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故乡去吧，看看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妇女，身材瘦弱矮小，像极了深秋田野里的一株无名的植物。银黑相间的头发，早已失去了光泽，瑟瑟地时光里抖着。她的面色是大地色的，枯黄削薄，因而颧骨显得尤其突出，细长的双眉下藏着略显沧桑的眼睛，这双眼睛似乎只有看到儿孙的时候才会亮起来。 我跟奶奶特别亲。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我想玩的，想吃的，奶奶基本都会满足我，以至于爸爸妈妈奚落我被奶奶惯坏了。长大了，到城里上学了，便很少回故乡去看奶奶了…… 今天我终于回了一趟故乡，因为我太想念奶奶了。 故乡的变化还挺大的，曾经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路旁也安上了路灯和太阳能板。带着翻飞的思绪回到到奶奶家时，那扇斑驳的木门旁依旧盘踞着那棵老柳树，枝叶拂过我的脸，痒痒的，像小时候奶奶给挠后背的感觉。门是虚掩着的，推起来会发出“吱呀”的响声，不过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奶奶，我回来了！”我喊得很大声，以至于传来了回响，不过并没有我想要的回应，我登时明白，奶奶下地干活了。 我熟练的跨上院子里的老式自行车，去田野里找奶奶。正是初春，田野上的油菜花又开了，金灿灿的一片。车骑的路上尘土飞扬，远远的望见阳光下有个瘦弱矮小低头除草的身影，我知道，那是奶奶。“奶奶！”还没等靠近，我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奶奶似乎没想到我会来，只见她慢慢地直起身子，四处漫漫张望着，我的手摇得跟发疯了似的“我在这儿！在这儿！”待我走到跟前，奶奶才认出我来，抬起头来凝视了我一会，然后狠狠拍拍我厚厚的肩膀：“哎呀，我大孙子来了，吃饭了吗？”奶奶见到我，脸上的皱纹立刻开了花，真美。 “没呢，奶奶，我肚子饿了，咱回家吃饭吧。”“行啊，奶奶给你煮鸡蛋吃呀。”忽地，她抬起头来“大孙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我看着你，像棵大树了？”奶奶举了举手，丈量着。 奶奶骑上自行车，我在一旁拿着农具跟着跑，我们一起沐浴在春光里，我侧望着奶奶，俨然一幅素朴的画作。  再次推开破旧的木门，奶奶转身就进了厨房，随即传来掰断树枝烧火做饭的声音。院子里是奶奶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和鸭，被奶奶用铁丝网关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奶奶积攒了很多鸡蛋鸭蛋，自己舍不得吃一个，尽数拿给我们。我拿起一旁的食料桶，用力挖了一勺，鸡鸭都扑通扑通飞下来抢食，如同当年围在奶奶身旁的我。 “开饭喽。”奶奶的吆喝声传来，端出了两碗稀饭。我去帮奶奶开门，故乡的门是老式的旋转式门锁，地上也是水泥地，站上去凉气往上窜。白米稀饭，咸菜，鸡蛋，酱油，很朴素的一顿乡下早餐。或许是怕我吃不饱吧，奶奶煮了三个鸡蛋，我拿起一个鸡蛋推到奶奶跟前。“奶奶你也吃一个呗。”奶奶摇摇头。 “不行，你得吃一个，”我不依不饶。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奶奶仍旧摆摆手。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我的倔劲儿也上来了。 “那好吧，那我就吃一口哈，”奶奶用她那满是老茧的手给我剥鸡蛋。鸡白洁白如玉，蛋黄如金。 “咱这个鸡蛋可珍贵得紧呢，它吃的可是咱种的菜。一点儿饲料都没吃，纯天然无污染呢！”奶奶欢喜地自豪着。 早上来得太早了，以至于我需要去睡个回笼觉。我走进了奶奶屋，屋里昏暗，想开灯，发现灯竟然是坏的，奶奶在我身后开了台灯，灯火如豆。摸到床，床是一块纯木板上铺了一个床单，坚硬中带些许寒凉，我竟没想到奶奶就在这种环境下睡了几十年，连爸爸给她买的取暖器都舍不得开。温暖的房间总是留给我们，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就睡在这样又暗又冷的房间，我手上突然有水滴滴上，本以为是天花板漏水，才发现是自己的泪水。 “要暖风器吧？”奶奶的吆喝声再次传来。 “不…不用，”我慌乱的抹了抹脸，怕奶奶看见，也怕她听见我声音的异常…… 时光瘦，指缝宽，倏忽间，就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奶奶推自行车送我去公交车站，路上洒下奶奶的唠叨声。以前年幼，我特别反感奶奶唠叨，现在竟有些享受。等我登上306公交车，回头和奶奶笑着挥手，车开动了，奶奶却站在原地保持挥手的姿势。 夕阳余晖中，透过车窗，奶奶瘦弱的身影愈加矮小，我的心也矮了起来：“我要常回故乡，看看奶奶。”  作者#山东临沂商城实验学校八年级2班 郭子隽 📹#行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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