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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春花/孙华玉

 冰凌花文学 2023-03-03 发布于黑龙江


作者档案

      孙华玉,生于1953年8月,男,汉族,中共党员,中国农民诗人。现为黑龙江省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鸡西市地域文化研究会会员,鸡东县作家协会常务理事,鸡东县诗歌协会和诗词协会副主席。

       青年时代曾赴青藏高原从军,担任部队卫生员,退伍后在鲁西南故乡当过农村赤脚医生。1977年春季开始闯关东,当过生产队社员,出民工修过水库,当过生产队保管员和村干部,后来到乡镇政府工作,担任过二十多年乡镇干部。曾发表新闻作品一千多篇,被聘用过电台、电视台、报社的特约记者。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文学创作,在国内多家媒体发表过诗歌、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已出版《杜鹃花》、《乡韵》、《秋声》等七部文集,并有多篇新闻和文学作品在各类征文比赛中获奖。

               春花(小说) 

                    孙华玉 

早晨的太阳升起来,城市的楼群变得更加清晰亮堂了,街道上干净的很,稀稀疏疏的车辆又开始了来来往往的穿梭。两更天就起来拾荒的春花,已经捡到了一些纸壳子,在电动三轮车上堆得高高的,正好该整理一下。春花来到商业街旁边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把车子停稳,之后把车上的所有纸壳子卸下来。再一张一张伸展对齐码好,之后一捆捆用绳子拴紧打成包,再齐整整的装在三轮车子上,准备找时间送到废品收购站上去。 


如问春花从哪里捡到的这么多纸壳子?不知道。只晓得春花是从黑龙江省鸡东县平阳镇新发村岭前二组到津城打工的,她家里有一位正患半身不遂的丈夫,现在由婆婆在东北伺候,她需要挣钱为丈夫治病。于是就托亲属在津城找了一份在菜市场做保洁的工作,每月能收入两千多元,她再起早贪晚捡一些废品,每月也能多收入三千多元,除去自己在这里的房租和生活费用,她会每月把剩余的钱打到婆婆的微信上,让丈夫做康复治疗。 


“春花姐,早晨好。今天又起这么早啊”?大梧桐树的旁边就是一家金店,由于春花常在这一带拾荒,所以金店的女主人刘女士也认识她。早晨刚来开门营业,刘女士见了春花就主动和她搭话。 
“刘女士好,我这样已经习惯啦,还是往天那个钟点儿”。春花笑呵呵的回答着,别看她已经忙碌了大半夜,但中等的身材仍然窈窕,瓜子型的脸蛋儿仍然露着妩媚。 
“您还在菜市场里上班儿吧”?刘女士又问道。 
“是的,还在那里干呢,我这是闲不住找点儿活干”。春花回答着。
 
刘女士一边和春花说话,一边打开了金店的卷帘门,之后又为里面的玻璃门开了锁,拽开门进了屋。这时有一位中年男子从春花身边走过,走过了四五米远,这男子用手掏了下裤兜儿,摸出了一张纸巾去擦脸,却把一沓子钱带了出来,之后这钱落在了他身后的砖地上。春花看得真切,本想要招呼这男子一声,但害怕是废纸什么的招呼错了,万一这东西是人家故意扔得呢,自己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于是春花赶紧上前看了一眼,见果然是一沓子钱,便捡起来一看,竟然有好几百元。抬头看一眼那男子,已经头也没回走出了五十多米远,于是春花毫不犹豫,边喊边追赶那位男子: “同志,赶紧站一下,您的东西丢了”。 
那位男子听到后边有人在喊,闻声站了下来,转过身面向春花:“老嫂子,您喊什么呀,我啥东西也没拿,能丢什么呢,除非丢了脚底板印”。 

这时春花走到了这位男子跟前,展示了手中捡到的钱:“这是我亲眼看到从你裤兜里掉出来的”。 

这男子随后把右手伸进裤兜在里面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钱果然丢了,于是便伸手接过春花递上来的钱,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这一幕正好被金店的女主人刘女士看得真真切切,她对春花的举动感到好奇,特意撵出店门站在门前的台阶上观看,掌握了春花捡钱送钱的全过程,她在心里开始对整天拾荒的春花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春花的形象忽然由她原来认为的一个贪婪的底层小人物,变得高尚起来。


