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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郝文彦 | 抗联英烈的传奇故事(第三章 舍生忘死为国酬)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抗联英烈的传奇故事

    第三章 舍生忘死为国酬

  文|郝文彦(黑龙江密山)  

1

当25岁、有着沉稳、坚毅性格的共产党员刘曙华收拾完扑鱼的网具装进背篼,就急忙从农民李贵家里出来,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西北风嗖嗖地刮着,他使劲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觉得十分凉快。

李贵家实在太热,八月天怕进蚊子,早早就关门闭户了,屋子又小,十分闷热,他耐着性子趁李贵的妻子、孩子去了娘家的机会,好不容易做通了李贵的工作,答应即刻加入反日会,还答应明天就去劝说他的朋友也参加反日会。

他正想着,一阵急雨铺天盖地地向他扑来,浑身上下全湿透了。他立刻打了个寒战,可是心里却十分高兴,因为,经过一连三天的工作,总算完成了预定计划,在哈达河二段发展了李贵、孙洪山、王老嘎达等十三个人加入反日会。这是他按照满洲省委吉东局的指示, 在1935年4月,原密山县委书记朴凤楠调到抗日救国军第四军,由他接任密山县委书记、带着发动群众建立反日会的任务,来到哈达河乡以来,就以帮助舅舅家种水稻和在穆棱河上扑鱼为掩护,经过四个月的紧张工作,已经在哈达河的几个村子里成立7个反日会,人员达60多人,今天是这里的最后一个村子,建立的最后一个反日会。下一步就准备成立抗日武装,和日本鬼子大干一场。

他心里高兴,脚步明显加快,大步流星地往舅舅家走。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被侦缉队的邵三虎,外号邵大磕巴发现,并在暗中监视他很久了。当他来到一片小树林的旁边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大喊:“站住!”连喊了好几声,他也没站下,反而加快了脚步,打算钻进树林,可是,后面追赶的人又喊:“再不站下我就开枪了!”接着就有拉枪栓的声音,而且,前面也有好几个人挡住去路。他只好停下脚步,这时,一个日本人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啪”的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一挥手:“八嘎”!随即嘟噜了一句日本话。前后两伙人都拿着大枪,立刻过来几个人,架起他的胳臂就走,他拼命反抗:“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这时,一个穿着雨衣的中年男子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不服是吧?好,我这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就是哈达河,日本宪兵队侦缉队队长邵三虎,外号邵大巴掌,这位太君就是宪兵队雨田大尉。太君说了,是宪兵队抓的你,咋的?不服啊,带走!”随即一挥手,三、四个背着大枪的人将他架到一辆大汽车旁边,随即推上汽车,汽车急急地向哈达河街里的日本宪兵队驶去。

2

在宪兵队的审讯室里,刘曙华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日军大尉雨田和邵三虎连夜进行了审讯。

雨田走到他的跟前恶狠狠地说:“你的什么的干活?”邵三虎也狐假虎威地说:“太君问你话呢,快说!”刘曙华看了他俩一眼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就是个种地的,我没家,我家都被你们日本人的飞机大轰炸时给炸死了,房子也被炸飞了,我只好在我舅舅家住,帮他看水稻地,白天在穆陵河上打点鱼卖,混个生活,不信你们可以调查。”说到这,眼珠子瞪得溜圆,眼睛里想喷火一样瞪着雨田和邵三虎。

邵三虎也 眼珠子一瞪说:“哎呀,还来劲了你,说,你是不是共产党?”

“什么共产党?我只知道种地混生活,我一个土包子哪里懂什么党不党的,简直是笑话。”

“不说是吧,好,我问你,今天晚上你到李贵家干啥去了?是不是成立什么反日会?”

“我都说好几遍了,他小日本听不懂中国话,你是个中国人,难道也听不懂中国话?我就是去他家卖点鱼,我根本不懂什么反日会,也和我没关系,不信你们可以到他家去问呀。”

邵三虎一听就来气了,心想,好你个兔崽子,敢顶撞我,简直是活腻了,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邵三虎想到这,立刻和雨田耳语了一阵,雨田微微一笑说:“吆西。我的去开会,你的认真地审讯。”随即离开审讯室。

邵三虎这下更来劲了,凑到他跟前,阴阳怪气地说:“我告诉你,进了宪兵队的审讯室,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我一个种地的抓我有啥用?”

“不说是吧?你还不知道我邵大巴掌的厉害,”说着“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刘曙华嘴角啦啦淌血,随即命令手下:“是他嘴硬,还是我的皮鞭子硬,给我打,使劲打!”马上就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用皮鞭沾着凉水,轮流猛抽起来,刘曙华的上身立刻出现了一道道血檩子,直疼得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是一声没吭。好一阵过去,他已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一声没吭。邵三虎一看,心想,这顿皮鞭一般人抗不过去,这小子还真有挺头,随即恶狠狠地问:“你说不说?”

“我没啥可说的,我就是个种地的,我去李贵家就是卖点鱼。我说了你们也不信,也不去调查,我有啥办法。”他停了一会,又说,“你说你一个中国人,为啥当汉奸残害自己的同胞,替小鬼子办事?别忘了自己的祖宗!”

