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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幕 5 下午，浩辉去报名并与同学们一起做完教室的卫生后，回到家已近点灯时分。吃过晚饭，浩辉便走出家门，顺着古老城墙边的小巷再拐进红星巷往陶老师家走去。因为，下午在学校听同学说陶老师夫妇已经接到省里的通知，过一二天就要调回省话剧团了。浩辉觉得应该去拜谢两位老师对自己的关心。 浩辉家离陶老师住处不是很远，不一会便看见城关镇旧址的大门了。靠近大门，浩辉听到了陶、田两位老师的声音： 陶：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吼叫，跟狂风争鸣。 田：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堆堆的巨浪，恶狠狠地扔在峭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水沫。 合：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刮起波浪的飞沫。 田：看吧，它飞舞着，像个精灵，──高傲的、黑色的暴风雨的精灵， 陶：──它一边大笑，它一边高叫……它笑那些乌云，它因为欢乐而高叫！ 合：这个敏感的精灵，──从雷声的震怒里，早就听出了困乏，它深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是的，遮不住的！
在两位老师极富激情的声音中，浩辉感受到了悲壮、激愤、高昂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浩辉走到老师的门前，陶老师示意进屋。浩辉坐在沙发上，听两位老师继续朗诵： 田：风在狂吼……雷在轰响…… 陶：一堆堆的乌云，像青色的火焰，在无底的大海上燃烧。 合：大海抓住金箭似的闪电，把它熄灭在自己的深渊里。 陶：闪电的影子，像一条条火蛇，在大海上蜿蜒浮动，一晃就消失了。 田：──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合：这是勇敢的海燕，在闪电之间，在怒吼的大海上，高傲的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浩辉正听得入神，两位老师却在相对长音的“吧”字后戛然而止。陶老师放下手头的读本，坐在浩辉身旁，关切地问：“下午听田珍说，你去学木工了。是吗？” 田珍是两位老师的大女儿，与浩辉同一年段但不同班级；还有个小女儿田冲低一年级。尽管在经济生活方面，与田珍她们比，浩辉不知道要落下多少个档次，但由于同一年段，又同在校文艺宣传队，大家的关系都很好。而且，整个中学才两个年段、不到三百名学生，有个风吹草动的，一下也就传开了。所以，对浩辉的去学木工，田珍姐妹俩也就知道了。
浩辉答道：“原来是的。可去了又回来了，我爸让我继续上学。”接着，浩辉将一天来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两位老师。 “太好了，浩辉！”田老师走过来拍拍浩辉的肩膀。显然，他替浩辉高兴：“要是去学木工就太可惜了！” “真不容易，你爸爸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真难为他了！”陶老师有点感叹地说道。 浩辉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听说你们就要回省城了？” “是啊，明天行李打包，后天就走。”陶老师说：“省话剧团接到一个政治任务，赶排一个重要剧目，要我们抓紧时间。” “你们也真该回省城了。下来两年多了吧？” “头尾三年，到后天走时是两年三个月零五天。”田老师说：“这两年多我还草写了两个本子，还有点所为吧。你陶老师却是憋屈了两年多！” “好在最近一年多常与你们宣传队排练节目，还有所寄托。人呐，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是非常痛苦的。”陶老师说：“正像你，想念书、会念书，如果真没有书念那将会痛苦一辈子。” “好了，浩辉。能够继续上学就好。尽管今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正像我们刚才朗诵的高尔基的《海燕》里说的一样，只要有理想、有信心、有勇气，就一定会有所作为的。人生有低谷、有高峰，即使是在'破帽遮颜’的时候，也要有'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胸怀，不要害怕，要搏击、要勤奋！”田老师说得富有激情。 陶老师从简易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又从桌上拿起一本红色塑料皮的日记本，一并递给浩辉：“这是高尔基的《致青年作者书信选》。我与田老师原来是想让田珍明天托人转送给你的，作为一个纪念吧。” 浩辉立起身来接过书，道了谢后，坐下仔细看了看黄底封面上的高尔基版画头像。正想翻目录，田老师又说开了：“这本书不单是说写作的问题，重要的是谈到了生活的信念、态度和方法。有一些话说得特别好。比如：'不可相信怠惰者的话，不应怕牺牲自己——以自己的坚强的理性和意志争取自己的生活的幸福！’我想，这些对你会有帮助的。” 浩辉专注地听着，望着眼前的两位老师，心里升腾着许多感激、敬慕，还伴着一份依恋……
浩辉离开老师家时，不远处的广播正播告着“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二十一点整”，接着是先后以普通话和本地话送出的“本次播音到此结束，下次再会”的结束语。浩辉沿着原先的来路往家里走。尽管巷道曲折，用溪石铺成的路面也凹凸不平，但在浩辉看来，今晚的路灯却是格外明亮，脚步就更稳健了。 桥城三月的夜晚，还有些很重的寒意。巷子里除了偶有一二个行人外，几乎是空荡荡的。与此相反，此时浩辉的脑子里却充满了对从明天开始的生活的思考。如果说在这以前，浩辉对自己设想、憧憬的人生目标还很分散、很模糊的话，那么经过今天，他开始在心中构想一幅逐渐清晰的人生蓝图…… 回到家，弟妹们都睡了。浩辉在用铁盖玻璃瓶子自制的小煤油灯下，阅读了《致青年作者书信选》的“序”和两篇书信后，打开日记本，写下了一则简短的日记—— 今天是不可忘却的一天。但是，我不想详细记叙。 我想说的是：明天将开始我全新的生活，我会努力。 我还想说的是：让今后三年、十三年甚至三五十年的史实来评说今天，鉴证自己的努力。 当浩辉轻手轻脚地上床，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把脚伸向弟弟那一头后，吹灭了小油灯。在静谧的黑暗中，浩辉仿佛看见自己正迎着闪烁着太阳光辉的细雨，向远处走去…… 【序幕毕，敬请接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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