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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原文、注释、译文

 庆友尊者 2023-03-10 发布于安徽

本文由@书法坞(董志国)整理修订,如有不当之处,敬请批评指正!

《麻姑仙坛记》是颜真卿于大历六年(771年)的小楷作品,此时颜真卿62岁,颜体风格已趋成熟。《麻姑仙坛记》是中国书法史上的典范之作,是我们学习楷书的优秀范本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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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貌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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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貌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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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貌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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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真卿《麻姑仙坛记》全貌04

【原文】有唐(1)抚州(2)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 颜真卿撰并书(3)

【注释】(1)有唐:唐朝建立以来,即唐朝。

(2)抚州:今江西抚州市。

(3)撰并书:撰文并书写。

【译文】唐朝抚州南城县麻姑山仙坛记 颜真卿撰文并书写

【原文】麻姑(1)者,葛稚川(2)《神仙传》云:

【注释】(1)麻姑: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女仙。相关成语:沧海桑田、麻姑献寿。

(2)葛稚川: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东晋道教理论家、著名炼丹家和医药学家。著有《抱朴子》、《神仙传》传世。

【译文】关于麻姑,葛洪《神仙传》有记载:

[下面一段话,直到“吾鞭不可妄得也”都是引用《神仙传》中的内容,讲述关于麻姑的故事]

【原文】王远(1),字方平,欲东之(2)括苍山,过吴(3)蔡经家,教其尸解(4),如蛇蝉也。

【注释】(1)王远:东汉时人,名远,字方平。汉桓帝时做过官,精通天文、河图、道鑯学。后来辞官隐去,在丰都平都山升天成仙。

《神仙传·王方平》原文:后汉王远字方平,东海人。举孝廉,除郎中。明天文图谶学。桓帝问以灾祥,题宫门四百余字。帝令人削之,墨入板里。后去官隐去。魏青龙初飞升于平都山。见《广成先生神仙传》。按平都山,今之丰都县也。又《新都志》,方平常采药于县之真多山,有题名云,王方平采药此山。童子歌,玉炉三涧雪,信宿乃行。

(2)之:往、到。例:尔将何之?

(3)吴:地名。

(4)尸解:道教认为道士得道后可遗弃肉体而仙去,或不留遗体,只假托一物(如衣、杖、剑)遗世而升天,谓之尸解。又喻之为“蝉蜕”,“如蝉留皮换骨,保气固形于岩洞,然后飞升成于真仙。”尸解之说在汉代十分流行。尸解术是早期道教信奉的成仙术,多遭世人非议,王充《论衡·道虚篇》即称之为“虚妄”之术。一些道士也在逐渐修改看法,隋唐道士已视之为成仙之下品,金元全真道更在基本否定肉体成仙的基础上,加以彻底摈弃。

【译文】王远,字方平,要东赴括苍山,经过吴地的蔡经家,教他修仙秘法,(蔡经)飞升后身体如蛇蝉蜕皮。

【原文】经(1)去十余年忽还,语家言:“七月七日王君(2)当来”。

【注释】(1)经:指蔡经。

(2)王君:指王远,王方平。

【译文】蔡经升仙后十余年,忽然回家,对家人说:“七月七日王方平君会来我们家。”

【原文】过到期日(1),方平乘羽车,驾五龙,各异色,旌旗导从,威仪赫弈(2),如大将也。

【注释】(1)期日:约定或预测的日数或时间。

(2)赫弈:盛大。赫:盛大。弈:大。

【译文】到了日期,王方平乘坐羽车而来,他驾驭五条飞龙,颜色各不相同,以旌旗开路扈从,威仪显赫,如同大将军一般。

【原文】既至,坐须臾,引见经父兄。

【译文】王方平到达后,坐了一会儿,引见蔡经的父亲和兄长。

【原文】因(1)遣人与麻姑相闻(2),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言:“王方平敬报,久不行民间,今来在此,想麻姑能暂来。”

【注释】(1)因:于是,就。

(2)相闻:互通信息,互相通报。

【译文】(然后王方平)就派人给麻姑送了信,(蔡经他们)也不知道麻姑是何许神也。(信中)说:“王方平敬报,我很久没有来人间了,如今来到这里,希望麻姑能暂来一聚。”

【原文】有顷信还。但闻其语,不见所使人。曰:“麻姑再拜,不见忽已五百余年。尊卑有序,修敬无阶。思念久,烦信,承在彼(1),登山颠倒(2)。而先被记(3),当按行蓬莱,今便暂往。如是(4)便还,还即亲观,愿不即去。”

