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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郝文彦 | 抗联英烈的传奇故事( 第八章 巾帼英魂贯长虹)

 兴凯湖文化在线 2023-02-26 发布于黑龙江

 抗联英烈的传奇故事

 第八章 巾帼英魂贯长虹

  文|郝文彦(黑龙江密山)  

1、

七月,格外温暖灿烂的阳光,阵阵清爽的微风,远处苍茫的群山,山下小河潺潺的流水,近处片片充满新绿的稻田,给穆棱县穆棱镇带来了一片温馨和祥和。

快到晌午的时候,十六岁的鲜族姑娘安顺福拿着刚在镇上买来的两瓶烧酒,快步走在通往新安屯的田间小路上。

别看她现在十六岁,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上中等的个头,齐肩的秀发,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眉毛,白白的皮肤,高高的胸脯,丰满匀称的身体,简直就是亭亭玉立。每逢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弯弯的大眼睛,显露着温柔如水般的妩媚。

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好,从春到夏一直惦记着的那件事,今天上午终于完成了。原来,她家住的草房今年一开化,房顶就滴答滴答地漏水,房子年久失修了,茅草苫方的房盖,时间长了哪能不漏呢?都是家里不富裕,父母亲又都忙着侍弄那两垧多地的水稻,还有一垧多地的苞米,哪有时间收拾房子?直到前几天,水稻插完秧,这才找了叔叔和两个叔伯哥哥,买了苫房草,起早干了大半个上午,快忙活完了的时候,母亲叫她赶紧到镇上买点烧酒,她在家忙着做菜,等苫完房,大家好好喝两盅。

别看她只有16岁,家里家外的所有活计都会干;她从14岁就和妈妈学做饭,学做家务;和爸爸学做农活,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两年下来,不仅学会了所有过日子的农家活计,也锻炼了体能和性格,既养成了女性特有的温柔和细腻,还练就了刚毅和坚韧,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吃苦耐劳,又明白事理,家里人都把她捧为掌上明珠,邻居们都把她视为好朋友。

她抬头看看天,已经晌午了,心想,母亲这时可能着急了。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东北天上突然传来震耳的轰鸣声,她回头一看,是两架日本飞机正往穆棱镇方向俯冲下来,一串炸弹扔在穆棱镇内,巨大的连续爆炸,震天动地,炸起的的尘土硝烟和石头瓦块遮天蔽日,高大的楼房和平房瞬间坍塌,然后,就是令人毛孔悚然的机枪扫射,很多人倒在血泊之中;原来的温馨和祥和顿时荡然无存。

安顺福赶紧往家跑,刚跑到村西头的小树林,那两架飞机掉头就往新安屯飞来,还是一阵狂轰滥炸和机枪扫射,躲在小树林里的安顺福,眼看着村子里的房屋被炸得成片的倒塌,还有的被炸飞,爆炸引起的大火将茅草房烧得噼啪作响,大火和浓烟直冲云霄。飞机扔完炸弹,又进行了一阵机枪扫射,这才飞走了。

安顺福从树林里出来,硝烟呛得她直咳嗽,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担心家人和新苫的房子。到家一看,房子已经被大火烧落架,火还在熊熊燃烧;母亲和叔伯大哥安顺德被机枪子弹射中已经死亡,父亲、叔叔以及弟弟妹妹看着母亲和哥哥的尸体大哭不止,安顺福更是泣不成声。

村子里绝大多数人家都和她家遭受了日本鬼子同样的残害,很多人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一时间六神无主,一些人只是抱着亲人的尸体大哭。

就在大家沉浸在无限的愤怒和悲痛之中的时候,一个高大英俊、面容白皙的青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大声招呼着大家伙:“乡亲们,大家都过来一下,我有话对大家说。”

听见他这么一喊,安顺福定睛一看,这不是福东屯的朴德山大哥吗,村子里也有不少人都认识他,都知道他是个乐意帮助人的热血青年,心眼好、有文化、又能干,是个心灵手巧的庄稼把式,虽然才十九岁,在这十里八村中口碑非常好。可他们哪里知道,朴德山一年前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还是忠义救国军(后改编为抗日联军第四军)的秘密联络员呢。

此时,大家一看是他,渐渐地朝他身边走来。他说:“今天的轰炸,就是日本鬼子干的,不仅轰炸了咱新安屯,也轰炸了穆棱镇。据我所知,这仅仅是开始,日本鬼子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到现在已经占领了咱东三省,今天,大部队又往咱穆棱县开来,很快就会占领全县。乡亲们,咱光哭没用,咱活着的人总是得活下去吧,大家一定要记住,这本血泪帐一定要算在小鬼子的头上,这个仇一定要找小鬼子去报。但是,只有活着才能给亲人报仇啊。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家互相帮助一下,赶紧掩埋亲人的尸体,再修好被炸毁的房子,咱好有个住的地方。大家说对不对呀?”