这个邵三虎原来就是个地痞流氓,仗着自己身高马大,手上又有点功夫,专门打人耳光,人称邵大巴掌,两个耳光打下去,就能把人打个半死;因此,经常坑崩拐骗、吃拿卡要,欺男霸女、啥事都干,而且心黑手辣;小鬼子来了以后,他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当上了侦缉队长,更加耀武扬威,谁要是得罪了他,轻者白挨一顿耳光,重者小命就没了。有一次他带领手下到一家饭馆大吃一顿,起身要走,老板要饭钱,他不给,老板不让他走,他老羞成怒,“啪啪”两个耳光,竟把老板的门牙打掉一颗,老板急了,大喊:“吃好几顿饭都不给钱,天理何在呀!”说完大哭不止,邵三虎立刻火冒三丈,一枪将老板打死在饭馆之内,然后带着人扬长而去。从此以后,在哈达河一带没敢惹他,更没人敢顶撞他。

可今天竟被刘曙华这个毛头小伙子给问住了,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手下人都愣愣地看着他,他顿时觉得太没面子,于是大声说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给他灌辣椒水。”

那两个大汉立刻从一个水桶里蒯出一瓢辣椒水强行往刘曙华嘴里灌,直呛得他一个劲的咳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还是一声不吭;这时,那个叫雨田的鬼子大尉带着两个鬼子士兵来了问道:“他的,招了没有?”

邵三虎无奈地摇了摇头。雨田一脸的不高兴:“八嘎,你的废物的干活!”说完,亲自拿起一把烧的通红的烙铁,照着刘曙华的前胸猛地烫去,只听“刺啦”的响声,一股皮肤烧焦的黑烟直冲人的鼻孔,疼得他一声大叫,随即便昏死过去。两个大汉又用凉水将他泼醒,刘曙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雨田和邵三虎,火爆脾气使他怒不可遏,两眼像冒火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俩,就像两只利剑穿透他俩的心脏。

邵三虎本想在雨田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一个大步向前,举起大手要打他的耳光,显显自己邵大巴掌的威力,可是,看见刘曙华的这双眼睛,竟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还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几次嘴半天没说出话,而雨田却火气十足,蹦着高地大喊着:“八嘎,死了死了的!打、打!”那两个大汉又用皮鞭猛抽起来,又往他嘴里灌汽油,又坐老虎凳,又上电刑,五个手指夹子弹,又在脚趾上扎针,一直严刑拷打到后半夜,刘曙华再次昏死过去。

3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把刘曙华打得死去活来,然而,他始终都是一句话:“我不是什么共产党,也没搞什么反日会,我就是个种地的。”把雨田和邵三虎以及那两个打手,气得蹦八个高也无可奈何。因为又累又困,不得不收兵,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雨田和邵三虎一合计,想再次对刘曙华动刑,可又一想昨天折腾大半夜,所有的刑具都用个遍也没有一点效果,再进行审讯也不会有啥结果,但是就这么放了还很不甘心,于是,他们刚刚吃完早饭,就把李贵、孙洪山和王老嘎达抓来,又派人到哈达河二段和附近几个村子进行调查刘曙华的行踪,企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李贵等三人一抓进来就是一顿暴打,可他们一直都牢记着刘曙华临走时再三交代的话:“你们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刀按在脖子上,我们谁都不要出卖朋友。”接着,又欺诈他们说“他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你们还不承认,就统统杀掉。”又把他们带到刘曙华跟前进行对质,然而,他们一口咬定“他刘曙华就是个种地的和卖鱼的,我们根本不懂啥是反日会。”

不久,派出调查的人陆续返回,调查的结果和刘曙华说的一模一样。可雨田和邵三虎还是不死心,而再审下去又无结果,他俩就又心生一计,将他们陆续放了,然后派人在后面跟踪,企图“人赃俱获。”

然而,刘曙华因为遭受到严刑拷打,尽管年轻健壮,但是双腿已经红肿,不能行走,放出去的那天,是他舅舅用独轮车接回去的,出去后就一直在家养伤,其他三人也接到满洲省委吉东局的指示,暂停活动,尽管雨田和邵三虎派出好几个人跟踪了好几天,也没得到任何线索,只好作罢。

因为没抓到反日分子,这两个人都被日军军部好一顿臭骂。而刘曙华和李贵等人被放出去的时候,虽然谁都没说话,可他们的眼睛里直往外冒火,心想,你等着,小日本,还有那狗汉奸,总有一天会有“老道会气”的时候。

4

时间荏苒,转眼到了1936年的秋天,刘曙华和李贵、孙洪山、王老嘎达等反日会成员13人,和往常一样起早贪黑收拾完地里的粮食,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满洲省委吉东局派人将他们秘密接到抗联五军二师,正式成为抗联二师警卫连的战士,而刘曙华则担任了二师政治部主任。

一天早上,二师接到线报,日军囤积在哈达河宪兵队的一大批军用装备,要在今晚8时启程运往驻扎在东安市北大营佐藤师团团部,走北线公路。此时,二师主力已派往勃利、宝清一线作战,要劫下这批物资,只能派警卫连参战,而这批军用物资正是二师急需的装备。刘曙华主动请战,并派人进行了进一步的侦查得知,哈达河宪兵队派雨田上尉带一个日军小队和邵大巴掌带他的侦缉队,共60人押运。

得知这些情况,刘曙华马上和李贵、孙洪山和王老嘎达说:“你们天天说没有机会会会雨田和邵大巴掌,这回机会来了,就看你们的了。”随即到师部进行了详细研究,决定偷袭的部队必须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并带足手榴弹、地雷和缴获鬼子的手雷。

