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国』重点推荐：中国当代著名艺术家安玉仁的木刻版画

书画名家艺术网 2023-02-26 发表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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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玉仁，西安市人。毕业于西北纺织工学院（西安工程大学）服装系服装设计专业，现任教于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绘画系副教授。

他在教育教学之余，坚持理论钻探与实践创新，在刻纸、木刻版画艺术创作上，步履坚实，成果显著。先后发表《贵在天成尊天意》《俯仰天地奏绝响，钟毓金石唱大风》《黑白极大美，刀木抒心志》等数十篇论文和美术评论，出版《艺旅回眸》《安玉仁刻纸艺术集》《色彩构成》《黑白三味—我的木刻艺术研究与实践》等 4 部专著；先后在国内外举办过十余次个人画展。引起热烈反响，令人耳目一新。他的数百幅美术作品被有关美术馆和个人收藏。他诚实率真，有骨气、有担当，是一个极具批判精神的艺术家，曾被誉为艺术界鲁迅。

安玉仁研究黑白木刻和刻纸艺术，丰富的作品，展现了独有的精神特质，卓异的艺术造诣。他的作品，独树一帜，颠覆司空见惯的视觉经验，具有震撼的视觉冲击力。他的作品，直抒胸臆，坦率真诚，单纯洗练的色彩，不拘一格的表现形式，尖锐而深刻，讽刺而幽默。他的作品，冲击的是视野，震撼的是心灵，净化的是灵魂。

赏读安玉仁的作品，让人真切感受到，他是一个极具思想力、表现力、批判力、震撼力的艺术家。古人云：“画令人惊，不如令人喜；令人喜，不如令人思”。这“惊”“喜”“思”的嬗变，无疑都展现着安玉仁的层次、境界与高度。

黑白极大美，刀木抒心志

安玉仁

绘画艺术各有各的表现方法和视觉效果，其门类不同，便呈现出明显的差异性，有着各自不同的特点。正因为这种差异和特点，艺术的百花园才丰富多彩，斑斓多姿。在艺术中个体的心灵因素是最为重要的，而认识自我的心灵无疑是艺术的首要任务。去伪存真，直奔自己心灵，不遮不掩，直抒胸臆，这种艺术的真诚才能真正打动人，也正是艺术的价值所在。

我从小喜欢绘画，画过多年的油画，进行过近十年的刻纸创作。2000年以后开始了黑白木刻版画的探索创作。促使我踏上木刻之路的原因：第一，对黑白木刻版画情有独钟，认为木刻与刻纸有某些相同之处，在技法上比较容易掌握。觉得黑白木刻符合自身性格特点，黑白分明，不折不扣，爽快单纯；第二，因了鲁迅大先生的一句话，“捏刀向木，直刻下去”，觉得捏刀向木勇往直前，铿铿锵锵，不遮掩，不扭捏，是何等的潇洒痛快。第三，早年德国的柯勒惠支，日本的栋方志功的木刻版画一直深深印刻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后来又读了同龄人王华祥、刘春杰二人的木刻版画，眼睛发亮，精神振奋，心往神驰。个性的作用，兴趣的驱使，中外版画名家的影响，我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木刻之路。

一

走上木刻版画之路，经年累月，我对木刻艺术的内容与形式的审美特点、方法技巧和特殊规律，逐步有了比较系统的认识和掌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黑白木刻有了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也是我的木刻版画大都以黑白面目呈现的原因所在。

就黑白色而言，它是宇宙的本原色彩，是极色，黑白两极富有时尚的、高贵的、永不过时的光耀之美，是永恒的流行色。它只用黑白两色就能在黑白相对的变化间，传达出一种情感、一种精神，从而表现出艺术家丰富的富有诗意的心灵世界。老子云：“五色令人目盲。”认为唯有“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庄子也认为：“五色乱目”。若把黑白两色提高到哲学的高度来观察，黑白是当之无愧的色彩之王，是天下最精美的颜色。德国版画大师柯勒惠支在临终前就曾说过：“黑白是版画艺术的生命。”美国版画家罗克威尔?肯特就认为：“版画的最早起点是黑白木刻，最大难点也是黑白木刻。”鲁迅在上个世纪30年代所倡导的新兴版画也正是黑白木刻，他曾说过“木刻究以黑白为正宗。”认为黑白木刻“比油画之类更加普遍”，“而且愈看，愈觉得美，愈觉得有动人之力”。黑白木刻一般可分为两大类，其一是“激扬之黑白”，其二是“抒情之黑白”。比利时的麦绥莱勒、德国的柯勒惠支当属前者；俄国的克拉夫琴科、美国的肯特、罗马尼亚的萨波等则属后者。黑白木刻版画在众多绘画形式中，大概是最为简洁的一种吧！其语言概括凝练，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它既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同时又可以表现出很高的精神境界。其魅力和生命力都是无穷的。