父亲马上接过话题:“德山说得对,大家赶紧把遇难者掩埋了,入土为安嘛。”

安顺福擦干了眼泪一甩头发,两眼圆睁,浓眉倒竖,也大声说:“就按德山哥说的办吧,别楞着了。”

当天下午,新安屯的村民们在朴德山的倡导下,互相帮扶着,开始掩埋亲人们的尸体,把受伤的人送往医院,又收拾被炸毁的房子,打扫街道,清理血迹。

朴德山还带来了五个小伙伴,都是和他年龄相仿的临近村子里的小青年,全都投入其中。

安顺福家的房子已经烧毁,没法修复,只能重建。朴德山就安排小青年金振南和李顺子帮着他们准备建房材料;又把她全家安排在自己家闲着的一栋草房里暂时住下。

经过几天的紧张的工作,全村受害的家庭总算暂时安置下来。朴德山还告诉大家:“眼下正是产二遍地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侍弄好庄稼,这是咱的命根子。”

2、

转眼到了八月末,短时间的农闲季节。一天晚上,六、七个青年人收拾完家里的事情,都集聚在朴德山家香瓜地的瓜果棚里聊天。

大个青年王兆武非常气愤地说:“咱这么大个国家咋就叫小鬼子打进来了呢?这些王八蛋,随便杀人放火,也太欺负咱中国没人了吧?”

“还不是咱国家太落后软弱。随意轰炸,打死人还没人敢管。”

“不行,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我母亲不能被他们白白炸死,我非着机会报这个仇不可!”

“对,我母亲也不能白白被炸死,他们还少了我家房子那,这些仇我也一定要报!”安顺福愤愤地说。

“对,我也要为我父亲报仇!”

“我也要为我弟弟报仇!”

大家气嘴八舌,都吵吵要为被鬼子杀害的亲人报仇。

朴德山抬手制止大家,他说:“我们这些人都和鬼子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光是我们,全东北三千万人民,那个和鬼子没有仇恨?他们侵占了咱们的国家,霸占了咱们无数的矿产、煤炭、木材和钢铁等资源,杀害了咱无数的父老兄弟,强暴了咱无数的姐妹,小鬼子坏事做绝,千刀万剐都不解恨。我们必须得把他们赶出中国去。”

王兆武也愤愤地说:“我们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

“可光说不行,我们必须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拿起刀枪,和鬼子真枪真刀地干,才能打败他们,才能为咱死难的亲人报仇,才能把他们赶出去。”“德山哥,你说咱该乍办?”安顺福急切地说。

 “这件事不能超之过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必须做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我看这样,现在,鬼子已经进驻穆棱县城,目前外地已经建立了不少的反日会和抗日游击队,我们也应该这样做。”

安顺福马上举手说:“咱要是建立了游击队就好了,我第一个报名。”

王兆武也着急地说:“我也报名。”

在场的青年都要求报名参加。

朴德山接着说:“打鬼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流血牺牲的,甚至全家都要付出生命,大家必须认真考虑。现在,鬼子已经进驻穆棱县城,还有不少伪军,他们的势力非常大,武器装备又十分精良,要打跑他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另外,鬼子在穆棱镇和各个村里都安插了不少特务,专门监视村民的一举一动。所以,大家必须要提高警惕,时刻注意周围的人,不被跟踪,不被监视;必须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今天不要急着报名,考虑好了,明天晚上咱们还在这研究这件事,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安顺福说:“这样也好,大家也有个充分准备,我看也可以再串联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姐妹,德山哥,你说呢?”

“可以。”

第二天晚上,那些青年人一个不少地来到瓜窝棚,安顺福还带来了她的伙伴王冬梅和吴秀华。大家都表示经过充分的考虑,都愿意参加反日会,并一致推举朴德山为会长。

朴德山十分严肃地说:“既然大家选我当会长,我想眼下有这么几个事需要咱反日会来办。一是反日会刚刚成立,暂时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散发传单,贴标语,三人一组,自愿结合,传单和标语由我来准备,两天以后,大家还到这来取,具体到那个村子,;两天后由我来分配;二是咱手里还没有武器,自己先准备一些迎手的武器,如尖刀、斧头等,在危机的时候好用;三是加倍提高警惕,昨天我已经说过,务必注意那些跟日本人和汉奸走的很近的人,防止他们告密。务必要严格保密;四是注意鬼子和汉奸的行动,收集他们的情报,及时向我汇报。再一点就是,既然大家选我为会长,大家就得听从我指挥,一定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万万不可自行其是;咱既然成立了反日会,这就是咱大家的组织,就要有铁的纪律。如果有谁不想受纪律约束,现在就可以退出。”

“我完全拥护德山哥的意见。”安顺福第一个表示支持。接着,大家都表示支持。朴德山又讲了几条纪律,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散会。

3、

反日会由于刚开始活动,为了不引起鬼子和汉奸的注意,散发的传单和贴的标语都很少,而且逐渐地进入秋天,朴德山要求反日会重点是保护好秋收。

一天晚上,安顺福和王冬梅很晚才回到家,父亲和弟弟都很惦记,一直都没睡觉,父亲站在院子里不住地向外张望。当安顺福和王冬梅进了院子,父亲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咋才回来,急死我了。快进屋吃饭”

“爸,对不起,让您操心了。”安顺福拉着王冬梅的手进屋后对父亲说,“冬梅姐今晚要在咱家住,她父母早已经被鬼子杀害了,住在姑姑家里,姑姑出门没回来,一个人在家害怕。”

由于他们在汉族人当中居住时间久了,生活习惯和说话,都和汉族人一样了。

“叔叔,给您填麻烦了。”

“说啥呢,我和你姑父是哥们,咱两家还分啥你家我家的,这就是你的家。”

“谢谢叔叔。”

“饭在锅里,我俩早都吃完了,你们快吃吧,早都饿了吧?”父亲心爱地看着两个孩子吃饭,自己坐在一旁抽烟。

吃完饭,收拾完,父亲接着说:“这些天我就发现你们经常早出晚归,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呀?”

