙弃富贵、安贫守静、保持清高节操的品质。另外，敦敏《题芹圃画石》中形容他的不同流俗、傲骨铮铮的品质的诗句如“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比支离”；张宜泉《伤芹溪居士》:“琴裹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铓铓”；清裕瑞在《枣窗闲笔》中说他“善谈吐，风雅游戏，触境生春，闻其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又说“闻其尝作戏语'若有人欲快睹我书，不难，惟日以南酒浇鸭享我，我即为主作书’”。这就是一个别样且真实的曹雪芹，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却有不甘心向社会屈服的曹雪芹。  下面我们探讨一下曹雪芹的写作目的和成书年代。作为这样一部耗尽雪芹心力的作品，他在第一回中说，在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可见完成初本是下了极大功夫的。作者亦云以贾雨村言，为闺阁女儿立传。难道仅仅是写故事这么简单吗？却又不是，因此，作者在第一回中又说'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这就告诉我们，不要轻易放过梦幻之笔。关于本书现在公认的观点是自叙说，也就是说是曹雪芹写的自己的家事。他花这么大力气写他的家事做什么？因为我们现在只能在前八十回猜度他的意图，而这又不是一部具有完整结局的著作，所以在没有更加确切的材料佐证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大概认为，他是反映了一种被封建宗法制度、社会制度禁锢，个人及家族命运无法避免衰落的无奈心理，同时也反映出这种制度对于人们正常心理的扭曲。作品成书的时间大概是在乾隆十八年（1754年）左右，也就是说，他在右翼宗学任职的那段时间内。他大概三十岁开始创作，到四十岁完成初稿，正好应那句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的话。后来在西山居住后，他的工作仍然是在修改这本书。在脂批中有一条说“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我们在这一条批注里得到一个确切的信息是雪芹生命的最后几年一直在修订《红楼梦》。 曹雪芹生活的时代的社会政治环境怎样呢？首先是君主的更替，权利的交接。清代康雍乾三代虽说是鼎盛时期，但文字狱始终十分严苛。每个写东西的文人，必须小心翼翼不能乱写乱说。不能给其他人抓住一丁点儿把柄，否则就会有诛灭三族的危险。而作为罪臣之后的曹雪芹尤需注意，他的一丁点儿文字纰漏都会被上升到政治高度，这也是书中假语村言所力图要避免的。曹雪芹最后相伴的妻子是谁？以周汝昌、刘心武等先生的观点，应该是当年苏州织造李煦的后人，《红楼梦》中湘云的原型，曹雪芹的一位李姓表妹。如果《红楼梦》果真是自叙体小说，这个猜测有一定道理。后来曹雪芹过世后，他的这位李姓表妹仍然活着。敦诚在《挽曹雪芹》诗二首，其第一首有一句是“泪迸荒天寡妇声”，后又改为“新妇飘零目岂瞑”，这说明曹雪芹身后有妻子，在他死后无依无靠，人间飘零。至于为何改为新妇？是不是说明她是曹雪芹离开宗学后才与之相遇？而爱子夭亡，说明孩子的年龄不大，这一切向我们传递了一条什么样的信息？  我们知道，脂批是伴生于《红楼梦》这部作品同时产生的。脂批以女性口吻批注，似乎和雪芹关系极不一般，而脂批又是我们解读《红楼梦》作者原意的一把必备的钥匙，因此，国内大多数红学专家都认为所谓脂砚斋就是曹雪芹的妻子曹李氏。结合前面的资料我们知道，《红楼梦》的成书时间大概在乾隆十八年（1754年），而此时他有没有遇到李姓表妹似未可知。如果曹雪芹青年时期的妻子一定不会是李氏，而孩子也应是雪芹与前妻所生。二是在敦诚的悼亡诗中，改新妇似不如原来的那句“泪迸荒天寡妇声”。有人说新妇也可以解释成新守寡的妇女，我不赞成这种说法，如果新婚我们可以称为新妇，刚守寡称作新妇，似乎对人不够尊重。由此可见，曹李氏是脂砚斋这种判断证据仍不充分。  前面说了这么多，使得我们对曹雪芹的身世及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为接下来我们分析脂砚斋到底是谁提供了逻辑上的依据。那么脂砚斋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曹雪芹著书时结识的女性友人？答案也不是。我们知道脂批是解读《红楼梦》作品本意的钥匙，在当时文字狱遍布天下的高压政策下，谁敢为一本书作这样的解读？她不知道吕留良吗？如果曹家原来得罪的朝里的人利用这本书说他们影射朝政，是不是得诛三族呢？谁会冒着全家人掉脑袋的危险为一本书去做解读？再者，按曹雪芹当时的条件和资料来说，曹雪芹身边应该没有这样一个人，要有即便曹雪芹不写，他身边的朋友也会写。以曹雪芹的性格，他会不写吗？  我们都知道《红楼梦》是部中国十七世纪百科全书似的大作品，其写作手法多样，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笔法多变，明暗隐幽，欲说又收，令人难以琢磨。雪芹之笔，真有神鬼莫测之机。作为一个想告诉你真相又不能告诉你真相的人，他最佳的办法就是虚拟另外一个人来告诉你真相，这样没人会为此负责任。如果牵连，也只能是自己。经历过一次抄家的曹雪芹，我想不会不对抄家心有余悸，他怎么还敢牵连别人？有人可能说脂批里有一条:（甲戌本第一回那条“泪笔”的眉批中大有文章：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按：靖本做“甲申”）八月泪笔。）这明明就是两个人嘛！其实大家有没有想过，雪芹不这样说，谁还会相信脂砚斋和曹雪芹是同一个人，这正是欲盖弥彰耳！这里面的芹泪尽而逝，如果有问题你去找吧！人没了，就算找也没地方去找。另外还有一个痴心思就是，精神上的芹已化为《红楼梦》里的宝玉，泪尽返回太虚幻境，此文皆作者之心血也！故而，生活在现实与梦境之中的痛苦，雪芹是最深刻的亲历者，更是对人生不幸的一个控诉者！世间再无芹脂，其实芹脂是一人耳！ 注:十几年前我把自己的发现标注与书上时，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独立观点，后来看其他书才知道，百年前的胡适之先生也持此观点，应算是不谋而合吧！ 引用资料： 1：邓逸夫:走出象牙塔《红楼梦脂评校本从书》导论。 2：《红楼梦中人》中国红楼梦学会主办2007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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