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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一天，在新疆哈密市东兴的市场上，来自《都市消费晨报》的两位记者正拿着他们的相机准备拍一下街边的美景，以备今后所用。 忽然不远处的嘈杂声落入他们的耳中，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那热闹的中心走去。那是一家普普通通的服装小店，可店门口却围满了路人。路人们隐晦地打量着服装店内，他们三两人聚在一起，在那窃窃私语。两位记者只听得他们在说什么怪物，什么鬼之类的话。尚且不明所以的他们往那家服装店里一瞧，猛然一惊！ “那真的是人吗？” “为什么他只有半张脸！”  男人名叫寇金成，三岁的时候被狼叼走，毁尽半张脸。被救后他顶着骇人丑陋的面庞遭人嫌弃，被人辱骂，甚至连他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把他丢弃在大山之上！  他几经生死，痛苦挣扎，如果没有他的姐姐和捡养他的叔叔，他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前半生跌宕起伏，可他的后半生却儿女双全，幸福美满。这些年来，只有半张脸的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男人的故事让两位记者充满了好奇…… 三岁被咬，毁尽的半张脸1947年的某一天，在新疆哈密市的某个村子里，小小的寇金成来到这个世界中。 尽管寇家十分的贫困，但依旧要了第二个孩子。在这个时期，对于像寇家这种穷苦的人家来说，孩子是越多越好。倘若家中添了一份男丁更是相当于多了一份劳动力，所以作为男孩到来的寇金成深得他父亲的喜爱。  1950年的一天，3岁的寇金成随着他的家人和其他几位牧民一同来到了马鬃山的脚下。因为两个孩子都还小，所以放牧的时候，寇家父母并不会带着姐弟俩一同前去。 那一天，寇家父母要去放牧，临走时，寇爸爸叮嘱他的女儿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对于爸爸的偏心，寇兰英早就习以为常。  寇家父母所放羊的地方离他们的帐篷并不是多么的远。 按理来说，狼群都是夜间出没的生物，即使偶尔有几只白天捕食的饿狼，他们的对象也该是那群肥美可口的羊。可是当年仅三岁的寇金成坐在家门口和其他几位邻居家的姐姐扮演家家酒的时候。一只凶猛的狼忽然从旁边窜出，那狼一下子便将寇金成扑倒在地。  几位邻居家的姐姐被吓得惊叫连连，听到声音的寇兰英连忙从帐篷里钻出，却刚好瞧见了饿狼咬在她弟弟肩膀上的画面！寇兰英也吓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哭喊的弟弟已经被那匹饿狼叼走了！ “妈！妈！狼把弟弟叼走了！” 女孩一边竭力地喊着，一边忍着内心的惧意，操起外边放置的扫把，紧追在那狼的身后。她听着弟弟哇哇大哭的声音和口中不断呼唤的姐姐，寇兰英的内心无比难过。弟弟被叼走了，而她追不上，当女孩这边的动静惊觉到不远处放牧的父母时，急忙赶回来的寇家父母看见的便是她们泣不成声的女儿和早已叼走孩子跑远的狼。  “这个挨天杀的畜生！” 寇爸爸一把抄起家中割草的刀冲出家门。寇妈妈则焦急地去寻找其他村民帮忙。当那些闻讯而来的村民得知情况后，也紧随寇爸爸其后带着家中的斧子，菜刀等等一切可以防身的东西，朝狼离去的方向寻去。 小孩子的哭声是最好的指路针。顺着声音寻去，他们很快便看见了狼的影子。 “在那！在那！”  看见自己孩子的身影后，寇爸爸是第一个追了过去，而那些村民所带来的牧羊犬更是冲在寇爸爸的最前面。眼看着他们与狼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原本极力逃跑的狼，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追在它身后的人和狗。 数量太多，它是跑不掉的！ 就像不甘一样，那饿狼丢下口中的寇金成，冲着小孩子的脸就是猛咬一口！寇金成的半张脸几乎全都被咬掉了，那血肉模糊，白骨外露的样子将本前来搭救他的寇爸爸吓在原地！那些血流的实在是太多，一众人围在小孩子的跟前，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试探小孩子还活着没。  当寇金成的母亲赶来的时候，看见面目全非的孩子更是当场便吓晕了过去。