对此我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和严谨的艺术态度，我认为，要保持黑白木刻版画艺术的独立存在的价值，就是要保持并刻意追求黑白木刻版画的纯正性，彰显木刻版画“刀木相迸的力度之美”的特点，以实现其“黑白两极的光耀之美”。木刻版画是通过手工印痕所产生的独特审美感受而区别于其它艺术门类的，黑白语言则是它最具典型性的表现形式。所以要求自己必须亲力亲为，在版上刻下的每一个刀痕都必须是自己的，要有自己的个性，从作品的构思开始，直到作品最后的独立艺术价值的完成。

有人把版画视为“印痕艺术”，这个提法是很有道理的。有什么样的刻痕，就一定有什么样的印痕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讲，刻痕的质量直接决定着印痕艺术的质量。我觉得这是木刻版画创作的灵魂所在。这其中不仅包含了复杂的技术因素，更重要的是还包含着个人的艺术修养品位、个性风骨，和作者持刀雕刻时的创作情绪与精神状态。木刻版画既要有不与人同的独到形式感，更重要的是要有令人回味的思想深度和令人称道的血性跟野性。

我的木刻版画没有题材限制，人物、静物、风景、花鸟，以及抽象题材皆可入画。我很赞赏古代画论中“观物取象”“善取物象”的美学命题。“善取物象”即指善于择取事物的形象入画。处处留心皆学问，美的形象、有趣的形象无处不在，关键看有没有发现美的慧眼，当然要创造美是需要感情投入的，是需要具备诗意的审美心灵。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天籁地籁人籁皆可激发灵感。一旦灵感来临，我会迅即将它形之于态，定格于稿，刻之于木版。

木刻版画创作本身就颇具挑战性，对木刻家来说需要全方位的磨炼。因为创作一件高质量的作品，从最初的构思、画草图、刻版、拓印等，每一个过程都是不可忽视的重要环节，都是在为了强化和实现作者自己的表现目的。木刻画种既有自身的特点和规律，又受其自身的局限制约，也正是因为这种局限性，适应着人们的审美需要，才使得木刻版画的特点和魅力得以凸显。在诸多画种中木刻版画运用工具较多，创作过程也算是个体力活。其特点是经过刀刻然后拓印来进行艺术创作的。既要有很高的艺术性，又要有精湛的工匠精神。在木刻创作中，我总结出了适合自己的经验和方法：木刻版画一般要先在纸上画好稿子，也有在版上直接画稿的，经过反复推敲修改，然后过稿上版。当然在刻的过程中可随机应变，进行再创造，通过对刻刀的把控与游走，“拙中带巧”表现出“刀味”和“木味”使自己刻刀下的形象具有生命的体温、生命的特征。拓印是木刻的最后环节，极为重要，不可或缺，哪里要虚印，哪里要实印，都要经过考虑，根据画面感觉而定，版画一旦拓印出来，就是最终的结果，自带其完整性，所以要格外有耐心，这个动作看似与艺术无关，实则至关重要，因为它决定着作品的最终成败。若不精心为之，一张作品可能也就功亏一篑了。

创作中必须及时调整、灵活把握。比如，当发现画稿画得过于仔细、过于拘谨，有面面俱到偏颇时，刻的时候就要恣肆率性。决不可按图雕骥，循线刻画，而是要大刀阔斧，概括奔放，在刻的过程即兴更改，甚至对原图做出大胆改变和否定。兴之所至，真情必现，如此产生的东西才显得生动鲜活，否则会缺少灵动和生气。有时画稿可能又画得随意，显得草率时，下刀刻的时候不光要认真仔细，掂量思考，补充细化。否则画面会因缺少理性周到，而显得凌乱粗简。当然，木刻版画就其技法而言，视其内容而定，既可以简单明快，又可以复杂多变，甚至丰富繁琐。

