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视频 | 姜宇辉：游戏政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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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怎样做到人和人之间有共情，人和机器之间、人和动物之间，甚至人和万物之间怎么能够有共情，游戏给了我们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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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辉：

大家好。很荣幸有这样一个机会跟大家一起来聊一聊游戏政治学ludopolitics话题。那么也是真的很开心，刚刚在《读书》杂志上发了一篇关于这个主题的文章，也同时发了公号，很多朋友看了这个文章之后都给我发来留言，有鼓励、有赞赏，也有不少批评，这个文章写的是游戏政治学，具有一定的争议性，就是要引起大家来进行反思或者讨论，我觉得这个文章起到了很好的这方面的效果。

利用这个机会，我们就谈三个问题。第一个就是为什么要谈游戏政治学？因为游戏不就是玩玩的东西嘛，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面，比如说我们工作累了，生活累了，然后打一把游戏，玩一盘单机或者网游，为什么要把这个游戏跟政治学这么严肃，甚至这么“高上大”的字眼把它扯在一起？

我在这里谈两点，第一点就是我自己对游戏研究的起点，就是把它当成是一个新的公共空间，public field（公共领域），这是我和很多游戏者非常不同的一个地方，我不是把它当成是生活之外的一个地方，比如说像赫伊津哈那样（大家比较喜欢谈的魔圈理论，就好像我们在玩游戏的时候，是在生活之外进入到另外一个好像遵守规则自由行动的场域）。我理解的游戏恰恰不是，它是在生活之中，甚至是对我们的生活跟社会起到普遍的建构作用的一种平台或者力量，这是第一点。

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对游戏的理解，包括我日常生活里面的，可以说是做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哪怕只是出去吃个饭或者说出去旅个游，看到什么东西的一个作品或者怎么样，我都会从哲学的角度进行很深的一个反思。这是我对游戏进行思考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出发点，就是从哲学的角度去追问它背后的哲理，去追问它背后的目的意义，甚至更高的就是把游戏跟其他的人类的活动联系在一起，去追问一种普遍的原理，所以这两点也是我为什么要对游戏进行如此严肃研究的一个出发点。

那么，第二个问题也是很多听众都向我提出来，他觉得我的文章里面谈到的很多观点，他赞赏也很认同，但他觉得我举的例子不是很恰当。比如《行尸走肉》，好像它涉及的不是政治的问题，它涉及的是伦理的问题。（其实）在当代的欧陆，尤其是当代法国哲学里面，politic这个词有两种不同的形态，一种更偏向于它的比如说可见的制度形式，包括对整个社会的治理的这样一个方面。但是还有一个方面它更强调的政治跟个人的行动，尤其是个人的介入性的行动，尤其是个人在某些极端的场景之下所产生出来的一些跟自己的生存、跟自己人生的意义紧密相关的一些选择。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政治和伦理还是发生了密切的关系。

因为，大家如果了解当代的法国哲学，伦理也并不单纯的是谈规范义务，或者说个体跟群体之间的关系，尤其存在主义，其实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跟人的情境化的选择是密切相关的。所以我觉得我谈政治其实不是在它通常的意义上，不是谈政体或者是制度或者治理想法，我更想把政治的问题跟个体的选择跟个体的困境，跟个体在整个社会里面，它能够去衍生出来的介入性的反应结合在一起。

最后再讲一个问题，就是我最近最喜欢的跟游戏政治相关的作品是什么？大家可能很意外，我最近最喜欢的就是《STRAY》，赛博猫猫，这个游戏大家会觉得跟政治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虽然它有一种《暗黑敌托邦》那种感觉，但是整个的作品都是非常温情的，可以说整个的作品是以情感跟体验为主线的，这个恰恰是我的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我觉得游戏政治学它可能最终落脚点并不是谈一些很空洞的大道理，喊一些口号或去站队或者怎么样，相反真正的政治我觉得应该用罗兰·巴特的一门课标题（来说）——《如何共同生活》，那么如何共同生活？我们人和人之间在这样一个数字的时代，甚至元宇宙的时代，我们之间的情感的纽带、生存的纽带怎么样去建立起来，游戏能不能够起到这样一种作用？我觉得这是非常深刻的一个问题。

情感跟体验，尤其是共情这个问题，我在很多文章里面都谈到了，也是我这两年关注的一个要点。所以情感、体验跟政治之间的关系是我比较关注的一个核心的要点。可能我在文章里面没有充分的展开，但是大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看我这两年写过的关于电子游戏的很多的文章，尤其是那篇讲《火、危险、交感》的文章，我最后落脚点在共情上面，sympathy。

所以我会把《STRAY》赛博猫猫当作是游戏政治学，我最近玩得非常非常动情非常感人的一个作品，就是最后我们怎么样人和人之间有共情，甚至人和机器之间、人和动物之间，甚至人和万物之间怎么能够有共情，通过这样一种共情去解决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一些根本的困境。

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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