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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故事见《资治通鉴卷第三十一·汉纪二十三·孝成皇帝上之下》至《资治通鉴卷第三十三·汉纪二十五·孝成皇帝下》 80多年前，鲁迅写过一段话：“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这是典型的反红颜祸水论。但历史上确实存在祸国殃民的女人，比如西汉成帝时期的赵飞燕、赵合德姐妹。 1/红颜之红为胭脂的色彩，颜指面庞。古代女子以胭脂润面，远看如面庞红润，故称女子为红颜。这个词最早典出《汉书卷九七上·外戚传·第六十七上》，汉武帝亲自撰写一篇悼念宠妃李夫人的赋，其中有“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红颜而弗明”的句子，代指她容貌惊人，红颜便逐渐成为美女的专用名词。由此推断，红颜成为祸水的先决条件是美貌超常。在封建男权社会，美貌，对女人来说是资本——嫁给高官巨贾或选入皇宫，成为人上人，对男人来讲就是资源——越漂亮的女人越是稀缺资源，必然成为掠夺和占有的目标。特别对于君王而言，对“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充满迷之自信，把拥有美女的数量与质量，看成权力的外向延伸和地位的另类彰显。故赵氏姊妹被汉成帝选中，是大概率事件。由于当时缺少照相机，无法真实还原两人的美貌，《赵飞燕外传》中评价“二人皆出世色”，世间少有，堪称仙女。 2/《赵飞燕外传》虽说是民间传奇小说，但据作者伶元介绍，他的第一手资料来自其妾樊通德，而樊通德的信息源自她与赵飞燕亲近的直系亲戚。大概考虑这层关系，司马光推定书中说法可信度应该很高，很多内容就被《资治通鉴》直接或间接引用。赵氏姊妹本姓冯，其父冯万金不仅是帅哥一枚还精通音乐，深受江都中尉赵曼的赏识，可以无所顾忌地出入内府。赵曼患有私病，不近女色，他遭受冷落和寂寞煎熬的老婆——江都王的孙女姑苏主，便与冯万金私通，不久怀孕。为了掩人耳目，她托病跑回娘家生下一对双胞胎姐妹，虽让亲夫头上泛绿，仍然冒用其姓，为她们取名赵宜主、赵合德，交给冯万金抚养。冯万金离世后，无所依靠的姐妹花，流落到长安以卖唱跳舞维持生计，最贫困时，寒冬时两人只能合盖一条单被。就在这种情况下，无师自通掌握彭祖房中术的赵宜主，不忘释放自己的天然欲望，与一个喜欢射鸟的少年郎缠绵悱恻，即使夜里下大雪，也要站在屋舍旁边等待与其幽会。这种不检点，透漏出红颜成为祸水的私德因素——本性风流。 3/与之相呼应的关键配件，就是环境合适。浪蝶遇到狂蜂，才能制造出更大的桃色新闻、花柳事件，这项历史使命落到了汉成帝肩上。登上皇位，汉成帝也经历过一番波折。他是其老爹汉元帝随意挑选的皇后王政君所生，“少好经书，宽博谨慎”，颇有儒家风范。儒家最初的事业是主持与礼有关的红白喜事，汉成帝从小算是个有规矩、懂礼数的乖孩子。但立为太子后，他却渐渐露出贪恋酒色的真面目，“幸酒，乐燕乐”。汉元帝认为其没有治国才能，几次想废掉他另立自己喜欢的儿子刘康，史丹、王商、石显等重臣磕头苦谏，才收回成命。遭受重大挫折的敲打，汉成帝假装改正，开始夹起尾巴低调做人。熬到汉元帝驾崩，汉成帝即位，已升为太后的王政君为了安抚儿子，特意下诏广采良家女子充实后宫，让汉成帝进行报复性放纵。而优柔寡断的汉成帝，也被母亲牢牢掌控，宁冒天下之大不韪，送给舅舅们一顶顶王侯的帽子，皇权也交给王凤行使，想下达一个任用刘歆为中常侍的命令，都被王凤否决，内心也装满憋屈。在这样大背景下，玩乐成了汉成帝的日常，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任何美女都会是他的菜。于是，有次他带着一起鬼混的好基友张放去阳阿主家玩，从豪华的歌姬阵容中，汉成帝一眼看中已经在那做了舞女的赵宜主，立即带回宫中。种子遇到适宜的土壤，接着就会萌发春之芽、开出恶之花、结出毒之果。 4/这样一来，红颜成为祸水的最后一个要件已经具备：机会。赵宜主入宫后，为了隐瞒失身的事实，汉成帝临幸她时“瞑目牢握，涕交颐下，战栗不迎帝”，俨然处子一般，哄得汉成帝信以为真，苦熬三日才算成就周公之礼。从此，汉成帝的心思全落到了她身上，他稍一烦闷时就召她歌舞承欢。因她腰肢纤细，体态轻盈，迎风而舞时好象要乘风飞去一样，汉成帝将她赐名“飞燕”，意即春暖花开、迎风欲飞的春燕。不久，赵飞燕那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为了分散汉成帝注意力，她把妹妹贡献出来。