寇爸爸杵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这时一个胆大的村民蹲在了那孩子的跟前，村民伸手试探了一下小孩子的鼻息，高喊道：“这娃还活着，快去找医生来！” 可寇爸爸却蹙了一下眉头，没有一点动作。村民们猜到了寇爸爸的想法，但这好歹也是一条命啊。最后还是在村民的催促之下，寇爸爸才将只剩一口气吊着的寇金成带回原来的村子里。只是当村医到来的时候，看了小孩子一眼便摇头说救不了。  村医的离去让寇爸爸的心思更加的缜密，他坐在门口想了很久。男人忽然起身走进屋子里，寇爸爸觉得反正他孩子也救不活了，看着蛮糟心的，还不如直接扔了来的省事。寇爸爸瞒着昏迷的妻子，将寇金成丢弃在了村子中的一个荒废小屋里。 遭人嫌弃，来自姐姐的救赎寇爸爸原本是想让他的孩子自生自灭，可谁知几天过去了。忽然有个路过的老大爷听到了那废弃小屋里的动静。老大爷进门一瞧，便看见了被遗弃在屋子里的寇金成。寇金成的命是真的大，寇爸爸是如何都没想到，没有得到治疗的儿子居然还活着！ 得到消息的寇爸爸只好又把寇金成抱了回去。可是现在的寇爸爸完全排斥他的这个儿子，甚至每次看见他儿子的那张脸，便犯恶心。寇爸爸把寇金成丢在了家中一间杂物房里，而那里面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寇妈妈虽然痛恨她丈夫的这个做法，但是她也不敢发言。便只能每天偷偷摸摸的来杂物间里给无法进食的儿子喂一些面糊。因为寇妈妈总是去照顾寇金成，为了这个事情寇爸爸还和寇妈妈大吵了一架。 寇爸爸指着那杂物间的方向，怒斥着他的妻子说：“你管他做什么，他那个样子还不如死了！你知道外边的都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养了怪物！你要是再管他，这个日子就别过了！”  寇爸爸的态度，让寇妈妈也存了其他心思。 看着儿子那丑陋的面庞，寇妈妈也很无奈。等她将寇金成照顾的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寇妈妈将寇金成交给了他的姐姐寇兰英，随后也不再管寇金成的死活。 寇兰英再次见到她的弟弟的时候，她的弟弟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蜷缩在双腿之间。寇金成认为寇爸爸和寇妈妈不来看他，是因为讨厌他的脸，所以寇金成便想如果他将他的脸藏起来，是不是一切都可以回到过去？ 寇兰英心疼的将她年幼的弟弟拥在怀中，女孩出声安慰的说道：“不怕不怕，姐姐来了，姐姐来了。” 寇家夫妇不管寇金成的死活，但寇兰英做不到。寇兰英一直觉得如果她当时在场，弟弟就不会被狼叼走。寇兰英很自责，便承担起照顾寇金成的责任。每次寇兰英吃饭的时候，都要偷偷藏起来一些口粮，趁着寇爸爸不注意的时候便偷偷地带给她的弟弟吃。 后来寇金成说：“如果没有我的姐姐，我早就饿死在那个家里了。” 家父驱逐，被叔叔捡养等寇金成八九岁的时候，虽然他的面部严重毁容，但因为还能继续工作，寇爸爸便给他找了一份替别人家放羊的活。 每天寇金成都要早早地前往雇主的家里，将那些羊驱赶在山间。夏天的时候，寇金成总是被蚊子叮一身的包，而到了冬天，因为没有足够保暖的衣物，他的双手双脚上生的全是冻疮。 寇金成所赚来的那些钱全部被用来贴补家用。可尽管如此，寇爸爸还是不待见他的这个儿子，甚至吃饭的时候，从不让寇金成上桌。寇金成从未被他的家人正眼瞧过，过的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13岁。 1960年的那天，国家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寇家所在的这个村落也深受影响，因为家中粮食不足，寇爸爸对于寇金成的存在便更加的厌恶。 多一个张口吃饭的人，就多一份生命的危险。 为了不被饿死，寇爸爸将寇金成撵出家门，并扬言如果再让他看见他，便真的打死他。寇金成心里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寇兰英却死死地护着寇金成，不让寇金成走，还当众反驳起寇爸爸：“他也是你的孩子啊，爸爸！他也是你的孩子！” 寇兰英的话点着了寇爸爸的怒火，寇爸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在他女儿的脸上。寇金成冲上前想将他的姐姐护在身后，可寇爸爸却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打得比他姐姐还要狠。 