“爸----”

“孩子有事千万别瞒着我呀,万一有啥情况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们的,孩子,你妈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亲人-----”父亲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着父亲悲伤的样子,安顺福不忍心再瞒着父亲,就把成立反日会的情况以及反日会的任务和作用,一五一十地说了,最后说:“爸,一开始我没有和您说,您不会生气吧?”

“孩子,你能和我说了实话,我不怪你,我知道,成立反日会杀鬼子,给你妈报仇这是个好事,冬梅也是为了给妈妈报仇,我不反对;我也知道这是个掉脑袋的事,万一泄露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咱中国人要是都胆小怕事,小鬼子啥时候能赶出去?咱啥时候才能不做亡国奴?这些道理你爸我都懂,放心吧,我会给你们保密的。我也恨不得参加个什么组织,杀他几个小鬼子给你妈报仇啊,孩子,一想起小鬼子疯狂地杀害咱中国人,烧毁咱的房子,弄得咱无家可归,我真恨不得一把将小鬼子的脑袋扭下来!你和你德山哥说说,要不要像我这些年岁大了的人,要的话,我也参加你们的组织,我也要杀鬼子报仇雪恨。”

弟弟听父亲这么说,叫嚷着说:“我也要参加。”

转眼到了快过春节的时候,这天一早,新安屯保长周炳才就到安顺福家,叫她的父亲安成哲赶紧套上他家的牛车,到村公所把鬼子在新安屯强行征集的给皇军的军粮,送到穆棱镇皇军驻屯军司令部,今晚就要送到牡丹江。

安成哲急忙吃了几口饭就去套车,到村公所装上车,就往穆棱镇送。在卸车的时候,看管卸车的几个伪军一个劲地催促卸车的劳工快点干,说今晚就要往牡丹江送,慢了鬼子要惩罚的。

回到家里,他赶紧叫安顺福把这个情况告诉朴德山,然后才去送第二趟。

两天以后,从穆棱镇传来消息,说穆棱镇给鬼子驻牡丹江师团送的两大卡车粮食和猪肉半子、以及白条鸡,全被忠义救国军第五军给劫了,押车的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排的伪军也全部被歼,一个活的也被留下。

这件事使穆棱镇鬼子司令部和牡丹江师团都受到到很大震动,师团长把穆棱的驻军长官好一顿臭骂,并且命令他们务必查出泄密的人,然后格杀勿论。

穆棱县的鬼子司令部立即派出大批的汉奸特务四处查找,也没发现线索,折腾了好几天,春节也没着消停,各个村子里天天都有便衣特务在转悠,晚上也没间断。

这件事情一发生,反日会会长朴德山立即通知大家暂停活动,还要注意特务的行踪。

鬼子折腾了一阵没有任何线索,后来,不得不不了了之。

春节过后,有一天,安顺福和王冬梅闲来无事,到穆棱镇逛街,偶尔听说正月十五,鬼子为了显示穆棱县街里治安秩序好,竟要求维持会组织群众扭秧歌。

她俩觉得这是个撒传单的极好机会,就和朴德山说了。朴德山也觉得的确是个好机会,就决定在这天在人群最多的地方撒他一大把传单,然后趁混乱之际撤退。

正月十四这天,三人还专门到街上选择了发传单的地点和撤退的路线。

正月十五上午十点钟,四路秧歌队陆续来到正街西头的位置,在伪军一个军官的指挥下,开始扭秧歌,一时间锣鼓喧天,喇叭唢呐齐鸣,街道两旁早已经占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鬼子和伪军也聚集在街道两旁维持秩序。

当秧歌队一队接一队扭到正街中心、人群最多的地方,也是秧歌扭得最欢、看热闹的人们和维持秩序的鬼子和伪军的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安顺福等三人夹杂在人群中趁人们注意观看秧歌的时候,猛地抛出了一把把传单,人们立刻蜂拥般去捡传单,维持秩序的鬼子和伪军,赶忙吹起警笛,并大喊着,“不要乱,不要乱!”