当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刘曙华就带着警卫连从师部驻地悄悄出发了,战士们踏着一轮弯月洒在大地上的微微的清白的光亮,急急地走着,不大一会就冒了热汗,而一阵清凉的晚风好像故意给战士们送来无比的凉爽,大家都使劲地呼吸着这凉爽的空气,脚步自然加快,还没到预定时间就到达了预定地点,连珠山以西的莫合山北坡下边,再往北还是连绵的山区,山虽然不太高,但是此时树高林密,杂草丛生,而通往东安的唯一的公路,正从这里通过。战士们立刻挽起袖子,控制制高点,按照事先的分工,警戒、埋雷、找掩体、挖散兵坑;刘曙华还调出两个班,埋伏在阻击部位的一前一后。

一切布置停当,大家都埋伏起来,就等小鬼子的到来。大约在半夜12点左右,从黑台塔头方向,四辆汽车都没亮灯、还有20辆胶轮大车,满载着货物形成长长的车队,远远地朝这边开来,战士们也都看见了,大家都摩拳擦掌,就等鬼子进入埋伏地点了。可是,车队刚刚过了塔头村头,竟突然停了下来,莫非有了察觉?就在战士们纳闷的时候,雨田竟命令侦察班作为先头部队端着机枪步行上了公路,边走便向两边树丛中扫射,打得树叶哗哗落下。刘曙华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鬼子在搞火力侦察。大家都在掩体里静静地潜伏着,突然,一颗子弹将王老嘎达的手臂擦破一块皮,火辣辣的疼,可他却一动不动,依然是静静地潜伏着,心里却暗暗下决心:“你等着小鬼子,一会老子让你拿命还赔偿”。

鬼子扫射了一阵,见四周十分安静,一点声响也没有,就回去了。不大一会,鬼子的大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渐渐地进入了伏击圈,只见刘曙华一摆手,按照事先的分工,爆破组立刻按动起爆器,公路上马上响起此起彼伏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鬼子的前卫车立刻被炸上了天,车上的装备散落一地,车上的鬼子和侦缉队的人也被炸得飞了起来,后面的车也被炸得东倒西歪,尤其是那些马车,好几匹马被炸惊了而四处奔跑。地雷响过之后,战士们紧接着投出了手榴弹,无数的手榴弹在鬼子和侦缉队中间接二连三地爆炸,鬼子的所有车辆全部瘫痪,鬼子和侦缉队员被这突然而来的爆炸,炸得惊慌失措,也和惊马一样四处奔跑。

看到这种情形,刘曙华觉得时机已到,立刻大喊一声:“冲!”随即带头冲向鬼子和侦缉队,战士们紧根着冲下山去,有的用枪打,有的用大刀砍,有的用长矛刺,一时间枪声、人喊声、刀砍枪刺声响成一片。

刘曙华、李贵、孙洪山和王老嘎达直奔雨田和邵大巴掌。此时这二人正躲在一辆被炸毁的汽车后面命令手下冲锋,李贵一眼就认出了邵大巴掌,一个箭步跳到他跟前,手起刀落,只听“刷”的一声,邵大巴掌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王老嘎达随后用长矛一枪刺中心脏,这个狗汉奸随即倒在地上;雨田一看不好正要逃跑,刘曙华一伸手,想抓小鸡一样将他抓住,往地上使劲一摔,雨田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孙洪山紧跟上去,只见他举起大刀,一刀下去,正扎在心脏上,雨田当场毙命。

这时,刘曙华看看四周已经没有反抗的敌人了,知道大部已被消灭,有活着的也已经逃往山里,就令大家赶紧打扫战场,已经受惊的马匹此时也被战士们制服牵了回来,战士们把缴获的枪支弹药全部装上车,迅速往东北方向、师部所在地撤离。

5

为防止鬼子追击,一路上大家只顾急行军,谁也每没顾得上多说话,到了驻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李贵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说:“这仗打的真痛快,真解气!”又对王老嘎达说,“告诉老孙和曙华兄弟,明天中午我请客,咱哥几个好好乐呵乐呵。”

可是,还没到中午,就又来了新的任务,刚刚吃完早饭,队伍就出发了,到了地方才知道是随东北抗联的三、四、五军大部队攻打密山县城,刘曙华带着警卫连在战斗打响后,一顿手榴弹,炸开北门,然后,像猛虎下山一样攻进了北门,打死了日军指挥官井口和6名汉奸,为占领密山县城扫清了障碍,大部队很快就攻下了县城,驻扎在东安北大营的佐藤师团派出重兵追击,抗联部队为了保存实力,只好迅速撤出,由刘曙华带领的抗联五军警卫连随抗联四军,经密山的兴凯,直奔宝清的龙头桥,进驻凉水泉子、二道河子一带的西南山区,开展新的游击区。

尽管此时刘曙华所带领的抗联五军警卫连暂时撤出东安,但是,他们在东安活动期间,给东安地区的日伪军以沉重的打击,他们一听说五军警卫连和刘曙华的大名,就吓得胆战心惊。就连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都感到震惊。尤其是近几天发生的一次战斗,更是获得意想不到的战果,使关东军司令部再次受到强烈震撼。

那是他到了宝清不久,就接受了吉东局交给的一项特殊任务,第二天一早,便带着警卫连29名战士和一部电台,冒着凛冽的寒风和漫天的大雪,从宝清出发了。刚走出不远,就发现进山的的路口全被鬼子和伪军封锁了,他们只好穿越荒山野岭,深一脚浅一脚地绕道而行。一路上雪面子直往身上、脸上、眼睛里钻,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到了傍晚时分,就已经饥肠辘辘了。

