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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1月9日，晚7时左右，由哈尔滨始发的4001次列车驶进小兴安岭，到达终点乌伊岭车站。客去车厢空，4号车厢女列车员在打扫卫生时发现，104号硬座底下，有一个大编织袋。她以为是旅客的遗忘物品，立即报告了车长和乘警。乘警打开编织袋，见上面盖着一个黑色的呢子大衣，下边是层层包裹的塑料布，乘警就把塑料布包抖开，不料抖落出的竟是一颗人头。车长和乘警立刻打电话报警——4001次列车上发现一具被碎解的尸体！ 按照铁路治安管辖规则，4001次列车上发生的案件，由哈尔滨铁路公安局负责。时值“打黑除恶”整顿社会治安期间，在列车上竟发现了手段残忍、性质恶劣的杀人碎尸案件，哈尔滨铁路公安局和刑侦处的干警立即连夜赶赴现场。 碎尸移尸案件，最为困难的就是确定尸源，不弄清被害人是谁，侦破也就无从下手。可是列车从哈尔滨到乌伊岭，几千公里路程，途经的大小车站30多个，尸体在哪里上的车，弃尸人又是在哪里下的车，很难查证。刑警从现场勘察发现：从包内装的头颅和四肢可以确定死者系男性，包内夹带着三只避孕套及一只女人用的蓝蝴蝶发卡。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一样也没有。 为了找到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刑警们走访了30多个沿途车站，询问了上百人，还是一无所获，是呀，车站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人人携带行李，站务人员不可能对其中的某一个有特殊印象。走访没有结果，刑警们就印发了寻找尸主启事，向社会征集线索。 十几天的等待，终于在11月20日有了回音，绥棱县建设街派出所打来电话称：他们辖区内有人要对无名尸进行认领。前来认领尸体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叫刘德贵，女的叫张知梅，他们要确认的是，死者是否是失踪22天的刘德富，因为看了寻找尸主启事，他们觉得像是刘德富。 确认结果得到了证实：无名尸确系刘德富，45岁，家住绥棱县建设街，是个体货运司机，前来确认尸体的男女，是死者的兄长和妻子。 调查得知，刘德富这个人，生性胆小，为人老实厚道，从不开罪任何人，尤其是他购买汽车搞起个体运输之后，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遭人欺负也逆来顺受。有人反映：刘德富这个人软到家了，他妻子与亲家公通奸，被他多次拿双，他也没骂亲家公一句，只是回家打老婆出气。 因妻子通奸有家庭矛盾，这是刘德富唯一的结怨，能否是奸情出人命，张知梅谋害亲夫？ 就在刑警怀疑张知梅时，这个成为寡妇的女人却主动找来了。 张知梅一口咬定，丈夫是被他自己养的情人给害死了。刘德富在外面有情妇？刑警一怔：这可是走访调查中没有收集到的情况！于是追问张知梅：“你说刘德富在外面有女人，根据是什么？” 张知梅说：“他离家出走之前，给我们娘俩留了信。”她向警方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10月28日，“已经有了外心的刘德富”又看张知梅不顺眼，骂了妻子几句，张知梅还嘴后，刘德富就要打她，张知梅赌气走了。她来到女儿小花家，正巧女婿出门了，张知梅就一连住了好几天，小花对父母的怄气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没有过问。30日晚上，张知梅的气消了，就回家了。到家后发现丈夫不在，车也不在，在茶几上发现一封刘德富留下的信。张知梅气呼呼地找来他的大伯哥：“瞧你弟弟，还老实人呢，都在外面养女人啦！