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华玉：男，生于1953年8月，中共党员，中国农民诗人。参过军，当过多年乡镇干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创作诗歌、小说、散文等作品，并搜集整理多篇民间故事。鸡东县出版的《大顶山的传说》，鸡西市出版的《鸡西民间故事集成》和《鸡西市民间歌谣集》都曾有作品入选。做过多年新闻报道工作，发表新闻作品1000多篇，曾被市电台、市报社和县电视台聘为特约记者。近几年来，他的诗歌、小说、故事等大量作品陆续在网络发表，并先后结集出版了《放歌乡野》、《乡韵》、《乡情》、《闯关东逸事》、《秋声》、《流星从天幕划过》六部文集，《黑龙江东部诗群2009》、《从晨曦中走来》、《风从穆棱河吹过》、《我把赞歌献给党》等文集中都有他的作品入选。《农村报》、《黑龙江科技报》、《北方时报》、《鸡西日报》等报纸的副刊和《雪花》、《鸭绿江》等文学刊物也刊发过他的作品。现为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鸡西市地域文化研究会会员
残云(小小说) 孙华玉 农家收了秋打完了场，已进入到阴历十月。这年十月，农村的姑娘和小伙子结婚的特别多，很多家的粮食因粮库和小贩子不收购，所以小屯里很多农户手里没有钱。 手里没钱却又要随礼，很多人都为这事犯愁。最犯愁的要数春霞嫂了，因为他的儿子去年冬季结的婚，收了乡亲和同学朋友不少礼金，别人办喜事她岂有不去祝贺的道理?这个十月里，她已随了乡亲和同学三百多元的礼，卖大葱弄来的那两吊钱基本上已经花光了，而且下一个星期天本屯子里就有五家办喜事的。没有别的办法筹措礼金，春霞嫂就在今天这个星期天把自家的两只小公鸡和两袋子向日葵在镇上的集市上卖了。细细一算，刚好能够随这几户人家礼的礼金。春霞嫂是个性格开朗又天性活泼的人，但又是一个会算细账的人。在集市上卖了东西，她把钱放进内衣的口袋，用手摸了又摸，自己感觉确实装把握了，就想赶紧往家里赶。此时她的肚子已有点饿，看到集市上卖着很多好吃的，但她怎舍得花钱，这正好的礼金花在别的地方一些，就凑不够了，她只好饿着肚子徒步往回走。
刚走出市场二里多路，本村专门拉客人的小客车在她身后开过去，之后在她前面停下来。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问春霞嫂： “嫂子，坐不坐车呀？要坐就赶紧上来吧”。 春霞嫂知道自己的口袋里没有坐车的余钱，就对司机说： “你们赶紧走吧，我今天坐车有点儿晕车”。 小客车一溜烟似的跑了，春霞嫂一个人在通往山村的公路上急匆匆的往回走着。十月的北方，天上漂游着一块块铅灰色和乳白色的残云，残云一会儿遮住太阳，一会儿太阳又从残云里钻出来，给大地投下一层层的阴影。西北方向吹来的风带来了几丝凉意。风儿掀动春霞嫂头上那块花头巾，掀动着她身上那件花布衫。天虽有点儿凉，但今年入冬后这里没有往年冷，再加上她着急往回赶路，身上倒有些热乎乎的。她独自儿行走，觉得有点寂寞，就边走边轻声唱着自编的小曲儿： 十月的凉风吹呀吹过来 可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 欢乐可以让你捎向远方 因为我的腰包现在鼓着 我们的生活多么甜蜜 夏秋两季辛勤劳作 冬闲了又有吃不完的酒席 请风儿告诉月宫的嫦娥 别再忍受孤寂 赶快返还人间也来贺喜 别忘了也带些贺礼 十月的人儿快活无比 一对对新人结为连理 贺喜的人们成群结队 酒醉的人儿吹着牛皮 农舍里飘扬着欢歌笑语 爆竹声炸响在山村的岁月里 轮番的饮酒，轮番的赴席 钱包瘪了心头却欢快无比...... 春霞嫂唱着自编的小曲儿，迈动的脚步显得格外轻松，不大功夫就到了前方的石桥。这时候，一辆摩托车在桥上“嘎吱”一声停了下来。骑摩托的人转过头来，摘下了头盔，笑的露出一排小白牙，对着春霞嫂： “果然没有看错，真的是你呀”。 这时春霞嫂也惊喜的跳起来:“哎呀，李明，是你呀”。 “我刚才骑摩托车在后面咋看咋像你，到了跟前一看果然是你。我是专门来追赶你的，刚才在市场上听人说你来赶集了，后来一打听又说你走了，所以就骑摩托车追你来了”。 春霞嫂问李明：“你追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么回事，下个星期六咱同学伏明霞的女儿结婚，刘玉海的儿子下个星期天结婚，特意托我告诉你个信，让你去喝喜酒”。 