可是,走了大半天,距目的地、抗联八军三师营地还有很远很远的路程,大家都很想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刘曙华随传令找地方休息,并拿出地图,几个人仔细查看了一阵地图,又看看眼前的地形,刘曙华坚定地说:“我记得很清楚,就在这附近,很可能就有抗联五军二师一个连队的营地,大家再坚持一下,在这周围仔细找找。”

李贵马上带领几个战士在前头开路,大家紧跟在后,向前又翻过一座山,站在山头上向四下张望,在山下的一处背风的山坳里,隐约看见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刘曙华立刻令大家隐蔽前进,下山后,据黑乎乎的东西越来越近,这才看清果然是用木头搭成的,挺大一趟的木刻楞地窝棚,大家十分高兴,但对窝棚内的情况不了解好,刘曙华命令大家包围并隐蔽在窝棚周围,他带着李贵、孙洪山悄悄接近地窝棚的一个大门,从门缝里看见窝棚内,随着屋内腾腾的热气,透出炖肉的香味,并隐约看见屋内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床铺上坐着,身上都穿着破旧的棉衣,身边还立着一支猎枪,完全不像鬼子和伪军,倒像在山里打猎的猎人。

三人简单合计了一下,便大胆地推门进屋,屋内的一老一少见有人进来,先是一惊,年轻人立刻弯腰去取猎枪,但已经来不及了,被李贵制止。那位老人倒是很沉着地问道:“你们是哪的人?”

刘曙华和蔼地说:“我们是中国人,那老人家您是什么人?”

老人一听口音,觉得不像坏人,就说:“我也是中国人。但不知你们是胡子还是日本特务?”

“我们既不是胡子也不是特务,我们是抗联的。”

老人一听竟认真起来,来到刘曙华等跟前,上下打量了一阵:“你们真是抗联的?”

李贵忙说:“你不相信?这位就是我们抗联五军二师的刘曙华主任。”

老人一听,立刻喜出望外地说:“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刘曙华?哎呀,可把你们给盼来了。早就听说你杀鬼子的威名,实在让俺们老百姓解气,今天相见真是太高兴了,快过来暖和暖和。”停了一会,老人又问:“就你们几个?”

“不,我们还有很多战士哪。”

“那还不快都进来?”

那个年轻人却亟不可待地说:“爹,我要跟他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他们就住在山下,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们,为我妈和我媳妇报仇!”说完,气得直喘粗气。

老人又说:“这个仇一定要报,不过战士们还都在外面冻着呢,快叫他们都进来。”

当战士们进屋坐下后,老人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似的,竟老泪纵横,诉说了他的遭遇。原来老人姓丁,叫丁友山,儿子叫丁成,住在山下的福利屯。三天前,鬼子和伪军并村并屯,逼着福利屯全屯搬到远离山区的高家村。屯子里的人都不干,数九寒天咋搬家呀,又没地方住。鬼子就开枪杀人,杀了不少人,丁友山的老伴和儿媳也在其中,房子也被鬼子和伪军放火烧了,老人和儿子因为在山里打猎才幸免遇难,但已无家可归,只好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仗着在这山坳里开过几亩薄田,打下一些粮食还可以度些时日。

刘曙华忙安排大家轮流警戒和进屋休息。

老人又说:“你们来的正好,我刚刚打了两只兔子,一会炖好了大家都尝尝。”

刘曙华忙说:“老人家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抗联有纪律,是不动群众一针一线的。”

老人不高兴地说:“这不就见外了,你们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打鬼子好让俺们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别的话就别说了,我多填两瓢水不就啥都有了。”

不大一会,兔子炖好了,大家都把随身带的冻得蹬蹬硬的窝窝头拿出来,有的用火烤,有的扔到锅里炖,大家就着兔子汤,啃着窝窝头,总算吃顿饱饭,又暖了身子。

饭后,刘曙华打算连夜出发,好让老人家好好休息。可是,老人和丁成却说啥也不让走,丁成急着要参加抗联。老人也说,天都快黑了,又刮“大烟炮”,会迷路不说,鬼子和伪军把进山的所有路口都派人把守,还修了不少炮楼和警察分住所;这还不算,还实行并村并屯,形成集团部落,把老百姓集中管理,不准和抗联有一点来往,企图将抗联困死、冻死、饿死在山里。靠山一带根本没有人家,我们爷俩住这在深山里边,小鬼子暂时还没找到就是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也早就被他们给抓了,你们根本找不到一个老百姓。

刘曙华也说:“据吉东局的领导说,自从七七事变,全国抗战爆发以来,日本不断向我国增兵,关东军从原来的2万人已经增加到80多万人,号称百万大军,疯狂扫荡东北抗联。现在,是我们抗联最困难的时期,缺粮食、缺药品、缺弹药。一些由地主武装、土匪、山林队改编为抗联的部队,经不起艰苦的考验,贪图荣华富贵,贪生怕死,有的哗变后叛国投敌,成为汉奸;有的与日伪军勾结杀害抗联干部,成为日伪军的帮凶。我们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抗联八军二师,增加那里的力量,加强那里的政治思想工作,防止出现意外。”

说到这儿,老人一再坚持要他们在这住一晚,天亮雪停了再走。刘曙华看看战士们也都很累了,和李贵等人一合计,决定住下,安排好警戒以后,大家就地休息。

这时,李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把丁成拽到一边小声问道:“我说丁成老弟,你方才说杀死你妈和你媳妇的那帮鬼子和汉奸就住在山下,你知道具体地点吗?”