这时寇金成的耳边传来了母亲无助的哭泣声，还有他的姐姐与寇爸爸争执的声音。寇金成发现，似乎自己的存在破坏了家中的和谐。 想想这些年来，父亲对自己的厌恶，母亲对自己的冷眼相待，寇金成看了眼哭泣的寇妈妈和因为反驳父亲结果被打的姐姐，他想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后来，寇金成离开了寇家踏上了流浪的生活。因为害怕吓到他人，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抬起脸，可是没过多久，寇金成便饿晕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许是他命不该绝，遇到了好心的人，将粮食和水全都分给了他，后来又将寇金成送回到了他原来的村子。 只是当时的寇家已不再接纳他，没地可去的寇金成便在昔日父亲抛弃他的那间废弃小屋里住下，饿极了连树皮都啃。最后，还是寇家的一个叔叔看不下去了，将寇金成带回了家。 寇金成的这个叔叔膝下无子，看着面容丑陋的寇金成，这位叔叔并没有嫌弃。他与寇金成相依为命终于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等日子变好之后，这位叔叔便经常性地带着寇金成一起去放羊。因为叔叔的存在，寇金成的性子开朗许多。只是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时候他还是会被其他小孩子扔石头，每次被他的叔叔看见，他的叔叔便十分生气地冲那些小孩子骂。 他的叔叔与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娃儿啊，快回家吃饭了！ 得偿所愿，被感化的妻子寇金成在他叔叔家过得很好，有的时候他的姐姐还会偷偷来看他，有的时候他也会看见远远停在外边什么都不说的母亲。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寇金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是他实在是太丑了，不管他的叔叔多么的忙活，那些姑娘没一个看上寇金成的。 寇金成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娶一位妻子。他自己长什么模样他清楚得很。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寇金成便同他的叔叔说：“叔叔你别找了，我这样貌奇丑的，莫要吓到那些姑娘。” 后来寇金成的叔叔也不再提起这个事情。 直到寇金成26岁的那年，寇金成那位嫁到外地的姐姐忽然联系上他，说要给他介绍一个对象。起初，寇金成说什么都不愿意去见那位姑娘，直到他的姐姐亲自上门，将寇金成带到了她所嫁的那个地方——嘉峪关。 那是一位名叫聂惠琴的姑娘，长得十分漂亮，当寇金成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下意识的便将头低了上去。他怕自己的模样吓到对方，本以为这事根本成不了。可是聂惠琴的父母似乎并不建议他的长相，甚至无比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说：“俺家姑娘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不能欺负她啊！” 寇金成一听，整个人无比的蒙。这个世界上咋还会有人能看上他！ 也是后来，寇金成才知道，是他的姐姐给了聂惠英的父母300块钱。在当时的那个平均月收入仅有6元的时代，可以拿300块做彩礼的家庭十分的少见！正是因为寇金成的姐姐将她攒了许多年的钱拿出来，聂家的父母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其实聂惠琴也不是完美的，尽管她看起来长得很漂亮，可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火，她的背上落下了丑陋的疤痕。聂惠琴的心里是不愿的，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最终还是随着寇金成嫁到了新疆。 刚结婚的时候，聂惠英根本不看她丈夫的那张脸。 而在那三米多宽的大炕上，聂惠英更是从未和寇金成睡过一头。女子每天阴沉着脸，也不和寇金成交流。