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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制作《另一面的海南》的第一天起，我便梳理了海南的“国宝”（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海南作为文物保护的“后起”之秀，截止目前共有国宝24处（附后）。“宝”不多，所以当有友人邀去澄迈时，自然欣然应允，因为那儿有众多国宝。 澄迈最早入选“国宝”的便是美榔双塔（也叫美郎姐妹塔），后与其有关的灵照墓、陈道叙周氏合葬墓也陆续被发现并入选，合并为一处，成为海南国宝的二十四分之一。 海南省国家级重点保护文物(24处) 海口市(7处): 海瑞墓|丘浚故居及墓|五公祠|中共琼崖第一次代表大会旧址|秀英炮台|珠崖岭城址|琼海关旧址 三亚市(3处):落笔洞遗址|藤桥墓群|崖城学宫 三沙市(3处):甘泉乌遗址|北礁沉船遗址|华光礁沉船遗址 儋州市(3处):东坡书院|儋州故城|洋浦盐田 文昌市(3处):斗柄塔|文昌学宫|韩家宅 琼海市(1处):蔡家宅 澄迈县(1处):美榔双塔(含灵照墓、陈道叙周氏墓) 陵水县(1处):陵水县苏维埃政府旧址 昌江县(1处):信冲洞遗址 临高县(1处):临高角灯塔 在出发澄迈之前，按照研究习惯，自然要先查史志完成初步的了解。澄迈在海南历史上扮演着重要的作用，它原为苟中县地，属珠崖郡，它是道教南宗之祖白玉蟾出生地，是曾获得“廷试第一”的神童王赞襄的故里，连州训导曾有诗云：小驿曾留苏学士，故居犹记白神仙；成吉思汗曾孙云从龙（题“落笔洞”者）之母苟夫人墓葬于此，苏东坡往返儋州两次寄宿于此（罗驿）；澄迈多出孝子，割股粥母的王进庆，尝母粪为母治毒疮的王子聘，被誉为“巨孝”（见《李孝子传》）的李朝钦等均为澄迈人。 再查此次要去的美榔双塔，所记却寥寥。 《正德琼台志》载： “元乡人陈道叙有二女，长灵照适人，次善长出家居庵。道叙为捐钱一千缗建立此塔，高五丈余，层檐七级，一座六角，一座四角。石工精巧。” “辑瑞庵在县南四十里王家都，元建。乡人陈道叙为次女尼善长施田于庵。安抚使谢图南扁名。买榔二塔在辑瑞庵前左右深田中。” 《光绪澄迈志》载： “美榔二塔：在王家都。陈道叙女为尼，修行竖之。” “美榔二塔：在那舍都。一座八角，一座四角，石工精巧。唐绢诗见《艺文》。“ “仙寿庵：在那舍都美榔村。庵右有两塔。” 附唐绢（明）诗《美榔双塔》： “西竺原为舍利天，移来琼岛亦巍然。依稀两汉争雄日，仿佛双乔并立年。雁带晴岚过绝顶，月留清影蘸前川。白云已去伊谁主，草野芃芃满地芊。”
（美榔双塔保护标志，手机拍摄） 从以上线索，我们大概能知道的信息如下：美榔双塔的建造者是元代的澄迈本地人（元建，乡人陈道叙...），建塔的原因是因为二女儿出家（出家地为“辑瑞庵”，后改名为“仙寿庵”）为尼，共花了一千缗。（一千缗就是一百万文钱，相当于现在的1436000元，合计重6250斤。） 然而，关于陈道叙，关于其妻周氏，关于其女灵照、善长，却未见任何其他记载——职官志无，官师志无，选举志无，人物志无。到底陈道叙和美榔双塔藏着怎样的秘密？
（图片来源：网络，二次考察补上原创图） 要解开这些秘密，必须完成实地考察，确实是“书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让我想起考察儋州东林堂，从一开始听信其为“五姓宗祠”，到从现场碑刻、史料证实其为万历进士许子伟曾讲学的场所的过程，恰恰是游学考察最迷人的地方。（链接：指出专家们的三处错误，随便问你两个难解之谜） 从三亚坐动车到海口，再从海口搭友人的车前往澄迈，在海南的台风季，这样的移动就像是在跟台风捉迷藏。到美榔双塔不久，我们还是没能“藏”好，一场倾盆大雨撒欢似的浇。海南的雨虽然下起来又疾又大，但好在时间不长，被大雨洗过的美榔双塔便更“亭亭玉立”。其实用“亭亭玉立”来形容它们并不是很妥帖，这两座塔色调灰暗，造型雄浑有力，在来之前我还想说“潜山二乔潜山藏，双姝躲美榔。”，很显然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当地人甚至是各界对外的介绍都称这两座塔是“美榔姐妹塔”，都是基于目前可查的《正德琼台志》（见上文）的记载，六角形塔身的称为姐塔，四边形塔身的称为妹塔，但其实现存的姐塔高为13.06米，妹塔为13.676米，唯一能佐证较矮的为姐塔的证据，便是其供奉佛像的龛位有一处的右壁刻有阴文“大石塔”三字，以此为命名根据，虽牵强但也算是合理。 熟悉中国古代建筑的朋友都知道，中国建筑有一个最基本的特点便是：就地取材、因地制宜，这一点在澄迈的建筑中体现得非常彻底。澄迈处于琼北火山带的中心区域，它的老城镇距离火山口仅15.1公里，远古时代（第三第四纪地质年代）火山喷发生成的火山岩变成了这里建筑的基本材料，在澄迈随处可见由火山岩搭建而成的民居、土地庙，大美村、罗驿村更是保留了近千年的火山岩古民居，这种火山岩建筑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便是直接用火山岩堆砌而成，不用任何辅助材料粘合，这在建筑史上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大美村一角，手机拍摄） 这两座“姐妹塔”基本的建筑形制都一致，都是由底部基座、基台、塔身和顶端宝刹四个部分组成，也都是由火山岩无粘合垒叠而成，最大的区别有两处：一、姐塔为六角，妹塔为四角；二、两塔塔身的雕刻及塔龛供奉的一为佛像，一为文武官像。正是这第二点，让我对这美榔双塔被称认为是为两位陈姓出家的女儿而建感到怀疑，什么样的出家女配得上用一千缗重金建成的塔来做纪念？就算供奉佛像的姐塔是佛门人对佛的供奉顺带完成对亡女的悼念，那妹塔供奉的文武官像的理由又是什么？什么样的出家女儿配得上用朝廷文武官塑像来悼念？
（“妹塔”龛内供奉佛像之一，手机拍摄）
（“姐塔”龛内供奉的文职官员像之一，手机拍摄） 更多揭秘，需要鼓励：留言或是表达喜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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