他们这么一喊叫,人群更加混乱,大家都四处乱跑,秩序瞬间大乱。安顺福等三人趁混乱之机,悄悄离开人群,分散开直奔最背静的三道街。

离开人群以后,安顺福和王冬梅一溜小跑,直奔第三道街。这里是郊区的居民区,成片的民房和小胡同。就在这时,迎面遇见两个喝了酒的鬼子士兵。这两个鬼子一见两个漂亮的大姑娘,心里顿生歹念,忙喊:“站住,花姑娘的,大大的漂亮,皇军的大大的咪西咪西。”边喊边猛跑着追了过来,两个姑娘心里突突直跳,继续往前猛跑,安顺福边跑边抽出藏在身上的菜刀,准备和鬼子拼命。

二人跑着跑着,王冬梅脚下一滑,一个跟头摔倒在地,后面追赶的鬼子哈哈大笑:“花姑娘的大大的米西。”说着,就要往她身上扑,就在这危急之时,从一个小胡同里猛地飞出一脚,后面的那个鬼子猛地摔倒在地,这个青年抓住那个鬼子的头猛地一扭,鬼子马上就不动了,另一个鬼子回头一看,马上端起枪朝那个青年刺来,青年一回身抓住鬼子的大枪,挥起拳头,一拳就把这个鬼子打倒在地,紧接着,又踏上一只脚,正踩在鬼子的脖子上,只见青年一使劲,鬼子马上就断了气。

两个姑娘回头一看才发现此人正是朴德山。安顺福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德山哥!”便猛地扑在朴德山的身上。

王冬梅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哎呀,多亏了德山哥。”

三人马上顺手捡起了鬼子的枪、子弹以及手雷,又把他们的尸体拖到跟前一个十分隐蔽的小胡同里,找了些柴草盖上,便一溜小跑,出了这个居民区,来到城外的一片荒草地,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再没碰上人。

三人藏好了缴获的两支大枪,都没敢回家,便在朴德山的瓜窝棚坐了下来。

朴德山早已经把瓜窝棚用茅草围了起来,里边还撘了个小火炉。

他们生着了火炉,安顺福说:“没想到,德山哥还真会两手。真厉害!”王冬梅也说:“要不是德山哥会两手,咱俩说不定会咋样呢。”

“德山哥 ,从今天起,你得教我们这些功夫,我好用它杀鬼子呀。”

“是呀,德山哥,为了打鬼子,你也得教会我们。”

“教你们可以,不过,学会可不是容易的事,需要吃苦,需要卖力气,下功夫。”

安顺福十分认真地说:“这没问题,咱从小就是在苦堆里长大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对呀德山哥,你就教我们吧。”

就从这天起,他们就在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山沟里练起了擒拿格斗、枪支装卸、射击刺杀、手雷使用。

朴德山十分熟练的擒敌拳和朴家刀法,以及枪支手雷使用,样样精通,使安顺福佩服得五腹投地,渐渐地、情不自禁地产生了爱慕之情,常常目送秋波,每次见到朴德山,圆圆的脸上总是带着羞涩的红晕,显得更加妩媚和温柔。而朴德山也渐渐低喜欢上了她,他喜欢她的善良、温柔,喜欢她的丰满和美丽,喜欢她的刚毅、勇敢和坚强以及对鬼子的满腔仇恨;就这样二人慢慢的相爱了。

4、

就在他俩相爱的过程中,在反日会内还有一个青年张汉弼也特别喜欢安顺福,那曾经几次向她求爱,都被她拒决了,张汉弼心中十分不快,他想:“我哪一点找别人差?家庭富裕,人又英俊潇洒,还有文化,好歹也是个初中毕业生呢。”

后来他发现安顺福竟然和朴德山相爱了,这才找到安顺福不爱他的原因:“嗷,原来如此呀,怪不得你不爱我。”

这个人生来就有强烈的嫉妒心,“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可是朴德山有一身好武艺,张汉弼当然不敢惹他,可安顺福却不在话下。

尽管如此,他还要作再一次争取。他买了安顺福喜爱的红色棉大衣,和一对银手镯送给她。

“你这是干啥呀?我怎么可能要你这么贵重的的东西呢?快拿回去,万万不可呀!”

“我是真心爱你的呀,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呀!”

“我和朴德山相爱,这你是知道的,在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男人,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只能和你是兄妹,所以你一定要死了这条心。”

张汉弼碰了一鼻子灰,便羞恼成怒,“好,你等着,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再说正月十五那天,鬼子突然失踪两个士兵,还有人在街上散发反日传单,这使得鬼子司令部十分恼火,紧接着在三道街发现了这两个士兵的尸体,早已经被野狗撕扯的没了人样,肠子撕扯的到处都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更使得鬼子的那些长官们爆跳如雷,又联想到那次运粮车被劫,更觉得问题严重,肯定是共产党和救国军联手干的,于是,便下令在全县范围内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又派出大批特务暗中调查。还悬赏重金奖励提供线索的人。

鬼子在下新安屯安插的特务沈安贵正是张汉弼的舅舅。一天傍晚,张汉弼郁郁寡欢地来到舅舅家闲聊,舅舅仔细看了他一阵说:“我说小弼呀,这些天你咋没精打采地呀,是不是安顺福那个丫头不同意,你失恋了呀?”

“可不是吗,我真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了朴德山那个穷光蛋了呢,还死心塌地?”

“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没精打采不值得。叫你舅妈炒俩菜,咱爷俩喝两盅,给你解解闷。”“好,这几天我就想喝点。”“要我说就凭你这么英俊的小伙找啥样的没有,难道就指望一棵树上吊死人?强扭的瓜不甜。”

“那倒也是。”

三杯烧酒下肚以后,张汉弼的脸渐渐地红了,火气也逐渐上涨:“嗨,今天真他妈的晦气,我花了整整十五块大洋给他买了件贵重的棉大衣,还有一对银镯子,她安顺福硬是给我退了回来,真叫我颜面扫地。我真不知道她安顺福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吗?”

