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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全国两会上，粮食安全被再次强调。守住粮田安全线，提高农民种粮的积极性，是农业发展的重中之重。在中国内陆南方，大部分地区地少人多、农田分散，小块耕种，不适应现代的机械作业。粮食生产效益差，收入不高，导致一些耕地撂荒。而最近几年，一项高标准农田工程正在多地推进，“高”在哪儿？要让农田变成“高标准”的耕地精华，又有着怎样的曲折故事？  01 对湖南北部的农民来说，春季是个繁忙的季节。岳阳汨罗，是重要的农业产区。高丰村就是这样一个丘陵村庄，拥有4000多人口，3000多亩耕地。现在望去，耕地一大片，农业机械可以开足马力作业，农田高产。可就在3年前，小碎田不均匀地分布在村落周围，这迫使当地农民只得在小块土地上手工耕作。 “地力”这个词形容农田的产出能力，高丰村的耕地就是典型的地力弱、效益差。农业产出支撑不起好的生活，村子里近八成的村民不得不外出打工，许多耕地被迫撂荒，农业生产几乎成了恶性循环。怎么办？看起来似乎很简单，把人为分割的农田再连起来，交给种田大户，让现代农业进入乡村田间。  高丰村土生土长的村支部书记谭振端想办成这件好事，将土地流转归拢，谭振端一户一户地与村民交谈，惹来的却是激烈纷争。  55岁的湛茂坤跟不少村民一样，坚决反对土地流转，不同意把土地集中在一起、包给种田大户。湛茂坤的家在村里的牛尾洞组，他是个种粮好手，不仅种着自家的两亩地，一些外出打工的亲戚也把土地交给他免费耕种，一年下来，可以赚到一万多块人民币，也因此，他没有外出打工，而是留在了村子里种地。他担心土地流转后，自己要交给种田大户农业管理费，十几亩地每年每亩还得交一百块，收入也没了保障。 村民 湛茂坤： “我种别人的田地都不用出租金，现在把这个田承包给大户来种，一百块钱一亩。如果我种的话，也是掏一百块钱一亩。另外，除非把田地整改了，我就给大户农业管理费。” 高丰村党支部书记 谭振端： “湛茂坤有两亩多的田地，可能是分成七八块田。当时拿他没办法，就放弃了。”  2020年，高丰村被汨罗市选中，成为高标准农田改造试点，国家出钱做项目投资，湛茂坤家旁边的的朝北冲组被整合成了300亩的高标准示范田。朝北冲组改造后，原本散乱的小块农田连成一体，平展宽阔，大型机械可以施展“拳脚”。当年的晚稻就获得了丰收，这让种了一辈子小块农田的村民们都有了兴趣。 岳阳市派驻高丰村工作队队长 徐文洪： “那一片田地改造之后，好多老人都是坐轮椅过去看的，说改得好。” 徐文洪是岳阳市派驻在高丰村的乡村振兴工作队队长，2021年5月，他来到高丰村，看到朝北冲组300亩高标准农田改造获得成功，受到启发。他跟村干部算了笔账，如果全村3000多亩水田都改成这样的高标准农田，种上双季稻，每亩地就能增产300公斤粮食，这个想法令人心动。高丰村决定把它付诸行动，把粮食种植做成村子的主导产业。 其实这个时候，湛茂坤看过朝北冲组的高标准农田后，已经动心了。能把手里的小碎田整改成为高标准农田，每年收入也有了保障，在湛茂坤看来是件好事，可自己半辈子种田，还是有着实际顾虑。  村民 湛茂坤： “我就是担心我没事做，给了他们田地，我能去干什么呢？考虑到我没有粮食，种完了田我就到外面去打工了，还可以挣个三万块钱。” 湛茂坤的想法代表着村里大多数种粮村民的担忧。在基层工作多年，村支书谭振端知道，要打消村民们的顾虑，就要和他们算清楚帐，村民思想保守，顾及的是眼前，而他则让村民们算一笔长远的帐，一旦高标准农田落实，村里可以安排他们到种田大户的农业合作社上班，种地领工资，每天二百块。  彻底打消顾虑的湛茂坤第一个在流转协议上按上手印，随后越来越多的村民们签下了土地流转协议。 岳阳市派驻高丰村工作队队长 徐文洪： “这就相当于老百姓把土地变成了资金，资金变成了资本，农民就成了股东，到了第六年，除了村集体一亩地抽成五十块用于水利设施的维护之外，其余的钱都是老百姓的收益。” 02 土地流转解决了，接下来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如果对全村3000多亩水田都进行高标准农田改造，大概需要投资600多万元。 谭振端想到了村里最早去广东打工的村民黄吉光，在外打拼多年的老黄积累了一些家底，他一直对家乡的建设满怀热情，这些年他为村里修了路，建了活动广场。不过这次毕竟需要600万的投资，黄吉光有些担心。 村民 黄吉光： “因为高标准农田的要求我也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资金要多少，万一这步走出去的话，到时候压力会很大。”  谭振端和徐文洪把投入产出算了笔帐，如果老黄投入600万元先期垫付，就可以改造出3000多亩高标准农田，交给专业的水稻种植合作社承包经营，接下来的五年，按照第一年每亩三百元，之后四年每年每亩五百元的价格付钱给老黄，这样，老黄收回了土地流转金还有盈余。 