你要不把他找回来，我跟你们刘家没完！” 正闹着，亲家公王义军来了，看了信，他显得很气愤：“这人可真狠心，和老婆吵几句嘴，就把家里的事撂下不管了？” 刘德贵不想弟弟的家就此破碎，他和弟媳一起求助几家亲戚帮着打听消息，一连几天也没有结果。 11月2日，张知梅越想越不甘心，与情敌争夺丈夫的意识支配着她，她盘算：“你能走，我就能让警察把你抓回来！”于是她联络大伯哥一起到派出所报案，说刘德富失踪啦！ 根据刘德富离家出走前所留书信的内容，结合现场勘察有避孕套和发卡与尸体混在一起，再按照张知梅所咬定的，死者应该有外遇。只有找到这个第三者，刘德富的死因，才有可能查清楚。于是刑警开始调查刘德富是否有情人。 听说调查刘德富情人的事情，刘德富的亲近朋友都说：“他要会养情人，那么就连木头人也有情妇了。” 经常和刘德富一起跑运输的司机也说：“刘德富没有情人，要有的话，瞒谁也瞒不过我们。” 刑警的调查工作继续进行，啥事情还真怕细抠，一个经常雇佣刘德富拉运货物的商店老板，提供了一个信息：“有一个名叫徐关芝的青年女子，与老刘关系非同寻常。” 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刑警得到了有关徐关芝的详细资料：徐关芝娘家在绥棱县城，嫁到方台乡，时年29岁，丈夫是村中的产粮大王，夫妻关系和谐。徐关芝经常回娘家，从1998年中秋节开始，刘德富经常出入徐关芝家，徐关芝也常搭车去县城。 也许这就是破案的线索。刑警这样想着，就直接去了徐关芝家。她的丈夫不在，问话就比较方便，刑警开门见山，问她与刘德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徐关芝不肯说。只是着急地追问刘德富出了什么事。当刑警告诉她刘德富已经被人杀害时，徐关芝竟然大哭起来。她恳求刑警：“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给刘德富大哥报仇啊！” 徐关芝的丈夫回来了，也对刘德富的死深感惋惜，他讲起了与刘德富结识的原因。1998年端午节，徐关芝回娘家，回来时走夜路，遭遇两个财色双劫的歹徒。厮打过程中，刘德富开车路过下车营救，并把徐关芝送回了家。感恩戴德的徐关芝夫妻，从此认刘德富为异姓哥哥，开始了往来。因为被色魔打劫，说出去怕村里人捕风捉影胡说，所以他们一直没有跟外人提。 原来如此，徐关芝不是刘德富的情人，他们是很特殊的朋友。 因为确定刘德富没有情人，案件的侦破又陷入了僵局。这时候，已经是12月15日，难道要成为积案拖到来年吗？刑警心里很着急。就在这时候，死者的哥哥刘德贵找来了，他很激动：“我想了半天，始终认为弟弟的死与张知梅的奸情有关，就算张知梅没有这个胆子，王义军可保不准。” 刑警已经把张知梅奸情杀人的怀疑排除了，如今刘德贵再次提起，也觉得这里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他们再次就此事询问张知梅，张知梅见瞒不过去，就道出奸情的前后经过。 1998年，刘德富打算购买一辆汽车搞个体运输，可是手头的存款不够，还有2万元的缺口，就四处借贷。从不宽裕的亲戚朋友手里，只凑到了1万元，还差一半，刘德富就求到了王义军，经商多年的王义军，手里有钱，但是从不外借，这次竟然一口答应了。从此两家接触就多了，有时刘德富出车，也让王义军帮着押车照看货物，回来后就让张知梅炒几个菜，两个人喝上几盅酒。48岁的王义军有着好色之心，对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张知梅产生好感，就先用眼神后用手脚挑逗。张知梅则视王义军的调戏为多情，与其一拍即合。 刘德富在外人闲话中得到风声，开始注意他们俩，2001年3月，刘德富把他们堵在王家的平房里。刘德富打了妻子一顿，然后把欠王义军的钱立刻还上。时隔一个月，二人又在一起鬼混，又被刘德富捉了双。