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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林史话】从我们常吃的西瓜看中国契丹辽时期饮食文化的灿烂

 赤峰蒙辽风雅颂 2023-03-09 发布于内蒙古
蒙辽风雅颂原创团队作品  作者松之韵

巴林草原是辽朝皇族的历史发祥地,与建立辽朝政权的契丹皇族存在着密切的地缘关系。可以说,契丹从发祥到建国都在巴林草原的地域上,从这里衍生出的辽王朝的中兴辉煌没落磨难故事数不胜数。而各种原因至今天,人们对历史上统治中国北方200余年的契丹人建立的辽王朝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过什么样的作为,或者说有过什么样的贡献?又该怎么评价他们的历史地位?往往还是个模糊的概念。一般人了解辽国、了解契丹族,还通常停留在《杨家将》、《天龙八部》、《水浒传》等汉族传统文学名著中对契丹人近乎妖魔化的层面上。

影视剧《天龙八部》辽人萧峰剧照

历史上的“汉族正统”、“大汉族主义”、契丹文字难以普及、契丹民族自己没有掌握话语权等多种原因致使在中华北方大地上轰轰烈烈拓创了200余年辉煌的鹰之民族还鲜为人知。其对中华民族最终形成的贡献、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巨大影响还鲜为人知。甚至做为辽朝皇族的历史发祥地的巴林草原上的人们对契丹辽文化的辉煌灿烂也知之甚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影视剧中抗辽名将杨继业剧照

今天本文不以所谓的契丹辽王朝政治经济的建树为话题中心,而以我们常吃的西瓜这一轻松话题聊一聊历史上契丹辽时期的饮食文化。从而管窥中国北方契丹辽时代的辉煌灿烂文化之一斑。

西瓜,是现今人们最喜欢吃的水果之一。巴林草原上的的西瓜以其皮薄沙瓤,甘甜爽口更是名扬国内。但很少人知道,西瓜引进中原内陆,巴林草原上的西瓜如此好吃都与遥远的契丹辽王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雕像

    三千多年前,西瓜是两河流域人们的主要水果之一,中亚人称其为“阿吾丝”。唐初,回鹘人将西瓜引种到新疆地区。到契丹建国以前,内蒙古东部地区乃至中原地区并没有栽培西瓜的历史。辽建国初期,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在一系列开疆扩土的战争中,于公元924年(辽天赞三年)六、十月间两次亲征西域。当辽太祖率西征大军到达新疆南部的沙漠地带时,炎热干旱以及水源奇缺的恶劣自然环境成为征服路上最大的阻碍。直至发现了当地的沙漠绿洲中盛产的西瓜,解决了水源问题。使西征战事有如神助,西征大军先后占领了河西走廊以东的全部地区。迫使分布在新疆和河西走廊的回鹘地方割据政权俯首称臣,可谓功成名就。

    正是鉴于此,辽太祖阿保机对西瓜钟爱异常,不仅把西瓜的种籽和栽培技术带回辽地,还下令推广。由于两地气候有别,契丹本地人又根据西瓜习性,经过长期培植试验,终于摸索出一套适应寒冷地区种植西瓜的技术,即“牛粪覆棚”种植西瓜的技术。 一般人的常识都认为蔬菜大棚生产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殊不知,瓜菜大棚最早可上溯到辽代的“牛粪覆棚”种植西瓜的技术。辽代西瓜“牛粪覆棚”技术在不少史籍中都有记载。北宋欧阳修在撰写《新五代史》中,对“牛粪覆棚”的具体程序有记述:根据契丹腹地西拉沐沦河和老哈河流域无霜期短,地温回升较慢,倒春寒灾害十分严重的状况,在初春的寒冷季节,采取先集中育苗再大田移栽的办法。为了保持地温,西瓜下种后,在地上铺一层牛粪,利用牛粪发酵后产生的热量增加地温,并促进种籽迅速发芽生长。为了防止倒春寒的灾害,还要在畦田上搭盖草棚以抵御霜冻。秧苗在畦田内一直长到小满(约在每年农历四月)之后,北方草原地区的气温开始升高,气候渐渐稳定,才能移栽到户外的大田里生长,从而保证西瓜能在夏季上市。“牛粪覆棚”栽培西瓜技术,是契丹农艺师对中国园艺业的一大贡献。而巴林草原上的西瓜好吃,也是从辽代始,经金、元、明、清时代生活在巴林草原上的各族人民根据本地气候、土壤而不断培试的结果。

   辽契丹勇士征战图(来源网络)

     辽从西域引种西瓜成功时,中原人尚不知西瓜为何物。第一个看到并记载西瓜栽培技术的中原汉人叫胡峤。此人曾著有《陷北记》一书(以一个中原汉人在辽地的真实见闻记录而成了侧面了解当时辽地生活境况的难得的史料),公元947年夏秋之交,胡峤自辽中京(今赤峰宁城地域附近)出发向东游历近辽上京(今赤峰巴林左旗林东地域附近)40里一个名为珍珠寨的村落时:“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鹘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胡峤书中还对在辽地见人们西瓜打开就能吃的行动表示惊诧的记录。足可见当时中原地区确无西瓜一说。到了南宋时,中原汉人洪皓把西瓜种籽带回中原试种,从而开创了西瓜在我国中原地区种植的先河,中原人仍然按照契丹人的习惯称其为西瓜。但那时的西瓜总体上不如现在的好吃,貌似真实。“味淡而多液”,这可以从南宋范成大出使金朝时的诗句中可见:“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形模漫落淡如水,未可蒲萄首蓿夸”。以后品种不断改良。渐成今日西瓜口味。