别看刘女士开金店,但她却是一位文学爱好者,闲着没事爱搞一些文学小创作,她近日正在构思并准备创作一篇小小说,正好在设计中有个拾荒女人这一人物形象,正愁着在生活中找不到原型进行模拟,而眼前正好出现了这么真实的一幕,这为她塑造好这一人物添加了信心。为了更深一层的剖析拾荒人物的灵魂,她决定再对春花进行一次试探。于是她从金店收银台的一个抽屉里迅速拿出一千元现金,之后装在一个牛皮信封里,又随之装在上衣口袋,走出店锁了玻璃门,向着马路对过的一个包子铺走去。走到春花的三轮车前,她故意把信封扔在她的前车轮子旁边,
之后边走边对春花说: “今天还没有吃早点,去买几个包子去,春花姐,你如果没吃早饭,我给你捎几个回来吧”。 

“不用了,谢谢刘女士,我刚才已经在市场的小吃街吃过了”。春花边编着谎儿回答刘女士,边走到车前准备骑车子离去,低头瞧见了地上的信封,捡起来发现里面装着钱,她知道刚才只有刘女士一人从这里走过,不会是别人丟的,于是赶紧招呼已走出十多米的刘女士: 
“哎,老妹妹,站一下,您的东西丢了”。说着把信封递到了她的手上。
刘女士微笑着接过了春花递上的信封,愈来发现了拾荒人心灵放射的光辉,她赶紧脱口说: “你看我这个人真够大意了,包子铺的张姐用微信转账让我给她兑一千元现金,没想到这上衣的兜儿也太浅了”。刘女士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对春花说: “噢,我想起来了,我店里还有一些废纸壳子,你在门口稍等我一下,我回来给你拿出来”。 
春花在三轮车旁边等待着刘女士,心想着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尽碰上捡钱的好事呢。按理说,春花的家里真的很缺钱,他的丈夫一开始患的是突发脑出血,经过抢救才保住了性命,但却落了个半身不遂。为给丈夫治病,她花光了家中的积蓄,现在还背着五万多元的外债。但她懂得这么一个道理:挣钱要靠自己的本领去辛苦劳动,不能靠走邪道挣不义之财,就是捡来的钱也该归还失主,将心比心,要是自己丢了钱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通过这两件事,刘女士也感到了一个普通劳动人民心灵的高尚,为她的小说创作提供了原型素材,她感到事迹还不够丰满,决心再考验考验她。 
刘女士拎着包子和豆浆回来,先对春花说了一声:“您先在外边等一下,我去给你归拢归拢”。她接着打开玻璃门走进屋里,把一条价值七千多元的金项链用红纸包上放进一个鞋盒子里,随后放入她的一双半新不旧的女式皮鞋,扣上盖子后把它放于一摞废纸壳子的上面,之后从玻璃门里探出头对着春花说: “春花姐,都归拢好了,你过来自己取吧”。
 
春花应了一声走进屋里,刘女士边为春花指引废品位置边对她说:“我的一双穿过的旧皮鞋也不打算要了,你试一试,如果你愿意穿就留下,如果不愿意穿,你就替我扔了吧”。 
“哎呀,那可太感谢老妹妹了,啥都想着我”。说完就抱起一摞纸壳子和鞋盒走出去,这一次她没有细致检查,便把这些纸壳子装在三轮车的上面,为这些废品绑好勒紧了绳子,之后抬腕看了看手表,见还没到去菜市场上班的时间,便驾驶着三轮车向着废品收购站驶去。
废品收购站就在津城西青区万卉路的道东,是租用原来天津制药厂的几间旧厂房,距离刚才春花停下收拾纸壳子的那棵大梧桐树不足五百米,春花骑着电动三轮车眨巴眼的功夫也就到了。经营这家收购站的主人姓李,也是从东北过来的一位创业者,家在黑龙江省鸡东县平阳镇永兴村,和家在新发村的春花都在一个张三沟里住着,只不过春花住在新发村的岭前,可也算得上这位老李的同乡,两人早就认识了。 
春花到了老李开的废品收购站,见他已经开门营业了。由于害怕耽误了去菜市场上班点名的钟点,便急急忙忙解开绳子,先把刘女士给她的那个鞋盒子拿下来放在车座子上,之后忙忙活活把纸壳子搬运到一架铁秤上。最后她心急火燎站在三轮车旁边,从鞋盒子里拿出了那双皮鞋试了试,结果穿上正合适,便把这双鞋放入三轮车的工具箱里存放起来,往下也没有再细看鞋盒子里还有什么,便把它放在地上,用脚一顿“嘭嘭巴巴”踩踹,之后便放在铁秤没过秤的那堆纸壳子的最上面,接着招呼老李过来为她称重。老李应声走过来,边和春花唠嗑边为她过秤,最后为她结账付了款,把收购春花的这些纸壳子放在了墙角里,那个踩扁的鞋盒子被扔在了最下边的地上。这一次春花的废品卖了八十多元钱,她把钱揣好,告别了同乡老李,骑上三轮车高高兴兴到菜市场上班去了。 


