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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乡还好吗
文/刘秋玲
每年的孩子放假，我都会带着他们回老家和家人一起过春节；一方面是想多陪陪老人尽份心，还能与平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了生计而忙碌奔波的家人、亲人和朋友们借过年之便，相互走动走动。这样既可以相互增进了解，又能加深感情，同时还能和儿时的玩伴聚一聚，聊聊各自现在的生活，怀念怀念儿时发生的那些滑稽可笑的小故事。最近几年回家都没有再见到儿时的大哥哥，多方打听关于他的消息，终究还是不得而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他，那么想知道他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日子过的好不好？
我心心念念的儿时的这位大哥哥名叫大志，是我的同乡，他比我年长十三岁。我印象中的他：高高的个子，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还是双眼皮，鼻梁很高，嘴巴不大，嘴唇很薄，长着一张轮廓分明的国字脸，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比其它男孩子留的要偏长一些；我小的时候他特别喜欢抱我，每次他抱我的时候我就想揪他的耳朵，在他的头上扎各种各样的小辫子，他任由我摆布，不但没有对我发过脾气，而且还有乐在其中的感觉。他的上身经常穿着一件军绿色的中山装，左胸前的上衣口袋处留有一个小口，他经常在那小口处挂一杆学习用的钢笔。
我小的时侯就非常粘他，没事就想到他家找他玩儿；我喜欢看他笑，为了让他笑，我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逗他；我特别喜欢他的一双眼睛，我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我喜欢听他说话，他说话时的声音里带着浑厚的磁性，每每听起来就好像他在给我讲动听的故事一样，让我很是着迷。在我的心目中，他属于那种高大帅气，浑身都散发着青春朝气的阳光大哥哥；他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无论是小学、中学、高中，他都是年级里的佼佼者。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都觉得他将来肯定能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前程。他从小的志向就很高，立志要考上大学，成就一番事业，希望自己能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虽然我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却一直把他视为我未来的榜样。
在大志高三冲刺高考的节骨眼上，村里上他家提亲的媒婆就像打不退的苍蝇一样多。也不知道是冲着他家殷实的家底呢，还是幻想着他将要大学高中，跟着他自己就可以享清福；抑或是他得体的谈吐、不凡的举止和英俊的长相，会让她在人前很有面儿。我那时还小，读不懂这些大人们的小心思。在众多前来提亲的队伍里，大志的父亲选中了村里大队主任的女儿凤仙作为未来“准儿媳”。大志的妈妈私下对大志的爸爸说：“孩子正在备战高考，你先不要轻意下定论，等考试结束了，你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再做打算也不迟”。
“他能有什么意见？人家主任的女儿人儿有人儿，个儿有个儿，还配不上他吗？”
“婚姻大事，草率不得，那关乎着孩子一辈子的幸福。”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已经给主任商量好了，考完试就把他俩的婚事给办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这么定了”。
丢下这句话，父亲甩身走了，母亲摇摇头，叹了口气，她似乎已经预感到将要有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她无能力，在这个家里，什么事都是当家的说了算，她是个妇道人家，她的话语份量太轻。
正在学校为备战高考而冲刺的大志，听说父亲没经他商量就帮自己订好了婚事，他顾不上刷卷做题，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爸，听说你帮我订婚了？”
“是啊，怎么啦？你都这么大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你这样做不正常，我的婚姻大事我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你就擅自做主，你问过我了吗？”
“你是我养大的儿子，我要做什么事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你的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呀？是不是上学上傻了？谁家的大人做事情还要先同小孩商量商量？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订的婚你想给谁就给谁，反正我不要，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和她结婚，我未来的生活我自己会安排。”
“你敢，反了你了，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
大志不想再给他父亲废话，径直朝学校的方向走去。他爸爸见状赶忙上前去阻拦：
“不说清楚你别想回学校，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该学的没学会倒学会了给老子顶嘴，给老子对着干，长本事了你。”
“我没想顶嘴，也没想跟你对着干，我只是向你说出了我内心的想法和观点而已。”
“你翅膀硬了是吧，还你的想法你的观点，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我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非但不领情，还想给我扛，小子唉，想给老子斗，你还嫩点儿。”
父亲这一闹腾，大志的心思全乱了，人虽然在学校，精神却集中不起来，一天到晚总是神情恍惚。十年寒窗迎来的高考成绩只因一分半之差而名落孙山。这边是高考落榜，这边是逼着完婚，多重压力同时向大志袭来，心力憔悴的大志再也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连续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妈妈见此情景，心急如焚，流着眼泪催大志的爸爸赶快送孩子去医院。
“送什么送，他整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吓唬吓唬我吗，我不吃他那一套，你别跟着他瞎参和，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他死不了一点儿。”
母亲一听此话，几次想张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当时只觉得自己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能干些什么，只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虽然爸爸把母亲和大志送到了医院，也进行了抢救，身体尚无大碍，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好的。家人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恙而欣喜，最返家里的气氛总给人一种压抑无比的感觉，让身临其境的人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单单这个时候，媒婆来了：
“主任要求你家行三书六礼，三媒六聘”。
“我们之前订婚的时侯没说要行这些呀”。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
“给主任说，我们退婚”。大志插了一句。
“哟，你还有资格提退婚？大学都没考上，你哪来的底气呀。丢不丢人？”媒婆说着，还满脸不屑的斜视了大志一眼。
“你回去给主任说，一切就照他要求的办”。
听大志的爸爸说完这句话，媒婆就一晃三摇的走了。母亲没有说话，无比怜爱地看了看儿子一眼，心里装着满腹的话不知该如此开口……
和大志青梅竹马的运听说大志就要结婚了，整日在家茶饭不思，哭哭啼啼。本来就身体不好的父亲，眼睁睁的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受委曲，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一时伤心伤神，没过几天就撒手西去了。
也可能瞬间发生的变故吓住了大志，也可能大志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他不再给父亲顶撞，父亲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叫他怎么干他就怎么干，可谓是百依百顺。至于他父亲怎么摆阔、怎么装酷、如何高价迎娶他订下的“好”媳妇，他都无所谓了。整天浑浑噩噩，像个没了魂儿的傻子一样。娶回来的媳妇见他是这个样，天天大哭大闹，不是带着娘家人来操家，就是把家里的盆盆罐罐砸个稀巴碎。曾经殷实富裕的一个家，现如今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大志的父亲不敢对媳妇做什么，一个劲骂大志窝囊，说他就是一个活脱脱泥巴扶不上墙的废物。大志就当发生的这些没听见，没看见，整天都是一脸玩世不恭的态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志学会了抽烟，爱上了喝酒。每次我见到他想上前给他打个招呼，他理都不理我，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认识一样的陌生感。我无数次暗暗的流泪：曾经那个高大帅气的大哥哥、浑身都散发着阳光、青春无限的大男孩儿哪去了？
时光如梭，岁月匆匆，一晃过去了这若许年。人生过半的我依然在心里时常怀念儿时的那个疼我爱我抱我逗我的大哥哥，我曾无数次多方寻找和打听大志的近况。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说前些年时常看见大志出现在他妈妈的坟前，一去就能呆很久，甚至还常常睡在那里，整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最近几年好像没有人再见过他。究竟去了哪儿呢？是云游去了？还是去了天堂？大志，我的好哥哥，妹妹好想你，妹妹就是想知道，你在他乡还好吗？
作者简介: 刘秋玲 女 现年46岁，文学爱好者 ，全职太太。祖籍驻马店，现居住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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