                                            辽上京遗址

      除了西瓜在辽代引进中国外。辽人还将西域种植的葡萄也在松漠地区广泛栽培。不但将葡萄作为水果食用,还将西域的葡萄酒制作工艺引进并加以完善,酿造出各种适合契丹人饮用的葡萄酒。在朝廷招待外国使节的宴会上,葡萄酒还被作为国宴用酒招待宾客,并且作为礼品输往国外。中国国产的葡萄酒引进有一说是西汉时张骞通过西域时从大宛国(前苏联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引进的。这一说值得商榷外,不可否认中国葡萄酒酿造技术的成熟辽人功不可没。

辽人还善于制作蜜饯果脯。蜜饯果脯的发明源于草原游牧民族制做肉脯和肉干的技术,辽人采来森林中的野果、野蜂蜜,将鲜果用蜜汁浸渍以后,再取出风干。它既保留了水果的原味,又便于保存和携带。今日的北京,曾是辽五京之一,辽皇帝和后妃常从草原来此小住,蜜饯果脯也就被带到这里,并且扎根发展壮大,成为北京的一大特产,与烤鸭齐名。凡外地到北京的游者几乎都要买上一两种带给家人朋友。而在历史上澶渊之盟后辽与北宋的友好交往频繁,双方互赠礼品时,辽皇帝总要把蜜饯果脯作为珍贵的礼品回赠给宋朝使臣带回。欧阳修奉命出使辽国时,辽帝以蜜渍李子招待。这种李子大如樱桃,色味皆如李子,令欧阳修大快朵颐。辽帝见状甚喜,遂命名蜜渍李子为“欧李”,一时成为辽宋南北朝时期人们相传的美谈。


                                                           葡萄与“欧李”

      现今北京的密饯果脯达数十种,例如山楂蜜、杏桃脯、梨蜜饯、红果脯等,它们的最初源头,都是辽人的野果蜜饯,这也是契丹民族对中国饮食文化的一大贡献。还值得一提的是,北方人常吃的“冻梨”也是辽人创造。宋朝使者庞元善的文章里详细记述了冻梨的吃法:出使辽国,到辽境内一个叫松子岭的地方,辽国按惯例招待酒食。当时正值腊月,天寒地冻。这时侍者端上一盘京压沙梨,冰冻无法食用。另一侍者取来一盆冷水,把冻梨放入水中,过了一会儿,冻梨的外皮结了一层冰,把冰敲去后让庞食用,庞大赞曰冰甜爽口鲜美如故。


                    现北京密饯果与冻梨

     我们在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发现了辽代墓壁壁画上绘有西瓜、葡萄、梨、杏、桃子、枣子等果品。可见辽代时现今人们常吃的水果已经基本齐全了。契丹人为了发展水果种植业,由皇帝下诏,令各州县广种果树。逐渐形成了许多果园、果圃,为水果生产打下了基础。当时还有专供皇帝宫廷享用的果园。果农们还发明了在高寒地区让果树安全越冬的有效方法。直到今天,他们在蔬菜水果种植方面的技术和经验,在北方地区种植业中仍有借鉴意义。

                            西瓜图--敖汉旗四家子镇羊山一号辽墓壁画

 除了以上罗列的现今人们生活中常见的水果外,契丹人种植的蔬菜有豆角、黄瓜、大蒜、葱和韭菜、菘(白菜)、萝下、梢瓜、偻瓜、蔓青、铁脚菜等,多是从西域经草原丝绸之路引种的。豆角,当时叫回鹘豆。《契丹国志》曾记载宋朝使臣在辽上京一带看到从西域引种的回鹘豆的生长情况,说它的植株高两尺左右,茎干挺拔,一棵回鹘豆上能结六到七个角。而当时的黄瓜被契丹人称为“长瓜”,在辽地种植相当普及,人们不但应季食用黃瓜,还将黄瓜用盐淹渍,盐渍后的黄瓜辅以葱蒜调味还被作为国宴用菜,出现在辽王朝皇帝春捺钵头鹅宴的餐桌上。大蒜在契丹广泛引种之后,逐渐成为主要的调味品,皇帝举行国宴时所上的肉类食品,都要加上韭菜和大蒜制的调料。契丹人食用的山野菜也有很多,如铁脚菜、山韭菜、蕨菜、蘑菇等。铁脚菜,辽人采择晒干后食用,以原料制作的“铁脚汤”,令宋人称羡不己。

             赤峰地区博物馆大辽契丹文化展厅一角

总之,历史上辽代的饮食文化丰富多彩。其时代的“牛粪覆棚”种植西瓜的技术,酿造葡萄酒的技术、制作果脯的技术等等对中国今天的饮食丰富多样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今以我们常吃的西瓜引进中原的轻松话题楔入历史上契丹辽时期灿烂的饮食文化,由此管窥历史上契丹辽文化的博大精深之一斑。大辽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神话。是北方草原文明发展史上的一座“珠穆朗玛”。过去,辽文化是长期被历史上的偏见所埋没的一种文化,我们对契丹辽文化研究得还不够深入,特别是契丹文化在中国历史上和中西交流史上所起的作用,我们注意得还很不够,今后应该继续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只有对历史上的契丹辽文化作以充分挖掘和细实研究,才能理解巴林草原文化的独特魅力,才能看到历史上那个完整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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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考资料:《辽史》、《走进辽王朝》、《草原文明》、《话说中国》、《塞北三朝》、《契丹帝国》等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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