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总说“学海无涯”，这么说，主要是由于“书海无涯”，但是，知识并不是“无涯”的，书里的东西更多是“张三李四如何说，王五赵六如何看”，这些意见一定很重要吗？对于靠这吃饭的研究学者来说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并不十分重要。 我们去看十三经的注释就会发现，注释的人很多，但是新观点并不很多，多数意见都是陈陈相因。因此，我总觉得人类掌握的“核心知识”并不是无限的，而是极有限的。学习真正难的是找出那些“核心知识”。就像学习哲学史，要了解哪些哲学家的哪些思想值得我们去钻研。 正因如此，著名史学家夏曾佑先生见到陈寅恪的时候才会说，你懂外文很好，可以看外国书。中国书我已经看完了，现在没得可看了。陈寅恪当时以为夏先生糊涂了，中国书那么多，怎么会看完呢？后来，陈先生想明白了。中国的书虽多，但是所蕴含的有价值的知识确实是有限的。其余的书，很多内容都是陈陈相因，读了只是浪费生命。 金克木先生有一本书——《书读完了》。并不是说一个人真能把中国所有的书都读完，那不可能，也没必要。但是，把各个领域核心的知识学完了，其实就是“书读完了”。 我们只要抓住知识的核心，就能想明白很多问题——人文学科尤其如此。很多人认为自己处于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经常产生知识焦虑。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从知识论的角度看，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知识”。真正的知识，其实极少。 因此我说：“学海无涯”，知识有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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