“漂亮姑娘有的是,前天我在皇军司令部开会,看见不少日本姑娘,一个个那个水灵劲真叫人直流口水。”

“我说舅舅,她们再漂亮也是日本人哪,咱哪能够得上呢?”“那可说不准,日本人咋了?日本女人最喜欢咱中国男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风流倜傥的小伙子,那些日本女人见了你,保证一见钟情。”

“咱再好也够不上,日本当官的不可能让咱接触她们。”

“那可不一定,就看你小子有没有本事,这些天城里的日本人不是千方百计地搜查撒传单、杀死日本兵的线索吗,还有上次劫运粮车的线索,你要是得到可靠线索,皇军司令部小田司令官给我们开会时说,皇军奖励100块大洋,说不定还会奖赏一个日本女人呢。”

“真的?”

“当然,你要是有这些线索,一切奖赏包在我身上。”

“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年前也就是运粮车被劫的那天中午,安顺福着急忙慌地跑到瓜窝棚找到朴德山,他俩在门外嘀咕了半天,这天晚上就发生了鬼子运粮车被劫的事。当时我也在朴德山的瓜窝棚里。”说完,他又连喝了两杯烧酒,不大一会,酒劲就上来了,显得很兴奋。

“对呀,就是这天上午,村里派安顺福的父亲赶车往城里送军粮,肯定是她父亲在城里得到消息,告诉给安顺福,传给朴德山的。”

“对,就是这么回事。还有那些传单也是朴德山、安顺福他们发的,以前我也在朴德山的指挥下发过传单,因为我也是反日会成员呀。”由于酒劲直往上穿窜,他没有控制自己。

 “嗷,对了,你再把你们反日会的情况和我说说。”

“好。”张汉弼把情况说完,沈安贵马上说:“行了,别喝了,跟我走。”他拉着张汉弼,从马圈拉出他的高大的枣红马,二人立刻骑上一匹马,打马直奔县城而去。

再说安顺福拒绝了张汉弼送的礼物以后,越想越觉得张汉弼临走时的表情很特殊,很不放心,他马上进山在训练营地找到朴德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朴德山立刻感到事情不妙,他说:“这几天张汉弼情绪就不好,小安和小王,你俩咱赶紧回家告诉你爸和你弟弟马上转移,我给你的那颗手雷你给你爹了吗?”

“给了,也告诉他使用方法了。”

不到半个时辰,沈安贵和张汉弼就带着鬼子和伪军乘坐一辆大汽车,来到安顺福家,迅速包围起来,安顺福家的大狼狗疯狂地嚎叫着,院门猛地被踢开,沈安贵和张汉弼带着鬼子和伪军冲了进来,安顺福父亲和弟弟听见狗叫知道坏事了,赶忙从后窗户跳出去,可是,后窗也有人把守,没跑几步就被发现,一阵枪响,弟弟就被乱枪打死,父亲的右腿被打伤,坐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时,沈安贵和张汉弼高举着火把,带人在屋里已经进行了搜查,没发现安顺福,就直朝父亲走了过来,不少鬼子和伪军也端着枪围了过来。

“说,你闺女呢?给救国军通风报信的是不是你?”沈安贵没好气地问。

父亲一看一切都明白了,就压低声音说:“你过来我告诉你。”沈安贵和张汉弼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知道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大着胆子来到他跟前,弯腰看着他说:“不想死是吧?那就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外甥,咋样?我会在皇军面前保你没事。嘻嘻。”“好啊,你等着。”父亲说着,猛地抱住了沈安贵和张汉弼,拉响了手雷,一声巨响,三人同归于尽。

再说安顺福和王冬梅、朴德山三人急忙往回赶,半路上听见密集的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看见村子里燃烧着的大火,知道发生了大事,到家一看,果然父亲和弟弟都已经牺牲,房子也被鬼子放火烧毁了。三人抱头大哭一场,然后一起来到朴德山的秘密营地,靠山边的一座茅草房子里,给中共吉东特委拍了电报,特委指示朴德山马上带领反日会21名会员投奔密山游击队。

在密山游击队,经过紧张和艰苦的军事训练以后,密山游击队被编入抗联第四军,不久,在吉东特委的领导下抗联四军开到宝清县的大叶子沟密营,决定在这里开辟新的游击区;接着,抗联四军和五军中的女同志合并到五军,成立了妇女团。

5、

妇女团成立后,她们就下到附近广大群众之中,宣传抗日、动员群众参加和支援抗日。然而这里的鬼子和伪军也在和她们争夺群众,他们派出大批日伪军到各个村子,进行并村并屯,实行“集团部落政策。”

活动在宝清县内的抗联三、四、五军在吉东特委的领导下,分成好多股部队,深入群众,打击日伪军的有生力量,破坏他们的并村计划。

妇女团和五军的一个排被安排到宝清的挠力河和宝石河流域,开展游击战争。

在挠力河流域的夹信子村,由于水草丰富,土地肥沃,日伪军就把这里作为重点,开展并村活动。他们首先在夹信子村建立了据点,修筑了高高的围墙和炮楼,炮楼上哨兵日夜在站岗放哨。围墙内两排大房子,驻守着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排的伪军,准备看守着从附近迁移来的村民,控制抗联和村民的联系。