【注释】(1)承在彼:我收到你在那儿的消息了。承:承受,引申为收到消息。

(2)登山颠倒:[此处存疑]一会就去拜访你。登山:类登门拜访。颠倒:颠倒之间,覆手之间,顷刻,一会儿。

(3)而先被记:《太平广记·麻姑》中此处作“而先受命”。“被记”和“受命”的词性结构和字义都差不多,此处可以理解为“受命”。

(4)如是:如此,这样,就这样。

【译文】过了一会儿,使者回来了。人们看不见使者,只听他报告说:“麻姑再拜,转眼我们已经五百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们之间尊卑有别,总没机会向你表达敬意,一直非常想念。烦劳你派信使来了,我收到你在那儿的消息了,一会儿就去拜访你。但我先前已经受命,正在巡行蓬莱,现在就要先去一趟。就这样我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后我立即前往拜见,希望你不要马上离开。”

【原文】如此两时间,麻姑来,来时不先闻人马声。既至,从官当半于方平也。

【译文】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麻姑来到,来的时候听不到人马声。到达后,随从人员是王方平的一半那么多。

【原文】麻姑至,蔡经亦举家见之。是好女子,年十八九许,顶中作髻,余发垂之至要(1)。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光彩耀日,不可名字,皆世所无有也。

【注释】(1)要:通“腰”。

【译文】麻姑到来,蔡经全家人出来相见。这是一个貌美女子,年龄约十八九岁,头顶上盘成髻,其余的头发都垂到腰际。她的衣服有花纹,但不是锦缎,在太阳下光彩闪耀,无法用语言文字形容,都是人世间所没有的。

【原文】得见方平,方平为起立。坐定,各进行厨(1)。金盘玉杯,无限美膳,多是诸华(2),而香气达于内外,擗(pǐ)(3)麟脯行之。

【注释】(1)行厨:出游时携带的酒食。

(2)华:通“花”。

(3)擗(pǐ):掰。

【译文】麻姑见到王方平,王方平起立见礼。坐定后,各自摆上出游时携带的酒食。金盘玉杯之中,都是无限精美的膳食,大多是各种花果,香气弥漫于室内外,他们掰开麒麟肉干而进食。

【原文】麻姑自言:“接侍以来(1)见东海三为桑田;向间蓬莱水,乃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岂将复还为陆陵乎?”

【注释】(1)接侍以来:[此处存疑]

第一种解释:“接侍”解释为“接近侍奉”,引申为“会见、见面”,但上面麻姑说他们已经有五百多年没有见面了,而此时东海已经变为桑田有三次了,计算一下,大约每一百多年东海变桑田一次,时间太短了,不合逻辑,东海怎么可能一百多年就变成桑田一次呢?

第二种解释:“接侍”解释为“接引”,传说修道者升仙时需要受到仙界人员的接引,否则无法登入仙界。这样,可以理解为,“自从我成仙以来”,这样时间就长了,比较合乎情理。

【译文】麻姑自顾自地说:“自从我成仙以来,已经见过东海三次变为桑田了。方才见到(东海)蓬莱的海水,比过去又浅了,此时(距离上次东海变为桑田的时间)又过去了大概一半了,难道东海又要变为陆地吗?”

【原文】方平笑曰:“圣人皆言海中行复扬尘也。”

【译文】王方平笑道:“圣人都说东海又将尘土飞扬了。”

【原文】麻姑欲见蔡经母及妇,经弟妇新产数十日,麻姑望见之,已知,曰:“噫,且止勿前。”即求少许米,便以掷之,堕地即成丹沙(1)。

【注释】(1)丹沙:亦作“丹砂”,指丹砂炼成的丹药。相传麻姑升仙后,太上老君授以攘除灾厄之法,能掷米成丹。

【译文】麻姑要见见蔡经的母亲和妻子,蔡经的弟媳刚刚生产数十天,麻姑远远望见,已经明白,说道:“哎,你先站住别过来。”当即要了少许米,把米撒到地上,米落地后马上变成了丹药。

【原文】方平笑曰:“姑故年少,吾了不喜复作此曹狡狯(1)变化也。”

【注释】(1)狡狯:〈书〉狡诈:故弄狡狯(故意迷惑人)。

【译文】王方平笑道:“麻姑依然年少,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再做这类变化的游戏了。”

【原文】麻姑手似鸟爪,蔡经心中念言:背蛘时,得此爪以杷背,乃佳也。方平已知经心中念言,即使人牵经鞭之,曰:“麻姑者神人,汝何忽谓其爪可以杷背耶?”见鞭着经(1)背,亦不见有人持鞭者。方平告经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注释】(1)经:指蔡经。

【译文】麻姑的手像鸟爪,蔡经心里想道:“如果后背瘙痒时能用这只手抓背,就太好了!”王方平已经知道蔡经心中所想,当即让人拉住蔡经,用鞭子打他,说:“麻姑是神,你为何想她的手可以用来抓背呢?”但见鞭子打到蔡经的后背,却见不到拿鞭子的人。王方平告诉蔡经说:“我的鞭子可不是轻易就能挨到的。”

