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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侦查员深入敌穴游说叛军,走到院门处,喂马老头道:还不赶紧走

 青史如烟 2023-03-17 发布于山东

1941年1月19日,临近农历小年,晌午头的天气还算暖和。

八路军侦察股长刘锡琨,打马来到了山东纵队三支队十团独立营驻地——宁王庄(现淄博市临淄区朱台镇宁王村)。

刘锡琨

一路之上,刘锡琨的心里面都在不停地合计着,独立营营长王砚田这个家伙,到底还能不能回头了?

十团独立营,虽是山东纵队的下属部队,但这支部队里面的人员,却是鱼龙混杂。这支军队,是1937年冬,由当地帮派头子、盐警王砚田,趁着日军入侵山东,地方混乱之际,拉起的一帮子地痞、流氓、三番子(帮会中人)们所组建。

当时,鉴于对方打出了“抗日”的口号,我党主动与之建立了联系,随后将这支部队改编为山东纵队三支队十团独立营,王砚田担任该营营长。

刚开始,王砚田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虽然手下的兵士们无组织无纪律,匪气严重,但至少守住了民族大义,能够与日军侵略者们划清界限。

然而,自打1939年后,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之后,日军对沦陷区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封锁扫荡,经济上的封锁,军事上的压迫,使得敌后的抗战环境渐渐恶化起来。

残酷的斗争,使得一些意志不坚的投机分子,开始动摇、逡巡起来,这其中就包括王砚田。摇摆不定的王砚田,开始与恒台县伪二十四旅团长王金生方面,暗通款曲,逐渐同流合污起来。

察觉到王砚田的“反水”征兆之后,刘锡琨曾便多次亲自前往独立营内,当面劝说王砚田,对其晓以民族大义,希望对方能够以大局为重,及时回头。

当天,刘锡琨再次来到了宁王庄,原本他打算再剖心置腹地跟王砚田,做一次深入的交谈,争取将对方拉回抗日的阵线当中。

然而,刘锡琨却没有想到,当他踏入宁王庄的那一刻,一张“暗网”悄然张开,而目标正是刘锡琨本人。

多少年后,老英雄再次提及宁王庄的这次遇险,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他,依然不禁感慨道:

“那次,确实是很危险,差点儿出不来了。”

当天,整个宁王庄宁静如常,刘锡琨打马入村,来到了王砚田驻地的门户前下马,马厩喂马的刘老头赶忙过来接过马来,这个刘老头,年轻时曾在刘锡琨家里做过活,刘锡琨小时候,对方还经常将他抱在膝盖上玩耍。

刘锡琨跟对方点了点头,正准备抬脚进院,就听见刘老头贴身低声劝阻道:

“我的小祖宗,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一眼六(王砚田的外号)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转等着你呢。人家刚才还说这次你插翅也难飞出宁王庄,你还不赶紧走!”

刘锡琨停住了脚,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路口处,几名持枪的哨兵,正有意无意地向这边望着,院门口的两名士兵紧绷着脸,看起来也一副紧张的模样。

这个时候不能走,外面也不知道对方设了多少人拦截,而且现在走了,对方肯定会怀疑到刘老头的身上。

刘锡琨笑了笑,故意抚了抚马鬃,大声说道:

“你可千万把我的马喂好了,别不舍得料。”

借着抚马鬃的遮护,刘锡琨低声快速向刘老头交代道:

“你把马准备好,我到时候,随时会走。”

随后,刘锡琨便转身抬步入院,一进院子内,刘锡琨便立即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以往开着的东西厢房,此时紧紧关闭着,十分反常。

“哦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锡琨老弟来了,快快快,快请进。”刘锡琨前脚刚入院,王砚田下一刻便走出了正屋门,“巧”得跟早已准备许久似的。王砚田满脸堆笑,一副热情的样子,一面让着刘锡琨进屋,一面跟他说着,“你说巧不巧,今天不光你来了,还有好几位朋友都在,咱们今天可得好好聚一聚。”

屋内光线不太好,刘锡琨进屋之后,眯着眼看了一圈,只见屋内站起了四五个人,这几个人刘锡琨都认识,全都是平日里跟日伪军走得很近的土匪、地痞,王砚田跟这些人沆瀣一气,看来是真没救了。

刘锡琨也不点破,就着王砚田的延引就座,酒菜上来之后,这几个人便肉麻地吹捧刘锡琨的武艺高超,借着吹捧轮番向刘锡琨劝酒。

刘锡琨是有武艺的,手中的枪更是弹无虚发,王砚田虽想拿下刘锡琨,可距离对方这么近,也不敢随意造次,便想着大伙儿一起上,将刘锡琨灌醉之后,然后摔杯让院内埋伏的卫兵,冲入擒拿。