挨着围墙不远是一片杨树林周围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妇女团的团长梁秀珍、指导员冷云和五军排长小郑合计,一致认为这个据点必须尽快拔掉,于是,在一天的上午,三人带着机警能干的安顺福化装成当地农民,首先进行了一番侦查,然后经过充分的准备,在一个阴沉沉、黑漆漆的深夜,他们带着队伍悄悄潜伏在围墙周围的荒草和树林内,在事先侦查是选定的地方安上了大批炸药,一切安排妥当,只见梁团长一声令下,爆破手同时点燃炸药,连续不断的爆炸,围墙和炮楼同时被炸塌,战士们迅速冲进大院,无数的手榴弹不间断地扔进两排大房子,随着激烈的爆炸,无数的鬼子和伪军被炸死,再加上机枪、步枪的猛烈射击,然后,安顺福又带着战士们挥舞着大刀,把那些没被炸死的鬼子和伪军一顿乱砍。仅用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战斗,大家迅速打扫了战场,随即撤回驻地。

此后不久,也就是这年铲二遍地的大忙季节,一群日伪军抓了100多名青壮年农民为他们修炮楼,还有十多名年轻的妇女,准备作为慰安妇送往宝清日军司令部。

妇女团发现,梁团长当机立断,命令冷云和安顺福各带一个小组,在尖山子附近将这些日伪军截住,一顿手榴弹,炸得他们蒙头转向,接着就是轻重火力的猛烈射击,不少日伪军被炸死和被击毙,那些被抓去的劳工和妇女趁混乱之际,向附近山林里猛跑,活着的日伪军仓皇逃命,战斗很快结束,战士们收缴了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营地。

6、

由于宝清的日伪军连续遭到打击,使关东军司令部十分震惊,调集5万大军对宝清的抗联部队采取地毯式的扫荡。抗联部队被迫组成第二路军开始西征。

1938年的5月,妇女团在抗联总指挥部的统一部署下,被编入抗联第二路军,从宝清出发开始西征,向牡丹江下游的刁翎集中,7月2日,袭击了牡丹江附近的三道通之后,和西征的部队一起攻打了娄山关,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继续西征;但是遭到了牡丹江一带的日伪军的围追堵截,西征的部队只好穿越茫茫林海,进入人迹罕见的原始深林。她们和男同志一样爬山越岭,风餐露宿,衣服被树林刮得破乱不堪,鞋子换了一双有一双;没有粮食,就吃野菜野果。盛夏时节,蚊虫小咬、毒蛇瞎蠓,时时叮咬着她们,暴雨山洪也时常袭击着她们,再加上日伪军的追击和堵截,给她们的行军带来极大的困难,他们都无所畏惧。

1938年8月,她们随西征的部队来到五常境内,被追击的日伪军发现,战斗打得十分惨烈,部队损失严重,最为悲惨的是在牡丹江沿岸,部队被敌军追上,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大姐姐一样的梁团长倒下了,接着,和她患难之交的战友王冬梅倒下了,更为惨烈的是她的最亲的亲人、生死与共的战友朴德山也倒下了,还有不少战士壮烈牺牲,全团只剩下8名战士。

安顺福实在忍不住,大哭了一场,指导员冷云抱着她说:“哭是没有用的,现在你也是个共产党员了,一定要坚强起来,给战士们做个样子,战斗还得打下去,我们一定要活下来,才能给牺牲的战友报仇!”

“放心,我一定会挺得住的,此仇不报我死不瞑目!”

8月28日,妇女团8名战士随着西征的队伍从佛塔密北糖果头道河子出发,在海林的半砬子截获了鬼子的3只木船,渡过牡丹江,拉荒继续往北,到10月14日,来到乌斯浑河岸边,当晚露宿在柞木岗子山下。

据《密山烈士》一书记载:柞木岗子山在乌斯浑河的两岸,是乌斯浑河的尽头,距牡丹江入口处只有七、八里地,河东岸是大、小关门嘴子山。这里,是当时渡河的道口。队伍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拂晓渡江,绕道去克上克密营,和五军军部会和。

深秋时节,夜里格外凉爽,嗖嗖的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无情地翻动着她们难以遮体的破乱衣衫,侵袭着她们疲惫不堪的身体。

为了取暖,带队的五军一师师长李荆璞带着还剩下的100多人的队伍,沿着乌斯浑河河岸点起了10来堆篝火。半年多来,为了摆脱日伪军的围追堵截,进行了无尽无休的恶战,再加上长途行军的劳累,使得战士们极度衰弱和疲乏,篝火一点燃,大家就背靠着背坐下来呼呼地睡着了,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妇女团的8名战士互相偎挤在一堆篝火旁边,年仅13岁的王惠民,把两只干瘦的手伸在指导员冷云的怀里,刚要诉说她快要到达军部时的喜悦心情,可大姐姐们却没有一个人激动,安顺福和战士胡秀芝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小王的上下眼皮也打架了,脸上带着即将回到军部的微笑睡着了。

