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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为何屹立不倒？（上)

 jocw的图书馆 2023-03-06 发表于辽宁

         
（本文2908字，阅读约需9分钟）

得益于传播技术的进步和对现实无奈乃至不满的加剧，《大明王朝1566》在这两年是越来越火，这和原本开播时的曲高和寡、叫好不叫座形成鲜明对比。
         
不管是“朕躬无罪，罪在万方”的嘉靖，还是“伤你妈的头”的小阁老，又或者是“再苦一苦百姓”的赵贞吉，这些“个性鲜明”的人物为人民群众贡献了许多用来阴阳怪气的素材，也为不尽如人意的现实增添了一抹奇幻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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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奇幻色彩”中最奇幻的是，担当了本剧四分之三内容中的大BOSS的严嵩，在这些重新剪辑的网络视频里出现的次数并不多。
         
要知道，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奸臣，一度衍生过一个今天看来破绽百出的民间故事：
         
在明朝嘉靖年间，有一位叫严嵩的大臣，一次陪着皇帝在花园里赏花。
         
突然间，嘉靖看到地上有一群蚂蚁排列成几个字“永不斩松（嵩）”，就随口念了出来，在旁的严嵩一听，立即跪在皇上面前谢恩。嘉靖对严嵩道，你是朕的爱卿，朕怎么会杀你呢？
         
原来，这是严嵩事先叫人用蜜糖写好那几个字，然后等到皇帝赏花的时候，让蚂蚁爬到那蜜糖上去。
         
严嵩此举的目的只因为之前做了一件犯法的事，怕被告发以后会杀头，到了最终这事还是被海瑞查出来了。
         
嘉靖皇帝为了履行当初自己所说的话，就罢免了严嵩的官，让他沦为平民，而且还御赐了一个金饭碗给他，严嵩就成了一个乞丐。
         
本来，当乞丐总会遇上些好心人施舍点钱或物，可是严嵩拿着那个是御赐的金饭碗。如果有人要施舍给他，要跪下来才能够施舍，因为看到这碗等于“如朕亲临”，所以人们都很讨厌严嵩。
         
人们从街头看见他，在巷尾就避之则吉，慢慢地流落到南方来。
         
当时岭南有一位木匠，他根据南方的特点以及房屋的结构，设计出了一种门——脚门。
         
人们知道后都纷纷安装此门，它既能够通风，又能够避开严嵩，真是一举两得。就这样过了不久，严嵩就饿死在街头了。
         
这故事乍一听和本期主题没什么关系，其实不然。
         
民间故事虽然总有这样或者那样方式的“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的笑话，但纵然“皇帝的金锄头”在今天可以拿来嘲讽目光短浅的人，可历史上皇帝在“劝课农桑”（就是春耕集结自己亲自耕一下做个样子）的政治作秀中，难保不会要求工部提供的锄头镀个金镶个金什么的以示尊贵。
         
在上述民间故事中，这个镀的“金就”是这一句话：“你是朕的爱卿，朕怎么会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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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那边的“脚门”
         
之前已经讲过许多次了，嘉靖的上位并不顺利。
         
本是一介米虫藩王的嘉靖，因为其堂哥明武宗无嗣，被武宗一朝的权臣内阁首辅杨廷和点了将不说，作为文官之首的杨廷和还做了一系列非常僭越的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大礼议第一阶段的嗣统之争。
         
我们知道，明太祖朱元璋废除绵延千年的宰相制度，但从建文帝时期设立内阁后作为咨政机构后，内阁的权力逐渐增大，事实上成为了明朝的行政中枢，这个时候的内阁首辅，说穿了就是宰相。
         
只是从以往的制度化宰相之位的“明争”变成了要和皇权进行政治上的“暗斗”罢了，因而内廷首辅都嗣统之争从一开始争的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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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岁，阁老百岁”，可有哪一个皇帝活了一万岁，又有哪一个阁老活了一百岁呢？
         
没有。
         
嘉靖活了60岁暴毙而亡，严嵩活了87岁，被贬后无家可归，依附墓庐而活，于两年后病卒。
         
历史上究竟如何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内，但是就剧里来看，嘉靖陷于政斗，又遇上了海瑞这个每每让他血压增高的至阳至刚之人，以至于嘉靖服“仙丹”的次数显著变多，说不得在某种意义上加速了嘉靖的死亡。
         