“知道哇,就是山下的那个警察分住所,从这往南翻过两个山头就是。”

“他们那能有多少人?”

“在他们杀死我妈和我媳妇的第二天帮黑天的时候,我悄悄到山下去查看过,据我知道那有鬼子一个班,大约十几个人和伪军一个排三十多人。”

“那他们的装备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李贵见刘曙华查岗已经回来,就凑到他身边说:“据我知道,抗联八军三师师长的王子孚军长是山林队出身,在江湖多年,特别讲究,咱就这么空着手去了,他能待见咱们吗?”

“那你的意思呢?”

“要我看,别看咱们都是抗联的,多少也得有点见面礼呀。再说了咱现在的弹药也不多了,要是碰上鬼子汉奸啥的,恐怕弹药就不够用了。”

“那你有啥打算?”

“山下的那个警察分住所杀了山下十几口老百姓,也该让他们尝尝被杀的滋味了。老人家的两个亲人也都死在他们的枪下。我看这样,等到半夜风小一点,咱到山下去侦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干掉这个分住所,一来给乡亲们报仇,二来还可以缴获一些弹药,也好作为我们到八军三师的见面礼。你看如何?”

趴在旁边偷听的丁成马上凑过来急切地说:“算我一个,我给你们带路,我还有猎枪,我打的还特准。我还有一样绝活,”说着,从墙上摘下一支很讲究的弓箭,给他俩看。“我的这点绝活打鬼子肯定能用上。这还是我爹教给我的,打猎的时候非常有用。”

刘曙华沉思一下说:“好,等到半夜,风小了一点,咱仨一块去侦察一下再说。”可丁成坚持现在就去,随即决定在吃完晚饭以后,三人先去山下侦查。

6

侦查回来以后,大约在后半夜,风稍稍小了一点,战士们悄悄起身,以丁成为向导,在刘曙华的带领下,直奔山下的那个警察分住所。翻过两个山头以后,一排砖瓦结构的红砖房隐约可见,大家按照事先的安排,队伍分成两路,刘曙华和李贵个带一路顶着寒风、趟着大雪下山。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来到红砖房附近,大家迅速隐蔽起来,然后按照侦查后的分工,有四人担任警戒,有一个班的人在通往山下的路上埋伏,任务是阻击万一由山下增援的鬼子。一切都布置好了。

丁成按照事先的分工,掏出弓剑,对准大架子上巡逻的哨兵,猛地射出一箭,直奔哨兵的前胸射去,哨兵立刻从大架子上一头栽落下来,与此同时,李贵和王老嘎达迅速掏出尖刀,悄悄摸到哨兵身后,一人一个,手起刀落,两个哨兵同时毙命。然后,又有两名战士打开大门,刘曙华随即指挥战士,涌入院内,按照事先的分工,掏出已经准备好的手榴弹,砸开各个房间的门窗,迅速将一颗颗手榴弹扔了进去,随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股股黑烟从各个窗口和门洞子里冒出来,随风四处飘散;鬼子和伪军在这大雪跑天的深夜,万万也没有想到会遭到抗联的偷袭,都在大脱大睡,大部分人还在甜蜜的梦想之中就被炸死炸伤。

过了一会,刘曙华看看手榴弹全都扔没了,鬼子和伪军也被炸得差不多了,刘曙华按照原来的计划,命令两个机枪手挨个房间进行扫射,又叫战士点燃事先准备的松树明子和松树枝,分别冲进屋内,对那些还没被炸死的鬼子和伪军用大刀一顿乱砍,尤其是丁成,手持大砍刀,四处寻找没死的鬼子和伪军,见一个砍一个,一边砍一边骂:“该死的小鬼子,我叫你再祸祸人,妈的,老子送你回老家!”一连砍死三个鬼子,尤其是鬼子小队长已经被炸得浑身是伤,却握着手枪还在挣扎,丁成一刀砍下去,才一动不动了。

打扫完战场,缴获一大批武器弹药和粮食装备,除了补充了战士们的弹药、装备和粮食的不足,将剩下的全部埋在附近的一个隐蔽之处。

丁成和父亲都极力要求参加抗联,父亲说:“我虽然五十多岁了,可是在山里活动一点也不觉得累,爬山还能顶个小伙子;再说我们爷俩打枪都挺准,在山里呆久了,我俩还都有滑雪板,对打鬼子肯定有用。”

刘曙华也觉得小鬼子以后肯定进山报复,留下他们父子也不安全。于是,在地窝棚里休息了一阵以后,带着丁成父子,队伍又整装出发了。

这次战斗,端掉了鬼子的据点,消灭了据点内的全部鬼子和伪军总共四十多人,而刘曙华的队伍却无一人伤亡,创造了抗联自创建以来的奇迹,也大大地震撼了鬼子和汉奸。关东军司令部的大官们大骂“八嘎”,可是派人几次寻找这支抗联部队的踪迹,由于当晚还在刮着大烟泡,早已被大雪掩埋得干干净净,一点踪影也没找到,只好又是一顿大骂“八嘎!”而无可奈何。