夜深了,远处深山一片漆黑,构成了十分神秘的暗淡的夜。10来堆闪光的篝火冒着青烟,在秋风中发出呼呼地响声,篝火旁战士们的酣睡声,使得这特殊的夜晚更加神秘。

篝火,使得战士们暖和了,但是,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篝火也给战士们带来了灾难,暴露了目标。住在样子沟的汉奸、特务葛海禄发现了篝火,当即向当地日本守备队做了汇报,连夜带领日本守备队和伪军200多人向篝火处扑来,悄悄在抗联部队附近埋伏下来,待天亮就发起攻击。

第二天拂晓,抗联队伍整装待发,准备渡河。据《密山烈士》一书记载,当时的乌斯浑河正涨大水,原有的河床自然加宽,河中急流滚滚,岸边浪花飞溅,想要找到原来的渡河道口已经很难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李荆璞命令会水的金石峰参谋带领8名女战士先行渡河。

她们来到河边,金石峰参谋先下水试试深浅,凫水游到对岸,突然队伍周围枪声大作,原来是埋伏的敌人敌人发起了进攻,8名女战士被隔在岸边,金参谋也被隔在河的对岸。

一场恶战开始了,在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李荆璞及时组织火力向敌人猛烈还击,边打边带着队伍向柞木岗子山上撤退。

战斗开始后,冷云显得十分沉着,指挥战士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她把7名战士分成3组,分别安排在岸边的柳条通后面隐蔽起来,准备迎击敌人。她发现大部队要向柞木岗子山上撤退的意图,为了减少大部队的损失,尽快突围出去,她毅然下令:“同志们,快,向敌人开火,把敌人吸引过来,让大部队突围!”

“射击,让大部队突围!”7名女战士明白冷云的的意图,也懂得这意图的意义,她们同声回答后,长短枪同时开火,凝聚着无比仇恨的子弹不断地飞向敌人,敌人成片地倒下。

敌人发现河岸边有人射击,马上组织一部分人调转枪口,向冷云她们扑来,敌人的火力分散了,大部队趁机发起冲锋,突破了敌人的包围。这时,李荆璞发现冷云带领的7名战士还在河边据守射击,立刻意识到她们的危险,于是,果断命令部队掉头向敌人冲去,想通过猛攻把冷云等人带出来,但是实际情况不遂人愿,敌人已经用重火力控制住了山口,切断了大部队同河边8名同志的联系。

冷云发现大部队又转过头来援助她们,马上想到这样恋战下去的危险,她通知战士们齐声喊话:“同志们,冲出去,保住手中抢,抗战到底!”

他们一起喊了三次话,下定决心:“让大部队冲出去我们牺牲也值得!”

大部队听到她们的喊声,想再做一次努力,然而,敌人装备精良,人多势众,大部队两次冲锋都没成功,负伤的战士越来越多,硬拼下去,大部队会再次遭到敌人的包围而全军覆没。于是,为了继续抗日,为了革命事业,指挥员不得不忍痛下令,队伍向柞木岗子山的密林中撤退。

再说岸边的敌人见大部队已撤向山里,要尾追上去,牵制住他们已经不可能,便纠集重火力向冷云她们猛扑过来,他们想凭人多势众,由远而近,步步进逼,活捉妇女团。

但是,敌人的主意打错了,妇女团8名同志虽然只有3个战斗小组,人单势薄,使用的又都是轻武器,而且弹药又不足;但是,她们都是经过严酷斗争考验的战士,都是硬骨头。她们在敌人疯狂冲击时毫不动摇,冷静沉着地消灭着不断扑上来的敌人。然而,8支轻武器实在抵挡不住羊群般不断冲上来的敌人。

敌人慌乱地向柳条通射击着,还不断地嚎叫着:“花姑娘的,大大的好,皇军的密西!”随即蜂拥着冲上来。冷云让大家准备好手榴弹,待到冲在前面的敌人快接近柳条通的时候,她大喊一声:“打!”四颗手榴弹同时飞向敌群,在“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中,敌人一片片地倒下,活着的敌人扭头就跑,遭到迎头痛击的敌人摸不清柳条通内的情况,没敢再次冲锋,只好趴在地上继续射击,子弹在8名女战士的头上带着颤音呼啸而过。

“同志们,要节省子弹,等敌人靠近了再打。”冷云小声地通知她的战友。战士们暂时停止了射击,柳条通里暂时静了下来,除了敌人射击的子弹在头上呼啸而过以外,柳条通里静得出奇。冷云爬到另外两个小组跟前,让他们再拉开一些距离,同时检查了同志们的弹药,弹药确实不多了。她同安顺福、胡秀芝、杨桂珍碰过头,让她们做好应急准备。

“放心吧指导员。我们会坚持到底的。”安顺福坚定地说。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深秋的高空万里无云,只是乌斯浑河西岸边的上方弥漫着硝烟。