甚至有一次，聂惠英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想要逃走，结果半路上的时候被同村的人给劝了回去。 寇金成知道聂惠英其实并不是自愿嫁给他的，所以他也从未强迫过她。寇金成每天早早地起来外出劳作就是怕聂惠英一大早看见他。 他将挣来的钱全部上交给聂惠琴，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寇金成的身上穿的都是好几年前的旧衣服，他不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却舍得给聂惠英买最好的。有一次聂惠英生病了，他冒着大雨外出给聂惠英寻来了村里的大夫。 日子久了，聂惠英便发现，她的丈夫除了长得有些吓人，其他的哪点都不差。聂惠英说：“他不坏，待我也很好，除了有些丑，我挑不出他身上半点的毛病。” 聂惠英接受了她这位貌丑的丈夫，很快，他们也孕育了自己的孩子。 聂惠英给寇金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寇金成从未怎么抱过他的每一个孩子，不是他不想抱，而是这些孩子并不亲近他，甚至只要他一靠近，他们便会哭闹个不停。 寇金成很爱他的孩子，只是因为他长相的问题，他的孩子会受到他人的嘲笑。在他的这些孩子中，他的大儿子总是想的最多那个。有一次，寇金成听到他的大儿子跟他的妻子提出不想上学的想法。寇金成很担心，他想了一夜，最后将他的大儿子过继给了他的姐姐。 去到姐姐寇兰英家里的大儿子，性格一下子就开朗很多，也不再提那些辍学的想法。寇金成曾想去看看他的大儿子，可当他到了门口听到屋子里的欢笑声时，也不知因为什么，寇金成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选择悄悄的离去。 寇金成的孩子也曾埋怨过他，在孩子们的印象中，他们的母亲永远都是最温柔最关爱他们的那个，而父亲是永远都是最沉默最疏远他们的那个。寇金成的这些孩子也曾不理解，为什么漂亮的妈妈会选择嫁给丑陋的爸爸。 可后来随着他们长大，孩子们发现：不论他们身在何处，每次遇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他们的人。 2003年的时候，寇金成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全都相继成家立业。 有一次，成家立业的孩子们回来看望他们的爸爸妈妈，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到了饭点该吃饭的时候，几个孩子带着他们的家人围坐在一起，和他们的母亲有说有笑。可随后他们便发现，他们的父亲迟迟没有出现。 几个孩子相视一眼，对聂惠英说：“妈，我们去喊爸过来吃饭。” 寇金成本想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他这张脸不太好上桌。更何况这次孩子们回来还各自带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寇金成觉得小孩子还小，万一被他吓到可不好。只是让寇金成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那些曾经疏远、不爱亲近他的孩子们，居然还会主动推开他的房门。 寇金成诧异的看着他那三个孩子，只听他的孩子们说：“爸，你咋还不过来啊，再不来，饭就凉了……” 后记2003年9月的一天，寇金成去市里买衣服，偶遇了两位来自《都市消费晨报》的记者。记者被寇金成的故事所感动，他们将寇金成被狼咬掉半边脸却依旧坚强活着的故事刊登在《都市消费晨报》上。这篇报道一经发出，便被无数的媒体疯狂转载。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们注意到了寇金成的存在。 他们给寇金成一家捐钱，他们给寇金成一家送物资，他们被寇金成的一生所折服，被寇金成的坚强所感化，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寇金成一家的生活可以越变越好。 寇金成这一生，从未走过平坦的路。从他3岁的时候开始，毁了容的他吃了一辈子的米糊，也被其他人嘲笑了一辈子的丑。可是晚年的寇金成，却被家庭的温暖和社会的温情紧紧包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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