然而,在此后不久,刘曙华为了民族大义,竟舍生忘死,遭受到常人难以承受的磨难。

7

队伍以丁成为向导,很快走出了附近山区,又急行军了几个小时,在下半晌来到了八军三师的驻地。

这里是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筑成几个成排的木刻楞地窝棚。在另一座山下也有成排的木刻楞地窝棚。说是地窝棚,其实就是房子相对矮了一些,内部还是很暖和的,因为屋内都有大铁炉子,木头有的是,可劲烧。但是,刘曙华一和战士们接触,就明显地发现战士们情绪普遍很低落,包括军官在内,由于敌人加紧封锁,粮食、武器、装备、药品等十分紧缺,鬼子和伪军又经常进山讨伐,战士经常减员又得不到补充,受伤的战士无药品医治,重伤员有的则因伤口恶化而死亡。师长王子孚,副官沈俊彦和他的手下,都是山林队出身,过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一辈子没吃过苦,冷不丁过上如此艰难的游击生活,实在是难以忍受。

刘曙华认为,八军三师的干部战士情绪低落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心里想,难怪吉东省委早有估计,八军二师战斗力肯定减弱,如何加强这里的战斗力,防止他们倒戈投敌,是他此次来这里担任八军三师政治部主任的一项艰巨的任务,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八军三师维持住,决不能使他们叛变投敌。

师长王子孚,他已经知道吉东省委任命刘曙华为八军三师政部主任的事儿,在刘曙华还没出发,吉东省委就已经通知了他;而且早就听说刘曙华杀鬼子的传奇故事和威名,但对于刘曙华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怎样的高兴,因为他知道,鬼子和伪军的严密封锁,他一个刘曙华也不一定就有回天之力。但是,在刘曙华带队来到的当天晚上,他还是乐呵呵地接待了他和他的部下,在他的卧室门外,带着他的一个随从人员沈俊彦,率先迎接刘曙华一行,伸出大手紧紧地握住刘曙华的手,大嘴一咧,大嗓门说道:“我早就听说老弟的威名,你的到来,简直就是给我填了左膀右臂。”说话的样子倒像是个爽快人。

这个王子孚,身高马大,满脸的络腮胡子,伶仃一瞅倒像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刘曙华心想,这要是在晚上和鬼子面对面地硬拼,肯定能把鬼子吓个好歹的。

而他沈俊彦和他恰恰相反,瘦高个,虽然是微笑着,却看不出是在微笑,倒像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早就知道刘主任要来,我们还真是高兴,我们都盼望着,您的到来,肯定会扭转现在的被动局面呀。”

刘曙华听着,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当晚王师长非要设宴为刘曙华接风洗尘,刘曙华说啥也没让,他说:“现在粮食、蔬菜都非常紧缺,战士都吃不上一顿饱饭,没法再设宴了。”

当晚,刘曙华告诉王师长,在来的路上,意外地端掉了一个鬼子的据点,缴获了不少粮食、弹药和装备。王子孚十分高兴,第二天就派出三张大马爬犁 ,由丁成和李贵带路,将这些东西全部拉了回来,补充了部队。这样一来,部队的士气立马好转了许多。刘曙华借此机会召开了干部战士大会,号召大家团结一致、克服困难,坚决抗战到底。他最后说:“只要日本鬼子在我国存在一天,我们的同胞就一天不得安生,现在小鬼子已经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拼力冲杀,冲破他们的封锁我们才有活路。”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外号叫猴子的排长举手要求发言,他说:“既然我们要冲破鬼子的封锁,我们才有活路,那我们为啥不和鬼子干他一仗,像刘主任他们一顿手榴弹就把鬼子的一个据点给端了,那才叫过瘾呢!眼下山那边就有两个鬼子的据点,咱何不也给他端了。”这个叫猴子的排长,叫李连发,非常擅长爬杆上树,人们就送他一个外号叫猴子。

“鬼子的据点就那么好端哪,要是那样还不都给端了,还等你去呀?”沈俊彦没好气地说。

猴子站起身来说:“他小鬼子有啥了不起的?刘主任他们才30来人,不也把小鬼子的据点给端了,而且无一人伤亡,这难道不是事实?”

沈俊彦没好气地说:“那好哇,山下的那个据点就交给你了,你把它给端了我给你记功。”

“好,你说话算数,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好了。”沈俊彦还想说什么,刘曙华接着说:“打仗不能靠意气用事,要是真要端那个据点,我们必须先侦查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看这样,王师长外出还没回来,咱先侦察一下,等王师长回来再仔细研究。”

当天晚上,刘曙华和猴子、李贵、丁成三人下山进行了侦查。

8

第二天上午,在师部王子孚、沈俊彦、刘曙华进行了认真研究,决定在晚7时由刘曙华带队、带领他的侦察排、猴子的步兵排共70多人下山,先端掉山西边的那个据点,也就是靠山屯据点,打通抗联与山下庆历村以及和抗联五军的联系。

研究完以后,沈俊彦说心脏病犯病了,需要到后山的那位老中医那抓几付中药,便化妆成打猎的就往后山去了。下午刘曙华便召集有关人员又进行了研究和准备。到了晚上7时,刘曙华等人准时出发,猴子带着五个战士和丁成父子共7人前头带路,四张大马爬犁,拉着30多人,以及由李贵带领的其他人随后跟进,迅速离开了营地。猴子悄悄对刘曙华说:“咱不走平时走的那条路,我知道还有一条近道,这条道只有我知道。”