【原文】大历三年,真卿刺抚州,按图经(1)南城县有麻姑山,顶有古坛,相传云麻姑于此得道。

【注释】(1)图经:附有图画、地图的书籍或地理志。

【译文】大历三年,我颜真卿担任抚州刺史,根据图经得知,南城县有一座麻姑山,山顶有一处古坛,相传说麻姑曾在这里得道。

【原文】坛东南有池,中有红莲,近忽变碧,今又白矣;池北下坛,傍有杉松,松皆偃盖,时闻步虚钟磬之音;东南有瀑布,淙(cóng)(1)下三百余尺;东北有石崇观,高石中犹有螺蚌壳,或以为桑田所变;西北有麻源,谢灵运诗题《入华子冈是麻源第三谷》,恐其处也;源口有神,祈雨辄应。

【注释】(1)淙(cóng):水声,水流。

【译文】坛的东南有一处水池,池中有红莲花,前不久忽然变成绿色,现在又变成白色了。水池的北面,古坛下方,旁侧长有杉松,树冠繁茂如伞盖,经常听到诵经和钟磬的声音。坛的东南有一挂瀑布,淙淙泻下,有三百多尺。坛东北有一座石崇观,高大的石块中还能见到螺蚌壳,有人认为是桑田变化而成。坛西北有麻源,谢灵运的题诗《入华子冈是麻源第三谷》所描绘的,可能就是这里。源口有神灵,求雨便可应验。

【原文】开元(1)中,道士邓紫阳于此习道,蒙召入大同殿修功德。

【注释】(1)开元:唐玄宗李隆基年号。

【译文】唐开元年间,道士邓紫阳在这里修道,后来受皇召进入宫中的大同殿修功德。

【原文】廿七年,忽见虎驾龙车,二人执节于庭中,顾谓其友竹务猷(yóu)曰:“此迎我也,可为吾奏,愿欲归葬本山。”

【译文】开元二十七年,(邓紫阳)忽然见到龙虎车驾到来,有二人手持符节站在院中。邓紫阳回头对他朋友竹务猷说:“这是来接我的。请代我向皇帝启奏,我希望归葬于本山(麻姑山)。”

【原文】仍(1)请立庙于坛侧,玄宗从之。

【注释】(1)仍:于是,乃。

【译文】于是(竹务猷)请求在坛侧为邓紫阳立庙,唐玄宗答应了他的请求。

【原文】天宝(1)五载,投龙于瀑布,石池中有黄龙见,玄宗感焉,乃命增修仙宇、真仪、侍从、云鹤之类。

【注释】(1)天宝:唐玄宗李隆基年号。李隆基一共有三个年号,其登基第一年的年号是先天,先天三年改年号为开元,开元二十九又改年号为天宝。

【译文】天宝五年,在瀑布下水池中举行投龙仪式,池中有黄龙出现。玄宗心有触动,于是命人增修道观、塑像、侍从、云鹤等。

【原文】于戏(1)!自麻姑发迹于兹,岭南真(2)遗坛于龟源,花姑(3)表异于井山;今女道士黎琼仙,年八十而容色益少;曾妙行梦琼仙,而餐花绝粒。紫阳侄男曰德诚,继修香火;弟子谭仙岩,法箓尊严;而史玄洞、左通玄、邹郁华皆清虚服道。

【注释】(1)于戏:亦作“于熙”。犹于乎。感叹词。

(2)岭南真:岭南有真人,或指南岳魏夫人。

(3)花姑:花姑,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据《淮南子》所言,统领群花,司天和以长百卉。《花木录》载花姑为魏夫人弟子,五代杜光庭《墉城集仙录》说花姑是临川女道士黄令微。

【译文】呜呼!自从麻姑在这座山上成仙后,南岳魏夫人又在龟源得道留下一座坛,花姑又在井山表露神迹;如今女道士黎琼仙年纪有八十岁,而容貌益发年青;其弟子曾妙行梦见黎琼仙,便开始吃花辟谷;紫阳真人的侄子名叫德诚,在这里继承香火;弟子谭仙岩道法庄严;而史玄洞、左通玄、邹郁华都清虚修道。

【原文】非夫地气殊异,江山炳(bǐng)(1)灵,则曷(hé)(2)由纂(zuǎn)(3)懿(4)流光,若斯之盛者矣。

【注释】(1)炳(bǐng):光明,显著。

(2)曷:何也。

(3)纂(zuǎn):收集,汇集。

(4)懿:美好。

【译文】若不是因为此地气场特异,山水明亮灵秀,则如何能汇集美好、光照后代,如此兴盛呢!

【原文】真卿幸承余烈,敢刻金石而志之,时则六年夏四月也。

【译文】我颜真卿有幸承继先贤的余光,冒昧刻石立碑来记录这一盛事,时间是大历六年夏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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