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情人节的玫瑰 文/芃芃 网络以一种看不见的超快速度，遍及我们生活的角角落落，大有一日不上网就觉得食不甘味，眠无美梦一样。
箜是一名造纸厂的打字员，日常除了打点文件，就是给领导倒倒水，收拾收拾办公室，工作很清闲。上下级的关系融洽，自然随便的多，分内事做好了，就可以上上网，打打游戏，聊聊天。
有一天，领导突然来到她的办公室，说是一份打好的文件，弄丢了，看能不能再打份。箜正在和一个人网聊得正酣，领导的到来，着实让她尴尬了一下子，想关了页面。领导和颜悦色地走到机器跟前，扫了一眼QQ上闪动的头像：“娱乐娱乐，没关系。”箜的心才安定了点，快速在收藏里找到那份文件，复制了一份。 关上门，箜耸耸肩，一副侥幸的样子。 箜三十多岁，虽然不是艳丽夺目，也自有风韵。丈夫在一家工程公司做副总，整天东跑西颠的，忙碌，赚钱。虽然忙，他还是尽量抽时间陪老婆，尽量在晚上早点回家，以便能和妻儿吃顿合家饭，过多的应酬常把这样的事，变成了这个家很奢侈的事情。箜对这样的氛围常有微词，磕碰再所难免。
最近箜的QQ里来个位新朋友“缘来是你”，生活地点也不算远。此人文字清丽，委婉动人，和他说话，有种温馨感、亲近感。聊天这么久，箜第一次觉得，还有这么懂得自己心思的男人。越来越多的诉说，让网络里的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变得无话不谈，而且大有上网见不到他就有点失落的感觉。可惜这个人没有视频，一直也没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可是箜觉得那些都不重要，在想像里他是那么温文而雅，细腻体贴，帅气十足。
箜象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脚步也变得轻盈灵活了。常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的得体而美丽。
老公对箜的细微变化似乎有所觉察。有一次晚上，难得的温醇后，男人抚摸着箜光滑的皮肤，轻轻吻着箜的额头，喃喃地说：“我这一天天忙忙碌碌的，让你一个人支撑着家，很无趣是吧？你还能有个好心情，打扮打扮自己，这样很好的。你的目光有了光彩，走路轻松了，我看着也好高兴，只要你快乐。”箜很感动，微闭的双眼，感受着丈夫少有的温和的语言。他不善言辞， 今天能说出这番话，着实让箜感动。而且他又拿出好多钱，让箜添置新衣服，化妆品什么的。
老公的举动让箜高兴了好久。
再上班和“缘来是你”聊天的时候提起家里的事情来，对方似乎很不开心，草草地说了几句话就下去了。网上朋友的冷落，让箜整天都没有精神，打文件的时候出了好几次错误。今天领导没像以往那样说下次注意了的话，态度冷淡地把文件接过来，埋头工作了。
晚上上网的时候，两个人又开始了长谈。对方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箜感觉得到来自网络的阳光和阴雨。他说最近要去山里的河园溜达，邀请箜同行，顺便也好让箜见见自己。这个邀请象白雪公主的红苹果，看着那么鲜艳诱人。一个久久寂寞的女人，确实应该散散心，出去见见阳光，两点一线的生活的确糟糕透了，所有的理由都在激发她好奇而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动。
经过好久的劝说，箜同意了出行的计划。也就去散散心，也就去一小天，没关系的，箜劝着自己，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往的原则——不见网友。
任何故事的发生都有主人公自己潜在的思想根源——寂寞加好奇。
出发前箜在镜子跟前反复的检查自己的装束是否得体，面目妆容浓淡是否适宜，一切无误后，出发了。在车上，箜想象了一百种见面的状态。
网络就是这样给人幻想，给人梦。