队伍以猴子为向导,翻过一道山梁到了晚上8点多钟,来到山坳里一个废弃的营地,刘曙华让战士们先进屋休息,又捡了一些松树枝子在屋内点火取暖。

过了一些时辰,队伍全部到齐,刘曙华又进行了分工,他把队伍分成4组,猴子带7个人为爆破一组,王老嘎达带20人为爆破二组,任务是炸毁敌人据点,并射击鬼子;李贵带20人为支援一组,潜伏在据点西边,孙洪山带20人为支援二组,潜伏在据点东边,任务是截击鬼子的增援部队。最后刘曙华强调:“我总觉得这次端鬼子的据点,和前一次不一样,所以大家记住,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大家一定听我的信号,见一个红色信号弹就撤。”大约在半夜左右,队伍又翻过一座山梁,就看到山下的那个鬼子的据点,这个据点和他们端掉的那个据点不一样,是坐北朝南的二节炮楼,上面有很多向外射击的枪眼,顶上有一盏探照灯不停地向周围照射,并有一个哨兵站岗;炮楼前院是一排砖房,四周用铁丝网围着,院门前也有两个哨兵在站岗,院内也有电灯昼夜不灭,整个据点戒备十分森严。要想端掉这个据点,必须首先掐断电线。

队伍来到半山腰的一个隐蔽处,大家把爬犁隐蔽好以后,分组悄悄下山,在接近炮楼的时候,按照事先的分工,丁成父子首先用弓箭射死门前的两个岗哨,猴子悄悄匍匐到20米以外的一根电线杆子旁边,施展他爬树的功能,几下子就爬到电线杆子上面,迅速剪断电线,霎时间炮楼一片漆黑,爆破组立刻跑到炮楼旁边,刚要点燃炸药包的引线,炮楼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原来是在岗楼上站岗的哨兵发现电灯突然灭了就急忙鸣枪示警,炮楼里立即响起密集的枪声,雨点般的子弹从个各射击孔里射出,并有小钢炮连续射出炮弹,在炮楼外面四周爆炸,炸起雪面子和尘土漫天飞扬,爆破组已无法点燃炸药包,只好迅速跑回原来的隐蔽处。

刘曙华等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得鬼子的枪弹射击并没有指定目标,而是为了自保;但是明显地告诉人们,炮楼里的敌人是有准备的。他正要下令撤退,院子的大门突然打开,无数的鬼子和伪军从院内蜂拥般冲出来,边冲边胡乱射击,刘曙华立即下令撤退,战士们以纷飞的雪面子和尘土为掩护,迅速向后山撤退。

回到营地,刘曙华、猴子、李贵、丁成等人却久久不能入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刘曙华悄悄对他俩说:“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第一,我们刚掐断电线,炮楼里立刻就有密集的子弹和炮弹射出,这说明鬼子早有防备;第二,从炮楼里冲出来的鬼子少说也有一个中队,远远超过我们在侦查时看到的鬼子的实有人数,这说明是从别的地方调来不少鬼子。那么,鬼子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打他们的炮楼,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有内奸?可是在研究的时候就王师长、沈副官和我,难道是他?”

猴子也小声说:“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你看你给我们上课的那天,在说到要攻打鬼子炮楼时他阴阳怪气的样,再说平时他也经常下山,谁知道都干些啥。”

“他和王师长的关系咋样?”刘曙华问。

“他俩在一起多少年了,不然在队伍里他咋能那么牛呢。”

“白天我们研究完了以后,他说他心脏病犯了,要到后山一个老中医那抓汤药。”

“我说刘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和小丁以打猎的名义到后山老中医那打听一下咋样?”

“我看可以,不过一定要策略一些,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9

第二天一早,刘曙华就单独向王师长汇报了攻打鬼子据点失利的情况,实在是心有不甘;并谈了怀疑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可是,王师长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还是刘曙华提出要求在适当时机,尽快出击,再次端掉鬼子的那个炮楼。当天晚上,他就带着原班人马偷袭 靠山屯 鬼子据点。可是,远远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探照灯不停地来回照射,岗楼上两个哨兵来回走动,还架着一挺机枪,大门外两队哨兵来回巡逻,戒备十分森严,外来人根本靠不上跟前。无奈,只好撤兵。就这样,连续去了三天,都无从下手,只好暂停行动。

再说猴子和丁成已带回确切消息,那天沈俊彦根本没去山里抓药,而且,经过连续三天晚上准备偷袭鬼子据点未成,却意外的地发现沈俊彦在一天晚上去过鬼子据点,呆了很长时间才回来。由此可见,所谓内奸,就是他。

刘曙华如实向王师长作了汇报。还没等王师长做出反应,就有哨兵报告,在山下不远的地方,发现大批鬼子和伪军正在向山上运动,只见黑压压一大片,还有迫击炮、重机枪,王师长赶忙下令部队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哨兵继续观察。不大一会,又有哨兵报告,在西山也发现大批鬼子和伪军正向师部压过来,显然是鬼子冲师部来的,部队只好向东北方向转移,鬼子追击了一天,天黑时才撤了回去。部队十分疲惫,又无别的地方可去,而且天寒地冻,只好返回原地休整。当晚,刘曙华认为敌人肯定还会来讨伐,大部队在一起转移,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敌人发现,应该化整为零,向北钻进大山,这样既可以灵活机动地甩开敌人的追击,又可以有机会偷袭敌人。

王师长非常同意,当晚就将部队化成几个小分队,刘曙华依然带领他的原班人马在后半夜就向北钻进大山,在猴子的带领下翻过两座大山,意外地发现一个大山洞,队伍暂时在这隐蔽。

第二天大批鬼子伪军果然又从南、西两面继续进行讨伐,部队只好再次转移。就这样一连进行了好几天,令人奇怪的是鬼子却没有进行围剿。如果进行猛烈围剿,部队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

10

一天早上,沈俊彦悄悄来到王师长的卧室,王师长见他进来,就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嘿嘿,你不问我还正想说呢,实话告诉你吧,关于咱三师的生存问题,我已经和日本关东军池田圣雄大佐谈了好几次了---”

“什么,你出卖了三师?”