刘女士焦急的等待着,想得到她那条金项链的有关消息,但一直等到过了中午十二点,春花也没有到她的店里来,甚至这半天都没有从她的店前走过。于是她在想:也许这拾荒人中,有的不贪小资而恋大财,也许她们对并非贵重财物的拾金不昧,是出于害怕他人发现或对她们的怀疑而上演的一种逢场做戏,并非她们品质的真正呈现。想到此,她开始改变原来的构思,准备把拾荒人的灵魂描绘成一个新的类型。至于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她打算永远不向春花提起,她认为能花上七千多元试出一个人灵魂的真伪,在社会价值方面来衡量,也算值得的。 
过了下午两点钟,春花正在菜市场的工作岗位上忙碌,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接通电话听到来电话的人是废品收购站的老李。春花问:“李哥打电话有什么事”。对方问:“你是早晨卖纸壳子的春花吗”?“是的”。“有时间你到我这里来一趟,有点要紧的事”。“好吧,我马上过去”。于是,春花和带班的组长说了一声,说有点要紧事出去办一下,一会儿就回来。组长准了春花的假,春花径直来到了废品收购站找老李。老李一见面就劈头问春花:“你早晨卖东西没发现自己丢了别的东西吗”?春花皱起眉头想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刚才装车往厂子里运货,我用贵重金属探测器进行探测,在探测到你送来的那些物品时发出了警报,经过细心寻找,结果在最下边的那个鞋盒子里找出了一条金项链,你赶紧好好想一想,看这个鞋盒子是从哪里来的,赶紧想法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咱们都是鸡东平阳镇来的,在外面不管干哪一行,都不能为咱的家乡丢脸,都要树立一个良好的职业形象和东北人形象”。 
春花听了老李的一席话,佩服的直点头赞同。她对老李说:“不用费心去查找失主了,这个鞋盒子是金店的那位刘女士给我的,她把一双赠送给我的皮鞋放在盒子里,往外取鞋时我也没细看,便把这盒子踹扁当纸壳子卖了。走吧,咱们赶紧把这项链给她送回去吧,说不定是她把这东西放在里面忘了呢”。 
老李也担心找不到金项链真正的失主,便同意和春花一块儿去见刘女士。于是老李让老伴儿先照看着收购站里的生意,随后便跟着春花朝着刘女士的金店走去。 

刘女士见到了走进金店里的春花和老李,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当她手捧着失而复得的那条金项链时,除了感谢春花和老李外,还说出下面的几句话: 
“真是没想到,你们从事拾荒行业的这群人,心灵竟是这么的美,人的形象竟是这么纯朴可爱,特别是你们这些从北方过来的人,更是心地善良,纯洁无暇,没有贪念和私心,这是多么令我尊敬和学习的呀,你们是我心里耸立起的一尊新的雕像,别看你们平日里朴实无华,但你们站在我的面前,却象大山一样巍峨耸立”。 
刘女士说要在晚间请二人吃饭,被他们婉言谢绝了。后来他们临和刘女士告辞走出金店时,刘女士把他们送出店门,一再温言相谢。之后春花和老李分头走向各自的谋生岗位,去继续生活的拼搏。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光辉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使他们感受着初夏的温馨。微风吹来,一片片硕大的梧桐叶子在摇摇摆摆,似在为她们的言行鼓掌喝彩。 
过了些日子,金店的刘女士真的用刘恒的笔名,写了一篇短篇小说《拾荒者》,其中春花是这篇小说的女主角,她把这篇小说寄给了国内知名文学刊物《十月》,收到了编辑部来信,她的这篇作品被拟定发表在今年的六月号上,到时北方人的光彩形象将再一次在全国广大读者面前亮相。 

2020.5.11写于天津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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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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