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歌剧《山海情》| 一曲山海情动人心

阿里山图书馆 2023-03-09 发布于北京

展开全文

“深沉有所爱，所爱在边关。

情归大西北，踏歌贺兰山。”

歌剧《山海情》编剧易茗在剧本落笔之前，

写下了几句感受。

后来，这寥寥20个字，

也成为了剧组里所有人的心声。

2023年3月8日至12日，

民族歌剧《山海情》即将

再度登台国家大剧院，

这简短的话语蕴含的深情，

也将再度沁入观众心中。

剧目档案

作曲：孟卫东

编剧：易茗

导演：王筱頔

指挥：吕嘉

舞美设计：季乔

服装设计：阿宽

灯光设计：邢辛

多媒体设计：胡天骥

音响设计：何飚

形体设计：山翀

化装设计：田丹

道具设计：金继峰

《山海情》

一曲山海情动人心

2021年最抢眼的爆款电视剧，是一部主打农村题材、讲述扶贫故事的《山海情》。豆瓣上长期保持9.2分、一度达到9.4分的罕见高评分，连同超过40万人次评价、4500余条小组讨论，无不反映出这部作品的不同凡响。

热播一年之后，电视剧里那些感人的故事，那些动人的角色，如今又有了一种崭新的呈现方式——国家大剧院用自己最擅长的剧目制作形式，将《山海情》搬上了歌剧舞台。

故事做减法音乐做加法

电视剧《山海情》23集、每集45分钟，虽然看起来不算长，却人物众多、故事紧凑，堪称一部短篇巨制。相比之下，一台歌剧的长度，充其量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除非极特殊的情况，演出净时长最多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因此，从电视剧到歌剧，摆在首位的一大难题，是剧本的改编。

挑起编剧大梁的，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词作家易茗。前些年由电影剧本改编而来的国家大剧院版歌剧《冰山上的来客》，就是由其操刀完成的。如今转战电视剧的改编，易茗仍然遵循了尽可能保留原著故事主线与主要人物的原则，尤其注重“保留原著的温度”。具体到改编的操作层面，易茗将笔墨汇集在了涌泉村，所有的剧情都通过这个小村庄以及搬迁后的人和事来承载。

因此，歌剧《山海情》的故事，最终围绕着得福、得宝、水花、陈金山、麦苗、喊水爹这些电视剧里人们耳熟能详的角色展开。前期的动员搬迁、离家出走、路遇沙暴、移民区通电难题，中期的福建干部援宁、发展庭院经济、组织劳务输出、建设三级扬水站，后期的闵宁镇落成、得福攻坚整村搬迁等电视剧里的经典情节，都在歌剧里面有所体现。这些最普通的人物与最微小的故事，恰恰是作品温度的由来。

相比之下，作曲家孟卫东要面对的，恐怕是另一重挑战。歌剧归根结底是音乐的艺术，有了剧本，接下来就到了平地起高楼的音乐创作环节。孟卫东回忆：“创作这部歌剧，既要考虑特殊的历史背景、民族音调、人物性格以及音乐的戏剧性，又要顾及大多数观众的欣赏习惯，很难！”

不过，真正嵌入孟卫东脑海的并不是平地，而是西海固的千沟万壑。这种风格鲜明的地域特点，让他想通了歌剧《山海情》音乐风格的基调所在：“洋腔洋调肯定不行，我们要写的是一部表现西北地区风土人情的民族歌剧。”在这个基础之上，西北地区各式各样的民间音乐，都被不动声色地融入了歌剧的旋律。

谈及宁夏一带的民间音乐，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花儿”。花儿是一种广泛流传于西北回族地区的高腔山歌，《山海情》中几个最经典的唱段都有它的影子。比如得福的两个代表性唱段“心中有个尕妹妹”“圪梁梁上喊苍天”，分别取材自花儿，前者表现了水花和得福的特殊关系和真挚感情，后者更塑造了得福作为西北汉子顶天立地的形象。在水花和安永富的对唱“花儿三唱”中，孟卫东更是直接借鉴了传统花儿的演唱模式，同时融入了复调对位的音乐写法。不仅如此，孟卫东在剧中还先后五次引入了原生态花儿唱段“泪花花把心淹了”，既交代了故事的发展与时代的变迁，又起到了相当于幕间曲的音乐作用。

“音乐好听是第一位的！观众爱不爱听，演员爱不爱唱？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孟卫东在《山海情》的首演前如是讲，“至于究竟好不好听，那要由观众朋友们来评说。”而在2022年9月30日的首演现场，几乎每首咏叹调结束后都会响起的来自观众席的掌声，无疑回答了孟卫东的问题。

不怕土接地气

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观看歌剧《山海情》时最出乎意料的体验，莫过于舞台上特殊的方言对白。这是因为导演王筱頔借鉴了电视剧里的台词处理，特意要求所有演员都在对白部分使用方言：得福、水花、喊水爹、得宝、麦苗等涌泉村人全都讲着清一色的西北土话，西北人性格中的“生愣蹭倔”活灵活现；远道而来的福建援宁干部陈金山则操着一口“闽普”，自带幽默色彩。剧中还有一位早年间来到涌泉村小学支教的白校长，他的身世虽然在歌剧里并未详细交代，但他那口不太标准的西北话，也被导演细致地考虑到并呈现了出来。方言的存在，让舞台一下子充满了活色生香的生活气息。