“大哥您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出卖三师,而是为三师着想,眼下,咱既没吃的又缺少弹药,刘曙华带来的粮食昨天就没了,今天战士们只喝点稀饭,天又这么冷,鬼子封锁得又这么严,又天天讨伐,和他们拼命咱又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下去咱不被饿死冻死,也得被鬼子消灭。我这也是为大哥您和弟兄们着想,关东军司令部已经明确表态,假如您能带兄弟们投过去,保证您带领原班人马,还提升您为司令,只不过叫皇协军司令。要是那样,在东北这个地界,皇军老大,您就是老二,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众多日本娘们陪着,您说是不是神仙过的日子,何必在这深山老林里提心吊胆、挨冷受冻,遭这份洋罪呢。”

“这么说,上次刘曙华带人攻打鬼子炮楼是你告的密?”

“是我报的信,咱的驻地也是我告的密,大哥您要是说我是内奸我一点也不否认,您要是枪毙我,我也不冤。”说完,掏出手枪递给王司令,“您现在就毙了我。”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王司令并没有接枪,只是沉思了一阵,心想,沈俊彦说的也都是实情,可他又想,投奔了鬼子,不就成了汉奸卖国贼了吗?不就是出卖了祖宗了吗?可是不走这条路又有啥选择呢,真是进退两难。

过了一会,沈俊彦睁开眼睛说:“我就知道大哥您不会杀我,大哥您知道这几天鬼子连续讨伐,为啥却没有开一枪的原因吗,那是我没让他们开枪,而是等着您表态呢。”

王子孚半晌没说话。

沈俊彦见他没吱声又说:“大哥我知道您在想啥,中国有句成语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日本人在占领了东三省以后,正在向华北、华中、华南推进,不久的将来中国就是日本人的天下,到那时,什么汉奸、卖国贼,统统不存在,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而最重要的是保命要紧,现在日本人给了您这么好的机会,也是千载难逢啊,大哥,切不可错失良机呀!不然再过几分钟,我们就会灰飞烟灭,大哥您别不信,一会咱俩到外面看看您就会相信了。”

说完就拉着他的手,二人到外面向四周一看,王子孚大惊失色,四周山上全是埋伏的鬼子和皇协军,各种武器包括机枪、迫击炮,布满各个山头,把三师师部团团围住。在这种情况下,他实逼无奈,只好缴戒投降。

第二天,沈俊彦便领着化了妆的池田大佐与王子孚见了面,池田呈上了关东军司令部委任他为北满皇协军司令、委任沈俊彦为副司令的的委任状;池田同时还提出一个条件,必须说服刘曙华同意担任皇协军总参谋长。

王子孚却说:“刘曙华杀了不少皇军。”

池田说:“那没关系,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的明白?”

“可是,他现在不在师部。”

“想办法把他调回来嘛。”

就在刘曙华和猴子等人正在研究准备偷袭鬼子讨伐队的时候,刘曙华接到师部的电报,令他立即回师部,研究紧急军务。

看到电报,刘曙华马上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猴子也说:“凭我的直觉,也好像师部发生了什么大事。你想啊,鬼子连续讨伐,师部早已转移,怎么还在原来的地方呢?我联想了这些天沈俊彦的种种表现,所以我想你千万不能回去,我总觉得凶多吉少。”

正说着,师部又来电报催他速回。刘曙华说:“看来我不回去肯定不行,他们会派人来找,到那时连你们也保不住。再说了,师部现在的情况不明,不管怎样,我都得回去看看,否则会怪罪我不执行军令;你们在这等我一天,天黑我还没回来,或者还有别的消息,猴子你就带着兄弟们悄悄往宁安方向投奔抗联五军,找周保中军长。”

刘曙华走后,猴子安排李贵等人留守,他和丁成悄悄跟在后面,暗中保护着他。

再说刘曙华一路上十分顺利的回到师部,师部也十分平静,两位师长都在,还有他从没见过的身着便衣的池田大佐及他的两个副官。沈俊彦开门见山地说了调他回来的原因,并将一份那份委任状交给了他。此时他啥都明白了,一股冲天的怒火,直冲心头,一把撕碎委任状,双目园睁,破口大骂他们是汉奸卖国贼,骂声传遍整个师部。骂得他们无地自容,便羞恼成怒,池田也气得自喊“八嘎”,随即将他五花大绑,带下山去。猴子和丁成发现后,丁成举枪就要射击,被猴子一把按住:“你没看见四周全是鬼子和伪军,而且师部的战士也都穿上了伪军的服装,等找到周保中军长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再说刘曙华被带到山下的警察分住所,池田等人再次审问了他,他还是骂不绝口,无奈。他们又把它用汽车带到牡丹江日本宪兵司令部,先是在晚上安排在一个豪华的宾馆,用一万大洋还有三个美女陪着,夜里进行百般引诱,可他竟将三个美女都打跑了,一万大洋扔了一地。鬼子一看实在不行,就严刑拷打,皮鞭子抽、灌辣椒水,做老虎凳,上电刑、逼着他缴械投降,逼着他说出猴子和李贵等人的隐藏地点。然而,他一直大骂不止,鬼子一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使用了最惨无人道的酷刑----凌迟处死。

可惜这位年仅27岁的抗日英雄竟惨死在叛徒之手,长眠于千里沃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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