刘德富打算与妻子离婚。张知梅不想离婚，就向丈夫保证：“一定改！” 然而张知梅贪恋与王义军在一起的欢愉。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想出了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将刘家的女儿嫁给王家的儿子，两家结成亲家。经过他们的强行撮合，2001年7月，两家儿女终于结成夫妻，走进了同一屋檐下。 成为亲家公的王义军与亲家母张知梅，开始频繁通奸。2001年10月24日，刘德富出夜车，张知梅与王义军来到平房鬼混，次日清晨，王义军早起先走了，张知梅依然睡懒觉，被提前回来的刘德富堵住。被激怒的刘德富痛打妻子，后被女儿劝住。 “他打完我之后，就留下信走了，去会情人了。”张知梅这样说。 “必须找到那封信，否则你丈夫的死因难以查清。”刑警交代了一句。 为了洗脱自己，张知梅对丈夫的书信不再忽视，全力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 刑警开始研究起这个书信来。这是一个红色的烟盒，被书写者毫无破损地拆展开，背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不规范的字，上写道：老陈（指妻子张知梅）、小花（指女儿刘春花），我奏（走）了，跟你们说句实话，在买车以后我认识一个朋友，想早就走了，因你不给车证，车无法处理，孩子还没有结婚，没办法，这次我只能走了，委屈你们了……对不起你们，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刑警就问：“那信真是你丈夫写的吗？” “字倒不太像。”张知梅回答。 “不像你怎么肯定是你丈夫写的。”刑警产生了疑问。 “但上面说的事都是我家事。肯定是他有了情人，乐得连字都不好好写了。”张知梅说。 这时候，刑警多了一个考虑，既然王义军与张知梅通奸，疑点最大，何不鉴定一下信是不是他伪造的，于是暗暗找到王义军的笔迹，随后送交技术处。 王义军嫌疑重大，刑警决定收审他。可是王义军一口咬定：“我和亲家母是有关系，可是每次被抓到，刘德富从没有为难我，我没有必要杀他。再者说了，我们毕竟是儿女亲家，我再狠也不能杀自家的亲家。” 其实，刑警的判断没有错，王义军就是杀害刘德富的凶手。 最后一次被捉奸后，遭到痛打的张知梅就来找王义军，一见面张知梅就哭了：“这家伙真的发火了，往死里打我，还差点儿掐死我，你瞧瞧这些伤。”她把衣襟撩起来，把身上的伤露给王义军看。 王义军自然十分心疼，他恼怒地骂了一句：“兔崽子，找死！”然后就问张知梅：“你说咱们怎么对付他？” “没办法，只好断了咱们的关系，要是再让他知道咱们来往，他不是和我离婚，就是把我整死。”张知梅害怕了。 “这样啊……”狡猾的王义军没有说话，沉默半晌，他说：“这个兔崽子挺损，我搞他老婆，他不找我算账，却折磨你个女人家。也好，咱们就断了吧，免得你受罪。” 王义军对张知梅自然是恋恋不舍，他暗暗发恨：一定要清除障碍，杀死刘德富。 其实，整死刘德富、长期霸占张知梅的想法，在第二次被捉奸拿双的时候就萌生了，他不敢在张知梅面前表露，因为张知梅并无谋害亲夫之念。这回张知梅真要与自己断交，他觉得必须除掉刘德富。 想到刘德富毕竟是七尺男儿，又比自己小好几岁，自己一个人绝不是对手，王义军就找来了表弟郑国民。 郑国民家住绥棱县方台乡。37岁的郑国民，有些缺心眼，尤其是酒后更加傻乎乎的，还脾气不好，打起架来手特黑。妻子与他结婚后，才发现他的毛病，于是张罗离婚，郑国民就用拳脚制止。媳妇看婚离不成，也就不要那张手续了，与一个做木匠活的外地人跑了，12年没有音讯。十多年的光棍生涯，使得郑国民更加冷酷无情了，凡是有人招惹他，他就不计后果地下死手打人。在所有亲戚中，他只对表哥王义军有好感，因为打坏了人，自己没有钱赔偿，总是王义军出钱帮他平息事端。