安顺福抬起满是灰尘的脸,两眼喷着愤怒的火向四处张望着。她没理会敌人密集的射击,审视着四周,尤其是河边的地形。她知道,她们所在的地势对她们很不利,河岸上光秃秃的,距离柳条通还有10来米,本来可以隐身的荒草,有的已被敌人的枪弹扫倒了,有的被炮火烧着了;身后几百米宽的河里翻着浪花,汹涌奔腾地向北流去,河对岸大小关门嘴子山,经霜的柞树叶子红彤彤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们所在的柳条通和四周毫无联系,她知道,想要借它隐身退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危险处境。此时,她想起了已经被鬼子和汉奸杀害的父母亲和弟弟,想起了牺牲在战场的丈夫和亲密战友,她看到了依然气势汹汹的日伪军,她更加充满了仇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冷云也仔细看了地形,精力又转到正面战场上来。方才敌人挨炸吃了亏他们更疯狂了,迫击炮连连对准柳条通发射,周围的荒草燃烧得更旺了,浓烟向河边滚动,有好几处柳条毛子被炸平,战友们眼看就没有隐身的屏障了。她决定带领战友们撤向河边。可是,命令还没有发出,敌人的迫击炮停了,又发起了冲锋。

敌人的这次冲锋很狡猾,大批敌人从正面突击,另有两批小股敌人从两侧运动过来,三个方面同时鸣枪奔袭,气势更加凶残,敌人逼近了,8名女战士边射击边准备好了手榴弹,同时向三个方向投出,在敌群中爆炸。

硝烟过后,敌人又冲锋了,第二批手榴弹又在敌群中爆炸了,不少敌人被炸死炸伤,活着的再没有冲锋的胆量,扭头就往回跑,他们又退却了。

冷云回头看看战友们,见黄桂清负伤了,赶忙过去为她包扎,郭桂琴也负伤了,杨桂珍正在为她包扎;安顺福、胡秀珍、李凤善、王惠民正在用自己的衣服扑打着将要烧向身边的大火。冷云命令架起负伤的战友,在酣战间歇时,借着荒草上、柳条通上空冒着的浓烟,迅速撤到河边,在土坡上卧倒下来。

同志们的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只剩下三颗,战友们也都负了伤;正面和两测又都是鬼子,背后则是激流汹涌的乌斯浑河,她们都意识到,8个人都不会凫水,眼下就只剩下两条路,要么战死,要么被俘;抗联战士被敌人俘虏那是最大的耻辱;冷云望着同志们,同志们也望着她,她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她向大家说:“同志们,咱们都是共产党员、抗联战士,宁死也不作俘虏!现在咱们弹尽援绝了,只有趟水过河,能过去,找到军部继续抗日、战斗到底;过不去宁可死在河里!为祖国的解放事业而战死是我们的最大光荣!”

“指导员说得对,咱们宁可站着死,也决不跪着生。过河!”安顺福大声响应。

“对,过河!”6名女战士一致同意。

“好,咱们还有三颗手榴弹,一定要用在节骨眼儿上。”冷云的话刚说完,敌人又嚎叫着冲了上来,他们边冲边喊:“赶快投降,投降!”

“抓活的,抓活的!”

“同志们,下水!”冷云站了起来,安顺福站了起来,杨桂珍也站了起来,三颗手榴弹向敌人飞了过去,随着一阵阵的爆炸,一片片的敌人倒下了。

然而他们还是不死心,手榴弹爆炸过后,敌人又冲了过来,冷云已经带领战士们互相搀扶着下到河里,突然远处飞来几颗子弹,王惠民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倒了下来,冷云刚要去抱他,又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左肩,胡秀芝急忙将她抱住,安顺福抱起了王惠民,继续向河里走去;冷云一边用手捂住伤口,一边坚决地下大了命令:“坚持住。向前走!”她们相互搀扶着向乌斯浑河的深处走去。这时,凶狠、残忍的敌人还存在着幻想,以为下河的女战士还会回来。便胡乱地大声喊着:“花姑娘的快快的回来,金票大大的给,生命的大大的重要!”

河上水深浪急,波涛汹涌,女战士们听到敌人的嚎叫,冷冷地一笑,昂着头继续向河心走去。敌人这才死了心,子弹从女战士的背后打来,从她们的头上、身边呼啸而过,冷云、胡秀芝都中了枪弹,一下子倒在水中,可又挣扎着站立起来,继续前行。激流冲得她们站不稳,走不动,可她们还是坚持着、搀扶着不被河水冲倒。这时,敌人的一颗迫击炮弹飞了过来,在她们身边爆炸,掀起一股冲天的巨浪,巨浪过后,就再也没看见8名女战士的身影,汹涌的乌斯浑河依然是急流滚滚、浪花奔腾。

一切都过去了,河两岸恢复了平静,大小关门嘴子山上的柞树叶子依然一片红彤彤的,在微风中飒飒作响;西岸的远处,柳条通前面和两测,炮火给地面留下一片焦黑,上面倒下敌人横七竖八的罪恶的尸体,还有就是被“八女投江”这个悲壮的场面震惊得呆若木鸡似的日本守备队和那些伪军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共产党领导的抗联部队,竟会如此刚烈,如此视死如归!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八女投江”的壮烈事迹,在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广泛流传,激起了千百万人团结一心,凝聚了巨大的民族之魂,掀起了排山倒海的力量,同敌人血战到底!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侵略者永远也逃不掉失败的下场,而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卖国贼如葛海禄之流,最终会成为世世代代被无数人唾骂的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八女投江”的英雄壮举会载入中国现代革命史册,成为流芳百世的千古绝唱;并激励着子孙万代为国家的独立自主、民族解放、中华振兴而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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