赵合德入宫时，姿态妩媚，惊艳了左右宫人，站在汉成帝后面的披香博士淖方成，忍不住吐出一口唾沫，骂道：“此祸水也，灭火必矣！”按照古代阴阳家的说法，把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成五德，认为历代王朝各代表一德，按照五行相克或相生的顺序，交互更替，周而复始，汉得火德而生，故属火运。淖方成资历很老，在汉成帝爷爷汉宣帝时就任宫廷教习，教宫女、妃子们梳妆打扮，说话毫无顾忌，这句话意即赵合德得宠，必将使汉朝灭亡，犹如水之灭火。汉成帝只把他的话当成老人的唠叨，迅速沉沦到赵合德的温柔乡——精虫上脑，见色迷离，管什么脱完裤子以后的事，上任刚一年的江西李县长敢侵犯挂职女干部，就得了汉成帝的真传。 5/赵氏姊妹先都被封为婕妤。为了扫清可以肆情鬼混的障碍，赵飞燕诬告当时受宠的许皇后、班婕妤诅咒后宫、诋毁皇帝，被美色蒙蔽视听的汉成帝不做调查研究，废掉许皇后，班婕妤自请去长信宫伺候皇太后王政君逃过一劫。随后，赵飞燕重金轰炸王政君的外甥、侍中淳于长，在他游说下，王政君默许，汉成帝抗住“腐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主”的滔滔舆论，册封她为皇后，封赵合德为昭仪，居住在昭阳殿。从此，赵飞燕安插眼线，全是全程控制后宫，自己居住在别馆，“多通侍郎、宫奴多子者”，并用豪车到宫外找来轻薄少年，穿上女人衣服混进来，12个时辰轮班上岗“与之淫通”（《西京杂记·卷二）》。赵合德非常清楚姐姐的德性，提前打苦情牌，说性格刚强的赵飞燕容易被诬告，堵住了别人告状的路，让赵飞燕更加大胆，逐渐“公为淫恣”，而“无敢言者”。赵飞燕这么做，除了满足个人淫欲之外，只为尽快生下儿子占据储君的位置，因为当时汉成帝没有任何子嗣。但说来也怪，无论如何浇灌，赵飞燕这块地就是不长庄稼，始终颗粒无收。时间长了，赵飞燕心态变得扭曲，但凡宫内有人怀了龙种，出于妒忌她必然派人解决孩子与其母，想让汉成帝绝后。所以，当时就有民谣曰：“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6/赵合德虽然没有参与谋杀，但也属于助纣为虐。她对汉王朝最大的杀伤力在于掏空国本。汉成帝为了取悦赵合德，不惜血本装饰昭阳殿，采购的黄金白玉、象牙熊皮、名漆贵彩，加上赏赐她五色文玉杯、九真雄麝香等奇珍异宝无数，几乎耗尽库藏，吸干民脂民膏。此外，较之赵飞燕，赵合德更是惹人情火，让汉成帝经常“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有时候，即使汉成帝受了风寒，“阴缓弱不能壮发”，而“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赵飞燕外传》）如此尤物，难怪刘骜缠绵床第。然而，过度的纵欲，终于榨干了汉成帝，再一次超量服了6粒壮阳药后，汉成帝精竭而死。史书记载，他在昭阳宫留宿，“乡晨，傅绔袜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昼漏上十刻而崩”——刚穿好裤袜，正准备站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上衣突然从手中掉落，紧接着话也说不出来，很快死了，应了一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汉成帝的突然暴毙，皇位传给了侄子、刘康的儿子定陶王刘欣——其母傅太后早就贿赂赵氏姊妹及朝中重臣，立刘欣为太子，继位后成为汉哀帝，皇权落到了刘氏旁支。这项安排，导致在王氏等外戚掌控实权的朝野，内无根基、缺少外援的汉哀帝完全成为傀儡，连见自己母亲都得特批。王莽则趁机不断揽权、收买人心，汉哀帝英年早逝后，辅佐幼小，最终成功篡汉自立，建立新朝。 7/赵氏姊妹的结局，都是自杀。汉成帝刚死，王政君听说儿子不明不白地死了，立即下诏彻查。赵合德知道这件事自己百口难辨，而且免不了会受到羞辱，便自杀了。汉哀帝即位，感恩赵飞燕的帮助之恩，没有为难她。但他死后，王政君进行清算，下诏说赵飞燕为非作歹，故意制造混乱，还残害别的嫔妃给汉成帝生的儿子。这种做法是违背天理祖制的，不合适再当皇太后，给天下人做表率。于是废掉赵飞燕，先赶到北宫，后来直接贬为庶人，让她去给汉成帝守陵。就在诏书下达的当天，赵飞燕受不了屈辱，也自杀了。红颜，最终在祸了汉朝的同时，也祸及自己，正如清代张瓒《满江红·并蒂莲》中的词句所说：“临济渡，狂津决；昭阳殿，祸水灭，叹争怜取宠，终归泥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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