严嵩则“一语成谶”的真的没有儿子养老送终，昔日权倾朝野二十年的大明帝国宰相，最后只能落得个墓舍乞食的下场。
         
而这一切，可能从杨廷和率先越礼，以臣子的身份行天子才能行的权力的时候就决定了。
         
杨廷和做了什么呢？
         
正德十六年四月初一日，朱厚熜（嘉靖）拜别其父陵墓，次日辞别母妃启程。到了四月二十二日，朱厚熜抵京师，止于郊外。当时朝廷官员就有关于以什么礼仪迎接兴献王世子朱厚熜的争论。礼部尚书毛澄根据杨廷和的授意，定议以皇太子即位的仪式。
         
这种擅作主张，是一次试探，也是一种僭越。
         
同样是刘和平编剧的作品，《雍正王朝》里，外出办事归来的四爷见到迎接自己的仪仗吹了不符合礼制的音乐，根本不敢受这个礼，还要公开对在场的群臣大喊出奏错乐不敢受礼以求不落政治上的把柄。
         
要知道，四爷可是皇子，还是康熙心里最器重的皇子，连他挟着大功之威都不敢做丝毫僭越之事。
         
“定议以皇太子即位的仪式”意味着杨廷和使用了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的权力且在暗中把自己当做了实际权力上的“皇帝”，杨廷和一个内阁首辅居然授意礼部尚书这么干，而且礼部尚书还真的就敢这么干，这对于一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所以我们能看到的是，嘉靖即位的前几年，他一直在和以宰相为代表的文官集团作斗争，斗争的结果是他最终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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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位之前到即位初年的这段时间的政治斗争，已经造成了本来就缺爱的嘉靖对首辅这个位置的极度警惕。
         
“大礼议”以杨廷和失败辞官而嘉靖胜利后，只有费宏是出于安抚百官的需要就任过首辅之外，杨一清和张璁这两位实权首辅都是在大礼议中选择站队嘉靖的人。
         
特别是张璁，作为事实上通过给嘉靖辩经“继统不继嗣”而有从龙之功的能臣，自始至终都深得嘉靖皇帝信赖，固而虽然和杨廷和一样是权臣，但政治站队和政治理想都和百官相悖的他被众翰林耻与同列。
         
这就是所谓的“孤臣”——也正因为是“孤臣”，所以嘉靖才能放下心来仰赖他，嘉靖即位的前二十年的中兴气象，与张璁桂萼等人脱不开关系。
         
史载，张璁于嘉靖十四年（1535年）春得疾，屡请致仕，世宗不允，为之亲制药饵。之后张璁在朝房值班时昏晕过去不省人事者一天多因病情急剧加重，嘉靖不得已乃许致仕回家调养。
         
此后嘉靖也多次派人去温州瑶溪贞义书院看望张璁，并几次下旨召张璁到京复任，但都因身体原因未能到京。
         
嘉靖十八年（1539年）二月，张璁病殁于温州，卒年65岁。世宗尚追悼不已，“赐祭葬有加，赠太师，谥号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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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臣”张璁死后，下一位实权首辅便是夏言。
         
当时的朝政舆论应当是认为夏言应当会继承张璁的政治遗产，继续辅佐嘉靖中兴明朝。
         
相信夏言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而其个人性格特点中的正直敢谏，勇于负责和为人自负，骄蹇见忤的特点都被无限放大了，而这样的夏言又怎么不能让嘉靖的“首辅PTSD”复发呢？
         
对于嘉靖来说，他不可能去赌夏言不会成为下一个杨廷和。
         
要知道夏言并不是张璁，他没有从龙之功，更不是张璁那样的孤臣——夏言因议复河套的事情被强令退休后曾上书喊冤，刑部尚书喻茂坚、左都御史屠侨提出了议贵、议能为夏言求情，帝不听，还把喻茂坚、屠侨罚俸，最终被斩。
         
经历过即位初年时期的政潮的嘉靖，是不太可能不把有别的臣子为他求情当做夏言搞朋党的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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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就是在这个背景下上位的。
         
严嵩成为内阁首辅后，继续逢迎嘉靖，史载“帝以刚，嵩以柔。帝以骄，嵩以谨。帝以英察，嵩以朴诚”。
         
总之一句话，这位新任的宰相既不是杨廷和也不是夏言，更不是张璁，他上位的唯一理由就是经过二十年励精图治而社会矛盾缓和的嘉靖判断，他不再需要一个有可能威胁他权位的丞相，他只需要一个贴心的“小棉袄”，一个关键时刻可以抛弃的“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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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严嵩屹立不倒的第一个理由。
         
从嘉靖需求的变化，对朝局掌控能力的变化等方向上去探索，才能理解严嵩不倒的奥秘。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后续：碍于篇幅，本文分为上下篇，后续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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