算下来，未来五年能拿回700多万元，有收益而且可以为家乡做件实在事，黄吉光同意了投资，村里改造高标准农田的资金解决了。接下来，还需要找到可以合作的有经验的种植大户。 03 吴安保是隔壁村子出名的水稻种植大户，承包了2000多亩水稻的种植，有二十多年的规模化种植经验，还有几十台大型农机设备。高丰村希望吴安保和本村的两个种田大户联手，承接下改造中的3000亩高标准农田，但是最初接触下来，吴安保却有些心里没底。 高标准农田“田成方、路相通、渠相连”，便于种植管理和机械化作业，在村里多次和吴安保接触后，他也算了一笔账，觉得稳赚不亏。 汨罗市亦仁水稻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 吴安保： “全村都改成高标准农田建设，我认为，一是节省人工，今年虽然他们开出来是300亩地，明年400亩地，后年500亩地，这本账我还是算了，应该是比没整改的田要好种。要好好利用机械化机插、机收、机抛，对我们合作社也有利润，因为我每种一亩田，能节省300块钱。”  看到前景的吴安保干脆又自己投资了五十多万元扩大规模，添置新的农用机械设备。 汨罗市亦仁水稻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 吴安保： “只要我们合作社有盈利，就能带动当地老百姓，把这个事情搞好。只要我能赚到钱，就等于老百姓能赚到钱。” 04  高丰村码齐了耕地、投资、承包人，2021年10月，高丰村的3000亩高标准农田改造正式开工，这是村里前所未有的大事，是一场牵涉到多方利益的变革。 土地平整改造向前推进，不再需要做农户与农户之间土地的区隔，一块块小田连成了片，不规整的“边角余料”也变身成了能够耕种的田地。“裁弯取直”让高丰村比从前多出了322亩新耕地。这本是好事儿，但是，与流转村民的土地不同，改造多出来的新田，归属村集体，前期也需要投入成本用于改造和施肥，钱该谁出？种粮大户和村集体都有想法。  高丰村党支部书记 谭振端： “本来就是改造的高标准农田，旱涝保收，是应该收取租金的。” 汨罗市亦仁水稻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 吴安保： “我们的考虑，就是原有的3000亩田没被破坏耕作层，但是新改的农田耕作层还是变了，一个是我们是否要交租金，二是国家有没有补贴给我们。” 对增加的新田进行改造，石灰和肥料的成本需要近5万块，吴安保为代表的种田大户不愿意承担这额外增加的支出。与土地和农民打交道多年，村支书谭振端知道，这三百多亩地最主要是要算清楚各自的成本和利润，已基本摸清了新改造的农田面积，施工也已接近尾声，干脆趁这次机会，把各自的账一次性算明白。  汨罗市亦仁水稻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 吴安保： “结果就是有早稻和晚稻，早稻赚114，晚稻赚288，加上汨罗县的地方补贴，还是有钱赚的，把这笔账算清楚了。” 账面清晰明确了，种田大户愿意承担大部分的费用，而剩下的则需要再想办法。面对三百多亩多出的资金缺口，第二天一早，工作队长徐文洪和村支书谭振端一起去到上级农业部门咨询，原有的农田改造享受政府补贴，但是改造后新增的农田是否依旧享受政策，他们需要问清楚。 汨罗市农业农村局局长 胡亚运： “问清楚了，这些能够纳入国家的种粮补贴，比如种植双季稻，能够有254元的补贴，比如生石灰每亩大概补贴70块钱，有机肥每亩能够补贴110块钱左右。” 知道了国家政策对粮食种植的支持，吴安保动力更足了，他召集了村民、组织了机器育秧翻田。“小田改大田”、“低产变丰产”，高丰村原本需要400到500个农户耕种的小块农田，现在仅需要3个合作社、40位农机手就可以种得好。每亩翻耕、收割费用从240元降到140元，施药、除草费用从120元降至60元，运输费用从52元降为30元。 村民 湛茂坤： “以前七八块田的话，田坎子就要多好多，现在面积也增大了，像高岸田，原来我们那里都是地啊，那个地现在我们都已经推出来给田了，田整改好了，以后我们犁田就不需要花那么多钱，几十块钱一亩就可以了，收割也只有几十块钱一亩地，那时候就能赚得多一点了。” 当年7月，高丰村种下的第一茬早稻收割完成，每亩产出400到450公斤，综合比较，这比改造前每亩的产出，增加了三分之一以上。 按照规划，到2030年内陆的高标准农田的总量要达到12亿亩，也就是大约80万平方公里，要保障1.2亿斤，也就是6000万公斤以上的粮食产能。对每一块基本农田的高标准化改造，都是在重塑当地的生产关系，需要基层干部因势利导，农民自觉自愿，最终让农民享受到改革的红利。 制片人：何冀宁 编导：张萌 编辑：王津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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