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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来乍到 2013年7月，刚查询到高考成绩不久，我就经一个同学介绍到北戴河一家饭店打工，同去的还有一个同学，饭店老板见了我们就说他们只要一个人，我和同学相视无语，不由想起不久前我们曾跟随一位高中老师去天津找工作，在天津滞留三天，终究无功而返，来北戴河之前，我们曾下定决心，这次要“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结果，刚一见面就听到老板这样说，不免心凉了一半。后来，饭店的“大厨”说后厨也缺一个人，我们就被留下了，心中别提多高兴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暗暗庆幸，幸亏心中并不真有只兔子，如果有，冲着当时那个激动劲，我那两个心房，两个心室恐怕就难保了。后来我们知道，留下我们两个绝对是老板的明智之举，因为事实证明，即使是留下了两个人，工作时我们仍有分身乏术之感，那时，我在心中不由暗暗歌颂老板的英明决策，只是老板心中恐怕并不这样认为。
二、黑龙江人 老板很仁慈，在那工作是管吃住的。我们被安排和两个东北厨师住在一起，地点是当地一户人家的门房，门房不大，除去两张床，基本上没什么空间，幸好，除了睡觉，我们也基本不会有时间在屋里做什么运动。一张落满尘土的沙发展开就是我们的“床”了。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日子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过起来了。 在饭店里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名字都不记得了，只知道两个东北厨师，好像是吉林的，和我们同住的，前面已经提到；一个东北的大姨，六十岁左右，好像是黑龙江的；一个河南的大姐，刚刚二十七八，却已有两个孩子了。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 上菜前要把盘子边缘的汤汁擦一下，这样显得饭菜干净（尽管擦汤汁的抹布并不干净，可是这又有谁知道呢？）； 客人说要退菜，就赶紧把菜下锅，然后说已经做上了； 死的海鲜不能明说，要说“冰鲜”（这点不是瞎说的，我们的海鲜确实是放在冰箱的，只是“鲜”不“鲜”不知道，既然叫“海鲜”，我想应该“鲜”吧） 菜价不能定太低，这些旅游的人可能只来这么一次，不存在“回头客”的问题……
有一天，饭店突然来了一大拨人，开着一辆黑车，车牌号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看到车牌号码前有一个“黑”字，知道大概是黑龙江来的客人。来人有十多位，应该是一大家子，我们受宠若惊，对于我在的那个小饭店来说，只要卖出这一桌，今天大概就不赔钱了。我们不敢怠慢，小心招待。吃完后，为首的一个剃着光头带着粗粗的金项链的中年男人要结账，我通常不负责结账的，不知为何，那天店里的人都要我去结账，我没办法，只能上前，并在心中反复默背老板的“语录”——不抹零，不抹零，不抹零。光头男子周围的几个男人都举止斯文，纷纷掏出钱要结账。那顿饭大概是600块左右的样子，有点零头，那个大哥先给了我400，接着另一人又给我200要我找钱，正在找钱的时候，又一个男子说他那有零钱，刚才给我钱的人便把刚才给我的两百块钱拿了回去，那个男人把零钱给了我之后，突然跟我说把刚才的整钱还给他们，我说刚才那个大哥已经拿回去了，他问哪个啊，我指了指一个男子，他说他刚才根本就没掏钱，说是另一个男子掏的，还说看见我把钱放在兜里了。他们说得煞有介事，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我把兜翻出来，一是给他们看，二是我怕自己确实忘了，结果兜里什么都没有。这时女眷们一哄而起，说是我把钱藏起来了，那个坚定地态度简直好像她们亲眼见到我在“变魔术”一样，可是，既然是魔术，她们又早已看破，却不来找那两百块钱，只是在那叫喊；如果我的“魔术”没有露馅，他们又凭何说我在变魔术呢？那个黑龙江大姨也问：“是不是你把钱藏起来了”，我说没有，最终也只得再退他们两百了事。老板回来后没有批评我，反而宽慰我，并说：“现在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了吧！
三、领导的领导 在饭店里，老板是我们的领导。我们的“领导”其实还是区政府里的“领导”（尽管政府人员不准开饭店），然而，领导也有领导。有一天，区政府领导的领导来饭店吃饭。 那天本是个欢乐的日子，我收拾好桌椅，准备中午客人的到来。两个厨师一起出去买菜，过了一会，只见副手回来，主厨却不见了踪影，我们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跟我们说，他们两买菜回来，主厨在后，他在前，边走边聊。正聊着，突然后边没声了，转身一看，人也不见了，他还以为闹鬼了，结果主厨满身污秽，从下水道爬了出来，下水道的井盖和“施工危险”的警示牌就在旁边躺着，说完，我们都大笑起来。 为了迎接领导的领导，我们做足了准备。平时难得一见的菜肴都被放上桌面，我还记得有一道汤，厨师却用两种颜色，做出阴阳鱼的形状，我颇为惊讶，至于用胡萝卜、西红柿雕刻之类的反倒不值一提了。 左等右盼，领导总算来了，阵仗甚大，前呼后拥，老板随侍左右，连腰也不敢直，活像个问号。这“问号”的姿态一直到领导离去方休。领导温文尔雅，笑脸洋溢，手下的人不知是为了显示威风还是怎样，对我们呼来喝去，极尽骄矜之能事。我想大概也合理，领导是“大人”，为了突出“大人”之“大”，这些“小人”只能极力表现“小人”之“小”，至于我们这些人，连“小人”也算不上，只能甘做“蝼蚁”，这样一想，我似乎宽慰了很多。只是觉得，世上如果和尚多一些是不是更好呢？毕竟和尚是“扫地怕伤蝼蚁命”的。 不知为何，现在每每想起那段经历，总会联想到多尔衮的一副对联——“岂无志者能成事，唯有福人肯读书”。第一次打工，我收获很多，一是人性，二是人情，三是人事。从那之后，每次接受别人的服务，我都会说谢谢，我明白了，“顾客是上帝”，但是上帝是“有素质的”，如果顾客没素质，多说是个“下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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