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徐娥。 生死是人的头等大事。但在魏晋之前,儒道两家从不同的角度遮蔽了死亡的深渊。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朝闻道,夕死可矣;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这些论述的实质是回避和藐视生命意义上的死亡,而将人抽象为道德的存在物。因而一个人即使死也要死得合于仁义礼教。 道家对死亡更为超脱,他们认为死生存亡为一体。所以有庄子击缶、梦蝶等。 魏晋名士们则回到人的自然属性,认为不值得为了”闻道“而丧命,他们对死亡的体验异常敏锐,伤逝悼亡也异常撕心裂肺。 阮籍遭母丧,在晋文王坐,进酒肉。司隶何曾亦在坐,曰:“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曰:“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 汉末,所谓的道德礼法逐渐走向了极端和工具化。野心家借礼法以遂其奸,伪君子借礼法以邀其名,贪婪者借礼法以成其贪。 这个时候,只有野心家、贪婪者和伪君子才装模作样地遵守礼法。阮籍们则羞于与他们为伍,于是喊出了“礼岂为我辈设也!” 礼本身是行为规范,用来束缚人们粗野的举动,抑制人们狂暴的动物本能。但当礼日渐远离生活实际而抽象为固定程式之后,就已经不再是情感的表露而是桎梏。 长辈去世如果按照古代《仪礼》那一套做下来,那就不是在哭丧而是在表演。 丧母后,阮籍饮酒吃肉百无禁忌,所以被何曾攻击。 没想到司马昭对此不以为然:阮嗣宗因居丧过于哀痛,现在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你不能同我一起为他担忧,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事实上在母亲去世那天,阮籍惨叫一声后,随即口吐鲜血,昏过去了很长时间。 王济四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出葬那天,名士都来了,他的好朋友孙楚一到就在好友遗体前嚎啕大哭,送葬的宾客各个都伤心落泪。 哭完之后,他对着王济的灵床说:王兄活着的时候常喜欢听我学驴子的叫声,今天我再学一回驴叫给你听听。于是引喉学起了驴叫,因为效果太逼真,宾客全都破涕为笑。 孙楚被惹火了,他抬头对周围的人骂道:竟然让你们这些不该活的全活着,让他这个不该死的死了。 孙楚为人很有棱角,待人特别率真,他不太关注别人有什么想法,也不在乎社会上的礼节客套。 王粲死的时候,曹丕已立为魏王世子,也就是魏国名分和事实上的储君。曹丕主持葬礼,规格大概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国葬。曹丕说:王粲生前喜欢听驴叫,我们各学一声来为他送别吧。 以储君的地位在葬礼上还如此随兴,可以看出魏晋士人的通脱。 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今天我们大多数人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出格行为,但也没有什么魅力,没有什么情趣。 魏晋士人坦荡真率又个性鲜明,他们大都有情有义有才有趣。 日本近代诗人大沼枕山说:一种风流吾最爱,六朝人物晚唐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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