二

目前，木刻版画不够景气，正面临着内容到形式的革新，比较严重倾向是违背木刻本质，追求表面技巧技术的浮华。作品刻画精细，内容空洞乏味，商品意味浓烈，显得是那样的肤浅和俗气。扣人心弦，振聋发聩，直奔心灵的作品凤毛麟角。很难再见到上世纪三十年代鲁迅所倡导的“捏刀向木，直刻下去”那种纯正的黑白木刻的震撼。

究其因，木刻版画缺乏内容缺乏思想。人是有思想的，木刻当然也是有思想的。艺术的力度，都是来自思想的力度，靠炫耀堆砌技巧的是产生不了力度的，技术技巧在某种程度上是属于形而下的东西。木刻作品一旦注入了作者自己的思想和情绪，而这些思想恰恰就是一件作品的灵魂所在。可见没有思想，就不可能有艺术。木刻版画的本质，说到底反映的是人的本质。而人的本质，应是不满足于现状，勇于批判否定，善于自我超越。若胸襟鄙陋，势必境界逼仄。功夫在画外，文史哲、以及科学等方面的修养，尤其是前者，艺术家需要文化修养浸润和注入。视野开阔画外寻画，引学问入画才是正道，才是形而上的东西。作品的品位、魅力取决于此，这是优秀的艺术家、艺术品必须要具备的。

当然，木刻的形式感也是必要的，少了形式感也不成为其艺术，但若无深度的思想做支撑，那形式就显得苍白无力。我认为，木刻作品有两样东西很重要，一个是思想性，另一个是野性。没有思想很乏味无聊，没有野性就没筋骨，缺乏鲜活生动，就像看到招摇过市的“伪娘”，令人大倒胃口，无比反感。作品质量，品位高低，无疑取决于人的精神质量与思想品位的丰厚程度。个性特征作为一种潜意识，从一开始就存在于木刻创作的整个过程之中。鲁迅当年赋予木刻版画“匕首”与“投枪”的作用，仍有其现实意义。木刻版画应该保持其凌厉性，而不应该像工笔仕女和超写实油画那样悦目可人讨人喜欢。木刻因刀而成，既然玩的是刀，那就得有点性格，有点血性，不然会对不起手中这把刀。

木刻艺术有其自身的特点和规律，需要下功夫去感知去体会。我认为，既然发愿作木刻，就要把它彻头彻尾、彻里彻外弄通弄透。这样才有可能从中悟出道理，找到新的可能性。如果浅尝辄止，蜻蜓点水，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艺术家的思想是作品的灵魂，是作品价值和生命力的保证，若内容空洞，缺乏思想，再好的技法技巧也不过是炫耀和花拳绣腿罢了。没有思想的作品是速朽的，是没有生命力的。艺术家的思想要通过其高超精湛的技术功力来体现，顾此不能失彼，技术手段无疑是呈现思想灵魂的重要手段。没有过硬的技术、技巧和功力，再好的想法、再深刻的思想也是表现不出来的。创作中方法技术和思想是相得益彰的，木刻版画作者应该在作品思想内容上多费心力，在木刻本体语言、技术功力上和形式美感多下功夫。

三

艺术来源于生活，又必须高于生活。我的木刻版画有我对现实社会的思考，有对生命的形式和状态的思考，心中的宇宙是我不能忘怀的主题。我的木刻艺术创作跟社会现实，普罗大众的生活状态紧密相连。

我出生在上世纪乱云飞渡的六十年代，整个中学时代基本上都是在“文革”中度过的，我始终相信自己看到的“面孔”比同龄人多，人生百态，魇幻世相常常盘踞脑际，挥之不去。我曾创作了近千幅表现社会众生“面孔”，折射自己的阅历经历。我“以刀代笔”所创作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物“面孔”，透露出来的是社会的心理和情绪。

