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王如僧，税务诉讼律师，广东广强律师事务所 第一，公诉机关可能会降低证明标准，把疑罪办成认罪。 在审查起诉阶段，认定犯罪嫌疑人罪名成立与否的标准，与审判阶段是一样的，都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或者说综合全案的证据与事实，排除一切合理的怀疑。 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操作起来，就容易出偏差了。 在侦查阶段，当事人不构成犯罪，承办检察官却批准逮捕了的情况，时不时存在。 甚至，有时候，承办检察官也看出问题了，可是侦查人员私下信誓旦旦表示，你先捕下来，我们会把证据链条完善下来，让你诉得出去的。 承办检察官信以为真，就批准逮捕了。然而，审查起诉阶段，侦查人员承诺的证据还是连影子都没一个。 对于已经捕下来，却不构犯罪的案件，有的检察官会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作出不起诉决定，但也有的检察官会利用其在审查起诉阶段的主导地位，建议当事人认罪认罚，然后表示会对你大幅度从宽处理。 当事人如果不知道自己行为的性质，或者知道自己行为性质，但觉得自己翻案无望，或者关了那么久，实在度日如年，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出来，就会同意检察官的量刑建议，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 到了审判阶段，大部分都是适用速裁程序或者简易程序，庭审就是走个流程，办个手续，法官对实体问题不会给予过多的关注，当事人就这样违心的或者糊里糊涂的成为了一名犯罪分子。 第二，公诉机关可能会把＂量刑协商＂办成＂量刑告知＂。 前不久，最高检颁规定，检察官在适用认罪认罚从宽程序时，必须全程录音录像。 最高检的本意是倒逼检察官规范适用认罪认罚从宽程序，可是由于音像视频的存在，却反而暴露出了这个程序过程是多么的不规范。 其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量刑协商那是不可能的，只有量刑告知。当事人要么是同意，要么是不同意，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见过一个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当事人在认罪认罚的时候，检察官明确表示，就是这个刑期了，你爱签不签，你如果不签，开庭时候，我建议的刑期就不是这个数了，而是××年，比这个多××年，当事人吓得心里直哆嗦，根本不敢问能不能再轻一点，就赶紧签了。 第三，有的值班律师形同虚设，就是一个花瓶。 刑事诉讼法规定，在适用认罪认罚从宽程序时，必须有律师参与，如果当事人没有委托律师的，就是要为当事人指派值班律师。 刑事诉讼法关于指派值班律师的规定，本意是免费为当事人提供法律帮助，可是操作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我见过好几个值班律师参与认罪认罚从宽程序的视频，律师都是消极对待，随便应付一下而已。 最离谱的是，有一个视频中的值班律师，在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说过，全程都在 另外几个视频的值班律师确实说过几句话，但不是为当事人说话，而是在为检察官说话，大概内容就是建议的刑期很合理，你别浪费机会，赶快签了。 第四，有没有从宽，从宽了多少，可能检察官自己也不知道。 不可否认，经过检察官审查批准逮捕环节的过滤，大部分当事人都是罪名成立的。在适用认罪认罚从宽程序的时候，大部分的当事人都得到了相应的从宽处理。 问题是，从宽了多少，这个幅度合情合理合法吗？ 绝大部分当事人估计是一片空白。 甚至检察官自己也不大知道，尤其是一些没有列入量刑指导意见的罪名，检察官的自由裁量权太大了。 我见过一个涉嫌虚开增值税款200余万的当事人投案自首，补缴税款，认罪认罚的刑期仅比同案犯少了半年，亏大了。 第五，总结 认罪认罚从宽制度的实施，让案件可以繁简分流，让检察官及法官可以腾出时间，集中精力去办那些不认罪的、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案件，确实挺有意义。 可是这个程序的开展，是以当事人放弃自己的权利为条件的。 一旦认罪，就意味着认可检察官认定的事实；一旦认罚，就意味着认可检察官建议刑期，并且同意适用简易或速裁程序，单人单案的话，法官半小时就庭审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辩？ 因此，在认罪认罚的时候，争取到一个合情合理合法的刑期就极端重要了。在这最关键的一刻，当事人必须擦亮自己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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