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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鸥 | 土豆儿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作者档案】张鸥女,四十六岁。家庭主妇,兼人民陪审员。河北秦皇岛市抚宁区榆关人!崇尚直白简单的生活。写简单直白的生活正能量,感动生命!

土豆儿

                                      河北秦皇岛 张鸥

王大龙,属龙,没有龙的威武,独具一副清秀的骨骼。家在老边墙下的小山村。据说生他的那年赶上雹灾,爹给娘整个月子都是土豆儿,上顿下顿的,娘烦了,给他起个小名叫“土豆儿”。

他参军,转业,成家,过五的人了,酒后爱思乡。尤其是儿子结婚后,两口子日子过久了,和谐透着默契,老夫老妻老哥俩一样。没啥火热的激情可焕发,也没触及底线的旧帐可捣腾,够得上是和美平淡,稳固祥和。

王大龙想喝酒,妻就知道想家了,立马不用他言语就下厨房,给他备下干豆腐,葱,辣椒酱,外加一盘刀切的凉拌土豆丝(他是绝对不吃那种叉的细如头发丝儿的)。他喝酒,她喝茶,他说啥,妻都貌似特别认真的听,怕敷衍表情惹他摔盘子。

他除了端起酒杯和妻滔滔不绝的说,平时都是很少开口的,他习惯了用眼神儿表达。他也挺感谢妻对他的容忍宽厚。

妻秉承着中国妇女的传统,相夫教子,更体谅走出大山的男人一辈子是忘不了他的根的。即便他一开口,脑子里就能接出下句,也不搭言不打岔。让他自由畅快的从头讲从前。

妻把这当成自己在听“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呢?从前……”哄他喝的开心,顺溜,然后睡个踏实觉,不做梦不想娘。

他说起他的老边墙。指着墙上的地图,语带自豪的告诉妻,“那叫长城!知道不?你家没有我家有,我爷爷的爷爷就管它叫老边墙,你不兴叫啊”!妻点头。微笑。说到村名儿,更来劲儿,“为啥带个峪字?山谷呗,山上有野兔,有狼,还有村头小河的水上漂,我都想啊……”妻保持微笑,点头。

他一个人喝酒,有伴儿在听,有点儿多。

“你喊我一声土豆儿呗,我想听”。妻听话的轻轻喊一声。

“不对,不是这个音儿,这个味儿”。他摇摇头,又灌下一口。

“土豆儿哎~家吃饭了”他学给妻,“哎”要拉长音,长的隔着墙壕都能听得到。

他回想起放学到家,娘在灶坑里给他烧俩土豆。包去外面熏黑的皮,入眼黄黄入口香香,娘摸着他的头,“慢点儿,别烫舌头。”有时,爹和娘吃秫米粥,他不爱吃,娘在粥锅上架个小盖帘给他蒸土豆,吃着那个得意。

他和他的伙伴儿爬墙上树掏鸟,下河抓鱼摸泥鳅,长城垛口藏猫猫,每每回家娘的兜里都会掏给他俩土豆儿。爹除了磨叨别走远了,别找不到家,乐呵看着他吃,啥都不说。

爹很能付苦。有时出去几天。他问娘,“爹干啥去了?我想他”。娘就搂着他,娘俩偎在一块儿,娘给他唱“走深河,过海洋,路过付水大寨,有一个山万丈高,绳子接绳子,葛条接葛条,龙打盹,虎睡着,千难万险……”娘住了嘴,他屏住气儿,不敢问。一起陪娘担忧刨药的爹。爹不在,好像家都不完整了。

思念是折不断的柳,回忆是喝不完的酒。

他只爱吃土豆。他叫土豆儿。他爱在山梁的垛口上望着远方吃土豆。

他心里最疼的是那年初冬。他刚领到武装部发的新军装和大红花,要走了。全村人都欢聚他家来庆贺。爹端起一碗酒,“去了就别怕苦,我儿要像土豆儿一样,瞅着一般能顶饭,搁哪哪中,实惠儿的”。娘的花布兜里塞的还是煮熟的土豆。

他随着部队辗转,学习进步,没给爹娘丢过脸。娶媳妇儿安家,探亲,他总是吃着土豆想着家,想着爹娘,想着一块儿玩“瞎子点灯,白费蜡”的哥们。

然而,他有些身不由己。

他把一切的念想寄托在土豆上。

妻是他的伴儿,懂他的心,不光会像娘烀土豆,蒸土豆,还发挥到精致,土豆片啊丝啊的,变着法儿的解他情怀。

他这次真的喝多了,夜里做梦,娘倚在门边,喊他“土豆儿哎~家吃饭了”。

妻被他惊醒,扒拉扒拉他,“大龙,你又梦见老边墙了”?

他拍拍妻的肩,继续他的梦。

妻知道,明天早起,土豆儿该给她讲土豆了,讲他的梦回故乡。

    【在线编辑:林兆丰】


顾问:卢伟光:作家 《鸡西矿工报》副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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