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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里的真与假》读后 吴营洲
在公号里读到一篇文章，标题是《〈金瓶梅〉里的真与假》（作者徐枕流）。作者是位女性，因为该文的开头便称：“我对西门庆的了解要甚于对我父亲的了解，对我丈夫的了解。” 女人心细，读书自然细，常常能读出他人读不出的细微感受。该文当就如此。 她称：“《金瓶梅》里处处是真，唯独西门庆的性生活，我觉得失真……”的确如此。我也有这等感觉。主要是，西门庆的“战斗力”太过强盛了，动辄就以“时辰”来计量，都快成“永动机”了。我想，即便是“公鸡中的战斗机”恐也不至如此。兰陵笑笑生对此肯定是做了过度渲染，太过夸张了，自然会令人怀疑其真实性。她称：“《金瓶梅》的作者之谜，我觉得可以从几个细节考虑：第一，作者的老婆（心爱的女人）死得比他早；第二，作者死过亲生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儿子，并且是非常的早夭）；第三，作者感受过阴茎损伤之痛。……”这属于她的细微感受。也许言中了，也许言错了。对此，碍难置评，姑且存而不论。她称：“潘金莲没有原创性……”窃以为此说当是错的。众所周知，这个潘金莲无论是在书中，还是在文学史中，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独一无二的文学形象，怎么能说“没有原创性”呢？兰陵笑笑生书中的这个人物，也肯定是有“生活原型”的，不然的话，她就不会写的如此真实可感、如见如闻。她称：“他（兰陵笑笑生）未必喜欢这样的女人（潘金莲）……”这话恐就两说了。倘若兰陵笑笑生真的不喜欢潘金莲这样的女人，恐就不会把她塑造的那样多才多艺、伶俐可爱了。当然，这也两说。我觉得，兰陵笑笑生究竟喜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当是另一回事儿，而身为男人，或许大都喜欢她在床上的那份投入，她在生活中的那份小情趣、小格调、小作，以及她的聪敏、诙谐、伶牙俐齿，乃至美貌等。她称：“作者爱过李瓶儿那样的女人……”这是肯定的。能写出《金瓶梅》的人，当是阅人无数的；或可想象，他“阅”过的女人恐也不在少数。这，绝非诬陷他，也非抹黑他，因为他的职业（梅节先生认为兰陵笑笑生是一说书艺人及书会才人），他的才情，一生中不会遇不到他喜欢的以及喜欢他的女人。乃至各种类型的女人都曾遇到过，李瓶儿便是其中之一种。她称：“西门庆对李瓶儿的爱，从欲化为爱，一直到他生命的终结。”这话是对的。西门庆对李瓶儿，起初就是个“欲”，或许连真正的“欲”都算不上——西门庆不缺女人，“泄欲”的地方多的是，无须一个李瓶儿。在我看来，西门庆之于李瓶儿，自是典型的“隔壁老王”，起初他只是想寻得一份刺激，即一份“偏欺朋友妻”的特殊快感或成就感。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瓶儿竟是那样趁钱，竟还是那样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竟然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如此这般，“而今世路已惯”或“除却巫山”的西门庆，没法不珍爱李瓶儿。她称：“潘金莲与仆人私通？西门庆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到死也不知道。”这话恐是错的。西门庆对“潘金莲与仆人私通”一事，当是能够洞悉的，以西门庆的智商他不会看不出个七七八八，甚或经过一番“审问”后就已心知肚明的。但是，他在潘金莲的矢口否认，在春梅的百般遮掩下，做出了他的最佳选择，认为此事是无中生有，是有人在恶意陷害。否则的话——也就是说他非把这事坐实了——那他将如何处理潘金莲，将如何面对他的众妻妾……她称：“潘金莲害死了官哥儿，西门庆知道不知道？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这话更是大错特错了！官哥儿是西门庆的命根子，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加害官哥儿。这也是常情常理。她称：“潘金莲出了西门府，陈经济要娶她，跑出去借钱，借钱的当儿，潘金莲与王潮儿私通，陈经济知道不知道？他不知道。即使有人戳破，他也会装作不知道。”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在我看来，“潘金莲与王潮儿私通”并非是为了“泄欲”，而是典型的万念俱灰后的“破罐子破摔”。作为陈经济，的确想不到潘金莲会有此等行为。坦率地说，我也没有想到。但是兰陵笑笑生偏偏给安排了这样一出。其实在我看来，陈经济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或也不会“装作不知道”，而是不在意！此时的陈经济，对潘金莲已是真的动了情，是想成家过日子了，已不在意这点“破事儿”了。她称：“潘金莲除了爱上武松，就是爱上西门庆。潘金莲爱上了西门庆，觉得武松可以杀。西门庆死，他又爱上了武松，因为西门庆已经死了。西门庆不死，潘金莲遇上的男人再多，也只是泄欲的。潘金莲在爱上，是忠贞的。”我感觉这段话说的“有对有错”。武松是潘金莲的“初恋”，潘金莲对武松是动了真感情的，是第一次想到了婚姻的。潘金莲对西门庆也是动了真感情的。“潘金莲与仆人私通”，是对西门庆的“恶意报复”，并没有“泄欲”的成分。潘金莲与陈经济私通，我感觉也没有“泄欲”的成分。但她又何至如此呢？其原因自然很多，或也难一言以蔽之，但有一点，潘金莲是喜欢陈经济的，因为陈经济有文化，懂诗词，不似西门庆。潘金莲几可说是一个典型的“文青”。该文最后还有两点，一是谈庞春梅，一是谈西门庆，说的都很有道理，都是她细读文本时真切感受出来的，或也是他人不曾说过的，诸如她说西门庆：……他对女人基本上都很不错，第一，他从不强迫，讲究你情我愿。第二，他会在物质上补偿。第三，他从未想过要主动地伤害哪个女人。他一旦冷落了哪个女人，总是用谎言，身体语言加银子补救。做男人做得像西门庆这样可女人的意，可谓是模范。最关键的是，别的不说，人家还英俊潇洒，言语风流。爱上西门庆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她们精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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