首演期间，国家大剧院特意组织了一次福建专场演出，邀请了许多在北京的福建人前去观看。当天饰演陈金山的朝鲜族男高音金郑建，排练时就没少为了口音的问题费心思。每次他在舞台上说到“胡（扶）贫”“刚（工）作”等字眼，观众席都会传来阵阵会心的笑声。

相比于剧中的其他角色，陈金山几乎已经是最体面的一位了，初次登场亮相便是一身与农村场景格格不入的西装。扮演农民形象的王宏伟、龚爽、马小明、徐晶晶、关致京等歌唱家们，则人人身上都是一件饱经沧桑的土布厚棉袄。

为了真正在表演中展现出小人物平凡而可爱的模样，王筱頔要求演员们深入揣摩身处贫困之中人们的眼神、动作以及与人交流时的状态。在导演的指导和调度之下，湖北姑娘龚爽一改过去的靓丽形象，融入了憨厚和朴实的一面；男低音关致京演出时揣着袖子就地蹲下，稍稍扭头，便是一副西北大汉的传神模样。

除了形象与表演之外，《山海情》中演员们的演唱，也各自透出了浓郁的黄土气息。

早在创排阶段前往宁夏调研采风时，当地天高地阔风急的自然环境以及人们“说话全靠喊”的语言特点，就给主创团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剧中的许多咏叹调，在演唱时也有“喊”的特点。

得福在代表吊庄移民前去争取通电，却因户数不够失落而返后，登上高坡直抒胸臆的那段咏叹调“圪梁梁上喊苍天”，就用呼喊一般开阔辽远的歌声，表达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凉心境。陈金山虽是从福建远道而来，但当他唱起咏叹调“走遍西北的山”时，浑厚饱满的声音同样高亢嘹亮、荡气回肠，似乎标志着他也已经成为了西北大漠中的一分子。剧中特邀宁夏花儿演员撒丽娜演唱的原生态花儿音乐，更是用最淳朴而本真的方式，成为了全剧音乐的点睛之笔。

在演员们的身前身后、脚下头顶，舞美也在讲述着接地气的动人故事。《山海情》最主要的布景包括三个单元：一座置于转台上的大斜坡，两块舞台后方的环形升降冰屏以及一组舞台前侧左右移动的村镇微缩景观。街景写实，冰屏写意，特别是两块冰屏时合时开，合在一起可以作为舞台的背景，各自升降分开时又留出了一片充满诗意的表演空间。斜坡在它们二者之间，承载了更开阔的遐想，让舞台上的故事拥有了丰富的纵深。

仔细看这座斜坡便会发现，它的三个表面各有不同主题的浮雕。宽大的正面结合了贺兰山脉肌理与宁夏岩画，利用浅雕方法展现了自原始社会直至绿水青山的生活变迁；两个侧面则采用了深雕方式，分别铸刻了以巨大拖拉机与村民劳动为代表的百姓生活群像，有着极强的现实主义魅力。

在表演艺术家濮存昕看来，歌剧《山海情》的舞美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能和戏剧情节对话，因而开拓出了更广阔的戏剧空间。

残酷的真实动情的艺术

一部全程讲方言、主打农村与扶贫题材的电视剧，何以长期保持超高的评分？豆瓣上关于电视剧《山海情》最热门的短评之一，或许能够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既无限贴近残酷真实，又兼顾艺术的凝练升华……现实性是它的基础，诗性则是在此之上开出的花。”

那么，一部说着方言唱着歌，将满身泥土的西海固农民呈现到舞台上的民族歌剧，又缘何一经首演便收获了满堂彩？

仍然是因为真实。

首轮演出饰演男主角得福的两位男高音，王宏伟来自西北，马小明更是土生土长的宁夏人。从贺兰山脚下走出来的马小明，不但亲身感受过西海固地区的艰苦，也亲眼见证了当地自然环境和百姓生活的大变样。“这种真实的感受，让我在演出时找到了人物的支点。”他如是说。

无独有偶，国家大剧院合唱团女中音王蓉蓉在剧中饰演秀儿，虽然戏份并不算多，却常常是排练场里最动情的那个人。几年前，她从甘肃的大山只身来到北京，通过在合唱团工作还清了贷款，让全家实现了脱贫——一如《山海情》故事中西海固那些旧貌换新颜的主人公们。

从西海固到北京城，从排练场到歌剧院，山海情式的故事潜移默化地发生在许多地方。导演王筱頔曾感慨：“感谢《山海情》！让我见到了朴实，见到了情义，见到了乐观，见到了力量……”编剧易茗则在剧本落笔之前，写下了几句感受。后来，这寥寥20个字，也成为了剧组里所有人的心声：“深沉有所爱，所爱在边关。情归大西北，踏歌贺兰山。”

王宏伟（饰得福）

我的家乡新疆位于祖国的西部。尽管离家多年，我依然见证了家乡的巨变，切身体会到了脱贫攻坚为人民带来的福祉。在《山海情》饰演得福的经历，不仅唤醒了我年少时对大漠戈壁的记忆，也让我回忆起了当年苦中作乐的西部生活。当年的我不会想到的是，那些对于美好未来的期盼，如今已经步步成真。我希望通过自己在剧中的演唱和表演，把西北汉子的率真和直爽、青年干部的坚韧和魄力以及乡村振兴的伟大成就，全部展现在观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