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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看一份文件时，摸遍所有的口袋，老花镜不见了。 没了老花镜，文件上的字是看不了，只得拿手机拍下放大看。在美团和京东下单各买一副老花镜，回头看订单发现只有京东的次日达，于是取消了美团的订单。 下车时，老花镜从裤脚掉下来，急忙弯腰捡起紧紧握在手里，看到失而复得的老花镜，仿佛与分别多时的故友重逢后的那般欣喜若狂。 对着手里的老花镜问，你去哪里了？急坏了我。激动与欣悦之时，对老花镜说的是家乡的海话。 平静之后，又用蹩脚国语对着老花镜说，你出哪里来。私底下认为，说海话它估计听不懂。  年青时曾经驾驶过泥头车，与镇上有泥头车的乡党，组织了一个车队，到中山市某地承包填土工程。 我的一个表姑父是做燃料生意的，他用油桶拉了柴油和汽油运到泥口（泥土车装载泥土的地方），供泥头车与推土机、挖掘机、铲车加油。 表姑父请来看油和加油的人，皮肤白晢，两边脸颊白里透红，加上穿着一件旧军衣，以为是外省人，到泥口给泥土车加油之时，用普通话跟他说话。 某日，听到表姑父与这人用海话交谈，问那人：“你不是捞城？”那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上来就说普通话，我以为你是捞城。 捞城，乡下人对讲普通话的外省人的称呼。 八十年代中期，家乡小镇发生了几起强奸案，警察忙了几个月都没有抓到这个“采花大盗”。 镇上有一小偷被人举报，警察到他家带他回派出所问话，临行时他老婆嘱他，别人问什么你就如实坦白，这样就会得到宽大。 在派出所录口供，专案组的警察是从省城来，故问话用的是普通话。小偷只懂家乡的海话，别人问什么时，他都“系系”答着。专案组里也有县里的警察参与破强奸案，当听到省里警察问小偷，那几起强奸案是你做的吗？小偷又连声答着“系系系”。本地警察知道他平时就是贪小便宜偷点小东西，强奸案根本与他无关。就对他讲，系系系，还系系就起绳。 起绳，乡下是用绳绑起来的意思，指犯事被抓。 著名漫画家华君武在《补丁集》里，有篇文章记述他一九五八年去伦敦访问时，英国的一位水彩画家请他和同去的画家米谷听交响乐音乐会。那位英国水彩画家跟华老用英语介绍关于交响乐曲子的一些情况，并要华老把他说讲向米谷翻译。华老说，本来我的英文就不好，这时又夹杂许多音乐术语，就更翻不出来，他盯着我要翻，我只好对米谷说：“卡老头一定要我翻，我翻不出，我和你说些别的话，你就不断点点头，表示已经懂了。” 读到华君武这段文字，想起生活中许许多鸡同鸭讲的小故事，不禁捧腹大笑。 癸卯年二月十九日，记于广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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