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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笑当年志气豪，手攀红杏寻金桃。 溟南地僻无佳果，问著青梅价亦高。 元文宗图帖睦尔的这首《青梅诗》，读着着实像是一个初学汉语的蒙古汉子的凑字拼韵之作，甚至据传我的同乡海大张朔人教授认为这是一首伪作，未与其求证，但据查史料，不知张博士是否是因为清顾嗣立的《元诗选》没有收录此诗。那我们不妨再看看被收录的这位少数民族皇帝的另一首作品《题九华》： 昔年曾见九华图，为问江南有也无。 今日五溪桥上望， 画师犹自欠功夫。 从风格来看，这两首应是出自同一人，作为一名母语非汉语的“诗人”，虽遣词造句略显粗浅，但一旦遇着爱情，再直白粗浅的诗便像瞬间被施了魔法般地，兀自发光了起来。
元文宗像 定安，最初的起因便是因为这场与皇帝有关的爱情。照例翻阅地方志，托人找相关人的族谱，地方志倒是易得，在海南找族谱却总是只能收获遗憾，在崖州找某姓族谱最后只拿到一张图表的无奈还记忆犹在，定安也不例外。 元文宗是唯一一位到过海南的皇帝，这一点连七下江南的大旅行家乾隆帝都没做到。元史完整地记载了元文宗的海南之行始末。 《元史》卷27《英宗纪》一：“（至治元年）五月丙子... ...壬午，迁亲王图帖睦尔于海南。”/《元史》卷32《文宗纪》一：“至治元年五月... ...于是出帝居于海南。”/《元史》卷29《泰定帝纪》一：泰定元年春正月己未... ...己酉，命诸王远徙者悉还其部。召亲王图帖睦尔于琼州，阿木哥于大同。” 元文宗生于公元1304年，被“迁”到海南时17岁，离开海南时是20岁，从具体月份来算，他在海南逗留的时间约两年半左右。在这短短两年多的青葱岁月了，有了这场关于爱情的记忆：“元帅陈谦亨家有侍娃，名青梅，通词翰，善歌舞，声色并丽。至治间文宗在潜邸，慕之。尝示其家，以觊窥之。意不就，因赋诗云：自笑当年志气豪，手攀银杏弄金桃，溟南地僻无佳果，问着青梅价也高。”(《元史卷三十三》文宗第二七四三页/《正德琼台志》卷四十二.杂事.元) 这场爱情里的男主人公是落魄的少年亲王，女主人公是个颇善琴棋书画的帅府侍女，看起来好像亲王的爱情很快就要发生的样子，剧情却朝着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亲王追求侍女，侍女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于是亲王抑郁了，写下这首《青梅诗》。我不知道是因为民族差异亦或是因差异导致的敌视，还是青梅早已许配他人，但我是绝不相信有揣测说因为青梅是元帅之女，看不上亲王这样的论调的。“得势狸猫凶似虎，落配凤凰不如鸡"——《增广贤文》原本就是本劝世的书，不具备太多现实意义。 循着这首《青梅诗》的最后一句，很多学者们找到了直接导致亲王抑郁的客观原因：元帅府要价太高。按照这个逻辑推导下去：元帅将自己的一名优质侍女许给当朝落魄的少年亲王，然后索要高价？怕是元帅年纪大了，又或是连基本的战略眼光都没有才会如此吧！可这位陈谦亨元帅的父亲可是从南宋做官做到了元，一门两元帅，不至于如此目光短浅吧？ 辅助有些学者这种论断的一句话来自于《王氏家谱》：“（南雷峒主王官）为之（少年王子图帖睦尔）出三百金，以聘青梅”。慷慨大方的“镇长”王官看起来比陈元帅有“远见卓识”得多，出手便是三百金，为亲王聘得美人入怀。且不说宗族家谱普遍存在一定虚构成分，从上述的记载中，起码是无法论定这三百金是陈元帅家主动抬价索要的，不论是从陈元帅应有的“阶级意识”，还是这个元帅世家该有的基本“战略眼光”来论，提出落魄王子无法承担的聘金，都是不合理的。资料有限，我能猜测的大抵情况是，王官颇能认识到这条潜龙未来的种种可能，出于半友好半投资的目的，自筹了他认为可以匹配亲王身份的聘金，再加上其本地人的身份加以斡旋，成全了这份姻缘。
曹禺题《青梅记》 这王官又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的“战略眼光”。这次去定安，我在当地两位村民的帮助下，找到了他夫人的墓，或许我能从这里找到给皇帝奇牵红线的这位王官与这场爱情之间的某些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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