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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量,固为难。

 昵称vR8Dhu4m 2023-03-01 发布于上海

《世说新语》列: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晨往诣江,江犹在帐中。王坐,不敢即言,良久乃得及。江不应,直唤人取酒,自饮一碗,又不与王。王且笑且言:“那得独饮?”江云:“卿亦复须邪?”更使酌于王,王饮酒毕,因得自解去。未出户,江叹曰:“人自量,固为难。”

王恭想聘请江敳担任长史,一早就去拜访江敳,江敳还高卧不起。王恭坐在那里,不敢立即言明来意,过了很久才说了出来。江敳没有反应,只是叫人拿酒来,独自喝了一碗,也不给王恭喝。王恭自己讨了一碗酒,和罢便借机脱身而去。王恭尚未出门,江敳叹息道:“一个人能够估量自己,原来是很难的。”

若粗读掠视,似首尾不相贯,特别是结尾处江敳的感慨感觉突兀,似深不可解。更若细想,短文中的一幕,几分似刘玄德三顾茅庐的情景,便觉眼睛为之一亮,有豁然开朗之感。

与之相较,刘备对诸葛亮故意的怠慢,表现得毕恭毕敬,全无皇族后裔的傲慢。而王恭却被江敳故意测试之举吓跑了。终究王恭不是刘备,而江敳也不是孔明。

(图片来自网络)


同样类似的场景,同样的求贤才,刘玄德之遇卧龙的恭敬之情,不是王恭可比拟。且不说前先二次拜访不遇,第三次的拜访全然可见刘备发自内心的求才若渴之状。《三国演义》描述,离草庐半里之外,刘备便下马步行。既至,童子以告先生昼寝未醒时,刘备吩咐关羽、张飞在门首等着,自己徐步而入,看见诸葛亮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刘备拱立阶下。半晌,诸葛亮未醒。张飞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说是要放火烧屋,刘备仍是命二人出门外等候。一会,看见诸葛亮翻身将其,谁知道又朝里壁睡着。童子想要叫,玄德说:“且勿惊动。”又站了一个时辰,孔明才醒。醒来后,与江敳不同,他没有喝酒,而是吟诗,“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随后发生的,便是历史上有名的隆中对。

孔明答应刘备出山,出门时对童子说:“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我功成之日,即当归隐。”只是从此再未回来,病死在北伐途中的五丈原。后人有诗叹曰: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只因先主叮咛后,星落秋风五丈原。

王恭终究没有刘备雅量、胸襟,而江敳亦非孔明之才,盖江敳想效诸葛亮之法测探王恭待才之诚意。没想到的是,甭说三顾茅庐,酒都没喝三碗,王恭便无话可说;别说隆中对,如同刘备这般讨教天下大势,即便是简单府内庶事政务也没有提及,王恭便借机离开。江敳以为凭己才学,在王恭心目中地位,应不至于此;抑或他觉得王恭想效法刘备的三顾茅庐,却没有意识到自身未有刘备的雅量胸襟。所以,不禁感叹道,一个人能够估量自己,原来是很难的。

我江敳高估了自己,你王恭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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