手头不宽裕时，也总是王义军捎去三头二百的，所以他把王义军视为侠士，对其言听计从。 这次，表哥用电话叫他，他就匆匆赶来了。 酒桌上，王义军问他：“有人想出6000元钱干掉刘德富，我一个人干不了，就找你来了，事成后你得4000，怎么样，干不干？” 丘凤民就问：“你们不是亲家吗？” 王义军就说：“别提了，这亲家还不如没有，当初借我钱当成变相彩礼了，至今不还。还诬陷我和他老婆搞破鞋，你表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郑国民就说：“这人该杀。” 刑警们在分析案情时也考虑到刘德富生前只是胆小，但论年纪与力气，远在王义军之上，如果王义军是凶手，他一个人是对付不了刘德富的，他一定还有帮凶。就问张知梅：“你家出事前后，王义军和谁有来往？张知梅回忆说，自己11月17日与王义军在他的平房过夜。半夜，王义军和他表弟郑国民通过几次电话，什么事也不明说，总用“那事”“那事”的代替，听起来不像是好事。这个线索更加重要。 刑警立刻在绥棱县警方的协助下，连夜抓捕郑国民。当郑国民半夜三更被从炕上拽起来时，他第一句话就是：“咋的？那事露了，我表哥全招了？” 技术处的鉴定出来了，香烟盒上的字迹，不是刘德富所写，而是王义军所写。郑国民的供词也摆到了王义军面前，再也无法抵赖的王义军，只好低头认罪。 2001年10月28日王义军借故支走儿子，小花就找母亲来作伴，家里只有刘德富一人，这样就为杀人创造了条件。 晚上9时多，郑国民来到刘德富家叫门，因是拐弯亲属，刘德富也没多想，二人唠了一会儿嗑后，刘德富说困了想睡觉，便关掉电视转身拽被子想铺炕。郑国民瞅准时机，拽出藏在身后的铁锤照着刘德富的头就是一下，刘德富当即瘫软下去，这时一直躲在门外的王义军听见声响也跑进来，用方便袋套住刘德富的头部，二人用绳子将刘德富勒死。 由于怕有人闯进来发现，二人急忙将尸体装在三轮车上，用刘德富的黑大衣遮盖住，拉到王家的平房，将尸体分解成十段，在夜幕的掩盖下，埋在门前不远处架设电缆的深沟中。 杀死刘德富后，王义军夜里总做噩梦，梦见刘德富找他算账，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便想把尸体挪走。挪到哪去把握呢？他想到了火车，铁道线那么长，谁能知道是哪来的尸体。想好后他又找郑国民，二人将尸体的头颅和四肢挖了出来，装进编织袋子里，里边放上避孕套发卡，用来制造情杀的假象，移尸弃尸在4001次列车上。 破案后，刑警对那个孽情炮制的儿女婚姻很是挂念，春节过后，打电话到绥棱县询问，传过来的消息让他们心情沉重：2002年2月11日，在烟花缤纷庆除夕的喜庆夜晚，新婚刚刚七个月的刘德富的女儿和王义军的儿子，却用夫妻大战守岁。而一手策划了这门亲事的张知梅也是在家破人亡、懊悔莫及的泪水中过大年…… 婚外恋已成为家庭破裂以及家庭刑事案件的重要诱因。 纵观中国家庭婚姻状况，婚姻基础较差是产生婚外恋不可忽视的客观条件。我国目前婚姻的基本状况是一种枣核形态势。即“高质量高稳定的婚姻和低质量低稳定的婚姻占少数，犹如枣核的两端。而低质量高稳定的婚姻占绝大多数，就像枣核的中部。而组成枣核中部大群体的原因，是我国千百年来的历史，传统文化、经济、思想等等极其繁复错综情况而致。 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另一半有了婚外情的妻子或丈夫应鼓起生活的勇气，运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如果双方已到无可调和的地步，应该急流勇退，并重新架起爱情的双桅船，越过生活中的激流和漩涡，斩断痛苦，创造新生。 （因可理解原因，文中人名均为化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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