到了地方后，远远地，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箜惊谔地睁圆了眼睛。他伸出手，笑着说：我就是'缘来是你’。
没有想像里的一百种状态，箜跟在领导的身后，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领导看出了箜的情绪变化，不无尴尬地说：我没你想像得帅，是吗？
箜勉强地笑着，世界真是很小。想到领导竟然能在一瞥间记住自己的QQ号，竟然在那么熟悉自己的情况下，和自己聊了那么久，再看看他略微谢顶的头发，一百种滋味涌上心头。领导拉过箜的手，注视着箜美丽而空荡的眼神，嘴唇在箜的手上留下了轻轻的一吻，箜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忽然清醒了似的，夺路而走。迎面又来了些旅游的人群，箜听不到领导在后面的呼唤，看不清楚人群的面孔，就跟落荒而逃的困兽，向家的方向而去……
晚上，老公打来电话，问今天上班还好吗？心情还好吗？箜心虚地嗫嚅着，没置可否。一夜在箜的展转中度过。
第二天，老公还是照例来了电话，问候。
第三天，老公回来了，脸色阴郁。他没绕什么弯，直奔主题，问那天箜去河园做什么？为什么撒谎？
箜突然感到很恐惧，去做什么，什么也没做，他能信吗？本能的保护自己的意识，她说自己没去。
老公脸色更加浓重起来：你真的没去吗？
没有
“你撒谎…！”怒吼代替了问话，“小文也去河园，看到你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可是，可是……”箜想解释。“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去散散心。”
面对男人可怕的面孔，箜哭了。即使有一百种理由也是不能说清楚的。即使身体没有背叛，可是心理的背叛就可以原谅吗？想起《中国式离婚》里的经典语句，箜绝望了……
几天来男人还是在外面忙碌，只是没了电话问候。
如果失去了工作，再失去了家，那么在这个成人化的游戏里，箜收获到了什么呢？
快到情人节了，外面竟然飘起了大雪，好多年不见的大雪。偶尔在网上看到人们互传的情人节问候，时不时地刺痛着自己。往年老公都是买了巧克力给自己吃，今年一定是没了，箜像犯人等待判决一样，等待着这一天，如果没有巧克力，那意味着什么，箜心里很清楚。
情人节的早晨，雪下得格外大。车都开不动了，人们上班也只能爬雪而行，箜休息在家，骄躁地看着电视，时不时地瞥着窗外。
一阵电话铃，让箜的心一阵狂跳。老公说：你下楼，我在人民街路口等你。中性的不带任何色彩的语言，让箜还是很忐忑。她知道老公爱自己，现在可能也在恨自己，她也爱着他，她根本不想离开这个家，虽然空落，但还不缺温情的家。
雪很深，一脚下去，再拔腿很困难。雪落在头发上湿漉漉的，等箜快到路口时，已经浑身大汗，加上头发上化的雪水，像个落汤鸡。
人民街的雪已经被推开了，路两边很多行人在走动，也有很多卖花的小孩子。白雪称红花，格外醒目。
路口的站牌下，箜看到了老公熟悉的身影。他穿的那件夹层半截风衣似乎有点薄，瑟瑟地缩着头，雪化成水，滴滴的湿了一片。箜走到他身后，轻声地说，你早来了啊！ 男人转过身，一束红艳如血的玫瑰正发着刺鼻的芬芳。二目相视，男人眼里装着疲惫、哀怨，女人眼中是悔恨、自责，都湿湿地在眼眶里旋转。几天来的冷战，让二人觉得好像分隔了几个世纪，漫长而艰难。男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把花举到箜的面前，漫天飞扬的雪花里这红艳显得格外耀眼，每个花瓣上都有晶莹的冰珠水珠混合着，象此刻湿漉漉的心，箜一阵感动，泪水止不住已经和雪水湿了满脸。男人心疼地用大手擦拭着。一不小心，手被玫瑰的刺刺破了，鲜红得血滴在了花上，箜抓过来放在自己的嘴巴里用力的吸吮着，男人则用有力的胳膊把箜搂在怀里……
宽容博大，平息了可能来的家庭危机；悬崖勒马，让爱情的航船重新找到了航线。
这束玫瑰是箜平生里第一次收到的鲜花，也可能成为了她一辈子最宝贵的鲜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