在我刀下还有大量夸张、扭曲、变形的众生面孔，多用漫画风格加以表现，刀刻省略了肌与肤的组合，超越了表情之间的过渡，刀痕简明，线条坎坷，黑白分明，利刃削肉刮骨，直指人心膏肓：既创造又解剖，既赋予又拷问，每一张脸谱都是一声被遏止的、凝固了的质疑与呐喊。其焦点更突兀，面孔更庞杂，构图更荒诞，视觉上有些触目惊心，双刃刀锋更锐利，既刻出了人物又伤及了筋骨，每个头像都因痛楚而变形，如寓言、如征兆，暗示着某些让人焦虑的往事。它们在不屈不挠地叩击着我的神经。我试图重新勾勒一段久远的往事、拼贴一堆记忆的碎片。

以上这些若从构图种类分，皆可归为具象性构图，也可以叫再现性构图。反映的是客观现实，比较直观和具象。众生面孔虽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具有抽象成分，但依旧抽而有象，还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抽象，易于接受理解，引起共鸣。

相比之下抽象木刻版画，在构图方面就完全属于抽象性构图了，主要反映艺术家的主观意愿，具有明显的个性思维。自由度更大，但创作起来却并不容易。当考虑成熟时可以随心所欲，刀随意走，呈现的是一种很自由的状态，即使刻刀跑偏，抑或刻错，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来个“将错就错”，从而出现意想不到的画面效果。使运刀失误，陷入困惑的画面峰回路转，起死回生，从而柳暗花明。这需要有把握画面的能力和智慧。“将错就错”是中央美院王华祥老师的教学思想，具有原创性，无疑是他对中国绘画教学的一大贡献。该思想是对常规的、被视为正宗的学院主义教学体系的质疑与挑战，意义非凡。在我的木刻实践中“将错就错”理论得到了有效地实践。虽然这些作品不尽完善，但它们是鲜活的，带有生气的，是有感而发的，颇耐咀嚼，没有时下的那些跟风模仿和无病呻吟，当然更没有矫揉造作的姿容。

个性和真诚正是艺术的生命和价值之所在，艺术是极为个人化的东西。文章最忌随人后，自成一家始通神。随人作计终后人，亦步亦趋害死人。要把创新精神贯穿于自己艺术创作的全过程，提高自己的原创能力，增强作品的原创性。古人云：画令人惊，不如令人喜，令人喜不如令人思。作品是心灵的独白，不但要让人有所思，更要让人有所悟。

四

黑白木刻版画在绘画艺术中的视觉冲击力是最直接的，具有最简洁和最独特的符号力量，所以也最能震撼人心。木刻版画，作为版画的一种，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令人骄傲自豪。但是，不管它历史有多么悠久，已成为过去式，灿烂早已萧瑟。一切悬浮在色相表质的艺术，都不会有持久的生命力。知白守黑，探求生命和事物的本质，讲述了大道至简的哲学本义，从优秀的民间传统文化中吸收养料。艺术说到底，还是“独立思想，自由精神”的显现。刀的味道与木的味道，只能在勤奋的伏案刻画中感悟寻觅；黑白的境界、艺术的韵味和魅力，只能在文史哲的浸泡中获得。

真诚是艺术的生命，是艺术的价值所在。我喜欢木刻版画单纯的语言，黑白两色简洁单纯，清澈透明，拒绝任何使人目盲的五色和污秽的靠近。我的木刻版画既有“激扬之黑白”，又有“抒情之黑白”。把握“有意味的形式”一直是我追寻的目标。《易经》云：“一阴一阳谓之道。”这或许就是黑白木刻艺术的真谛和文化精神所在。我的作品已经“从自然物象转移到画面的需要，从物象的'描述性’转移到情绪的'表现性’，从外在的情节转移到内在的思维，从写实的表面转移到一种与抽象表现绘画非常接近的深层的画面构成。”当然要真正实现这种转移，需要走的路还很长。我的作品虽稚嫩笨拙，抑或有些不合时宜，但它具有赤子之心，是率真的、干净的，皆是我的心路历程，寄托着我的希望和憧憬。我将顽强地跋涉在木刻版画之路上。

参考文献：

⑴、蜀云《再创黑白木刻的新辉煌》《美术》2006年第3期

⑵、《清华美术，卷14》张敢主编，清华大学出版社2013年

⑶、《拼贴思想的碎片》作者林志民2007年

⑷、《美术文献》2001年总第21辑，湖北美术出版社

⑸、《画布上的创造》戴士和著，1987年四川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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