王砚田手里拿着酒杯,笑盈盈地看着刘锡琨被众人一杯又一杯地猛灌,不多时,就见刘锡琨的眼睛开始惺忪起来,说起话来也开始不那么利索起来了。

“六哥,我的好六哥,咱们俩到你里屋去,我有掏心窝子的话,要对你说......对你说。”刘锡琨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喷着酒气搂住了王砚田。

王砚田心里有些犯嘀咕,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真醉了,但随即一想,我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外面有两棚士兵,你今天是插翅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想到这里,王砚田便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搀着刘锡琨来到了里屋,一进屋内,刘锡琨便突然掏出了腰间的两柄匣子枪,他这一掏,差点儿没把王砚田的魂儿吓飞了。

而正当王砚田准备摔杯自救的时候,冷不丁的,刘锡琨将两柄枪往旁边桌子上一放,蹲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这一哭,哭得王砚田顿时懵住了,向上扬起的酒杯,慢慢放了下来,他弯下腰连忙问:

“老弟,你咋了,有啥事儿过不去,何必这个样子呢?”

刘锡琨抬头看了眼王砚田,充满懊悔地摇了摇头,“六哥,我真后悔,当初咋没听你的话,我现在可真是进退两难。”刘锡琨顿了顿,继续说道:

“八路军的那一套,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整天还得东躲西藏,过的提心吊胆。不怕你笑话,家里的老老少少就因为我干这个,没一天睡过安生觉,你说说我这是图啥呀?还是你六哥聪明,现在是进有进路,退有退路,我可真是没个法子呀。”

王砚田一看对方这个情况,两眼通红,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里虽然犯着嘀咕,还是假装关切道:

刘锡琨听王砚田这么说,心里暗自骂着对方败类,表面上却不住地点头,他擦了一把泪,随后向王砚田说道:

“六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稍后把队伍拉过来,大家都跟你一起干。”

王砚田一听还有队伍,手不由一颤,吓得他赶紧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边,暗叹幸亏拿住了没摔,他看了看外面,低声问:

“你那边能来多少人?”

刘锡琨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少说也能来三百多人,都是清一色的匣子枪,还能有四挺机枪。只要六哥以后善待大家,咱们都听你的。”

王砚田听了刘锡琨这番推心置腹,登时便把今日设鸿门宴准备拿下刘锡琨的想法,抛掷到了九霄云外。他心里暗自窃喜着,这要是将刘锡琨手下的那支短枪队也拉过来的话,自己实力不仅大增,日本人那边,也得高看自己一眼。

王砚田弯下腰,将刘锡琨扶起来,“你放心,只要你把队伍能拉过来,哥哥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砚田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咔嚓”两声,自己的两个肩关节全都脱臼了。

“那就多谢六哥了。”

刘锡琨搓着王砚田的双手,猛然将对方肩关节卸了,让对方顿时动弹不得,随后立即拿起了桌上的匣子枪,顶在了对方胸口处:

“六哥,你原打算今天对我咋办呢?”

眼见突生陡变,王砚田肠子都悔青了,酒杯虽然放在桌上,可自己连抬胳膊的力量都没有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窝里面,还能让别人给算计了。

“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王砚田低声下气地央求道,胸口的那柄硬家伙,让他不敢妄动半分。

“那好,你现在亲自将我送出去,中途要是敢有半点儿鬼点子,你看我不先崩了你。”刘锡琨用枪顶了顶王砚田,对方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院内,埋伏在两侧厢房之内的士兵们,拉开了枪栓,就等着正屋内摔杯的号令,众人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靠近门口的士兵悄悄揭开了门缝向外望去,只见王砚田正和刘锡琨俩人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往外走着。

走到院门口时,站岗的士兵一看这个情形,不禁上前提醒道:

“营长,咱们兄弟们还在......”

“混蛋,滚远点儿,还不滚一边去.....”王砚田感觉腰间一顶,顿时瞪起了眼,对着那个士兵一顿臭骂,对方讨了个没趣,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俩出了门。

走到门外拴马的地方刘锡琨让王砚田牵着马,装作相送的模样,俩人就这样“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村,看着附近再没有敌人的影迹,刘锡琨夺过马缰绳,飞身上马,随后一抱拳,对着王砚田道:

“王营长,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骨气,咱们打不走鬼子,是肯定誓不罢休的,何去何从,望你老兄好自为之。”

说罢,刘锡琨扬鞭夹蹬,飞驰而去。王砚田看着对方渐渐离去的身影,憋了一肚子气,最终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在那烽火狼烟的岁月里,有无数草根英雄,他们在晦暗之际奋起,却最终消隐于历史的长河之中。这些隐匿在历史长河之中的故事,虽然鲜为人知,却依然是当年那幅波澜壮阔的人民战争画卷之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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