春霞嫂哼哈答应着，心里立即涌起一阵忧郁。她刚刚张罗够下个星期的随礼款。又来了这两份要随的大礼，而这两份大礼又是非随不可。因为自己的儿子结婚，这两个同学都来了。正在犯愁之中，李明向春霞嫂告了别调转车头回镇上去了，她继续朝前赶路。虽说心里犯愁，但还是边走边唱着自编的小曲儿： 天上的浮云随着轻轻的风儿飘 我的心情呀怎么这样乱糟糟 喝不完的喜酒随不尽的礼 这样的风俗习惯啥时候会变好 你吃我我喝你一遭又一遭 山珍海味油炸煎炒品不尽的佳肴 日子过不完生活在天天提高 肠胃舒服了却掏空了自己腰包 说不完道不尽满腹的牢骚 春霞嫂的脚板迈的快如飞，不亚于在悉尼奥运会上夺金牌的竞走运动员。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点怕，怕在路上碰到自己的同学与朋友，再给她带来去喝喜酒的喜讯。不大工夫，她就爬上了回村路上的一段大岭，累的有点气喘吁吁。准备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歇息一会儿。 正在这时，从公路边的一条岔道上来了一辆老牛车，赶车的人不住地朝春霞嫂这边张望，之后摘下棉帽，并“驾”得一声朝牛身上连抽几下，牛车儿就快速的来到公路上。等牛车儿在公路上站稳，赶车人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春霞嫂一边朝她走来。
这时春霞嫂也从刚刚坐下的石头上站起来： “哎呦，这不是老同学马玉喜吗？你赶车到哪儿去了？” “哈哈，我老远看这个人就是你， 果然没有认错。你问我赶牛车去哪， 我是赶车去给咱同学姜玉梅拉餐具去，她家母亲过八十大寿，后天在家里筹办，她委托我给你送信，我因为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恰巧在这儿碰上你，我就不到你家去了”。 春霞嫂话别了马玉喜，仍然急匆匆的往回赶路，这时天空的残云比刚才多了起来。这残云不知在何方生成，给大地投下的阴影越来越浓。春霞嫂边走边朝天空张望着，不禁自言自语道： “这天是不是要下雪呢？”虽然她的心儿在盘算着如何去应付这几份同学的酒礼，但她快活的性格却还是让她边赶路边唱出了下面这首小曲： 天上的日头你为什么这样昏沉沉 奔走的风你为什么吹不去那层层残云 生活富足了为什么沉渣又泛起 洁白雪儿你啥时驱走这混沌风尘
春霞嫂唱着小曲儿走起路来并不感觉累，走了大约一个半钟头，就来到了她村头的大岭。下了大岭，就到了春霞嫂的家了。刚踏上通向她家的那条东西小巷，春霞嫂就看见自家的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夏利小轿车，她的心禁不住猛地一颤，猜想着又会有什么不测之事，便快步朝车儿奔来。还没来到车子跟前，只见从车上跳下一男一女，春霞嫂仔细一瞅，二人都是自己的同学，三个人一块儿见了面， 热情的不得了，之后男同学告诉她：他家买了一台新轿车，让她下星期四去喝喜酒；女同学告诉她：她家老父亲病愈出院，让她下星期五去吃喜。两位同学相互说明来意，春霞嫂正要打开大门让二人进屋吃完饭再走，两位同学说啥也不肯，说还要到别的村去告诉信，不大功夫就调转车头走了。送别了同学，春霞嫂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新的阴影，她边开大门边犯愁：这礼金该到哪儿去弄呢？她开始琢磨起借钱随礼的办法。想着想着，大门的铁锁被打开了，刚一推门，只见从门缝飘悠悠落下一张叠起的纸条，她用力推开铁门，之后捡起那张纸条，迈步走进院内，把那张纸条打开，只见上面这样写道： 亲爱的春霞：来找你你不在家，特留言致意。有一事相告，下星期天我妹妹结婚，特请你去喝喜酒。另外，咱同班学友周海燕让我转告你，她老父亲下星期三烧三周年，特邀请你前去祭奠。 学友周明顺留言，即日。 春霞收起纸条，进屋后便觉得四肢无力了，她发软的身子慢慢的向炕上躺去，头脑感觉有点儿昏沉沉的。这时，天上的残云越聚越多了，使天空完全变成了铅灰色。可能不大功夫天空就会落下洁白的雪花，大地将会变得银装素裹，洁净无比...... 2001年10月初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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