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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射山
上古之时，高辛氏帝喾元妃姜嫄女神忽然心动，向着幽远而深邃的高山之巅奔跑而去。落日余晖下，她倩影摩挲。那天，她踏上了神人留下的一个巨大脚印。电光火石间乾坤旋转，天之遥遥，地之荡荡。“厥初生民，时维姜嫄”。这句诗描述了姜嫄女神一次人生意外，受感而孕生出了后稷。姜嫄的举动，有意无意中决定了一个民族与野蛮的彻底决裂，生存方式和思维习惯得到划时代跨越，华夏民族以农耕作为长久而持续的发展之路。当稷在高原之上看着儿子教民稼穑五谷的时候，姜嫄欣慰着望着平原之上袅袅升起的炊烟。稷，就是北京社稷坛中供奉的那位神灵。姜嫄女神目光所及之处，便是繁华的尧都平阳，正在沐浴着尧天舜地的圣德。天下盛世，但尧帝已老。他在默默考察舜的德行。为了更好观察舜，他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一次都嫁给了舜。平民的舜父顽、母嚚、弟傲，但是他体现出了帝王的雍容与气度，家庭、族人、社会等都处理的有条不紊。七十年治世，尧帝选择了舜来承接帝位。此后，尧和姜嫄女神一般，喜欢平阳周边重叠的高山深谷，那是神仙的居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庄子在他著名的《逍遥游》里，那里存在着凡人从未到过的世界。那里有更古老的传说，伏羲、女娲的爱情以及由传说而现实的民俗。后来禹定九州，把这里作为九州中央，属于冀州。平阳是临汾的旧称。平阳的名字使用了三千年，行不更名，像极了临汾人的性格，直率，如水流淌百折不回。直到隋炀帝来到此间，“平阳”谐音他的姓氏，让他心中隐隐忧患，于是就换了一种称谓，均指汾河而言，更名临汾。古时山南水北为阳，平阳，便是平水北面。平水，就是汾河。临汾与平阳一脉相承。汾水中流，并没有沿着广袤的临汾盆地向河东平原继续南下流淌，而是选择神人居所的姑射山方向，用温柔、也用力量指引着人们的向往。
水是有灵性的。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城市都与大江大河共生，临汾也不例外，只是临汾的周边，更有浩大的水系支撑。外界的印象中，山西所谓的干旱成不毛之地。其实，明末思想家顾炎武在考察山西之后，惊呼“山西之泉，甚于福建”。可想上古尧舜时代，山林茂密莽莽苍苍下，金声玉润的泉水几乎随处可及。直到现在，临汾市所辖16县（市）都与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洪洞、曲沃、襄汾、安泽、浮山、蒲县、汾西、隰县直接将水作为名字。隰者，“州带泉泊下湿”，非常高傲的在黄土地上宣示者自己丰富的泉水资源。临汾水资源庞大复杂，在2万平方公里的水系上，竟然有着200多条水系纵横其间，而最与临汾有着亲密关系的，便是汾河。尽管汾河不是临汾专有，但在临汾这片沃土上，有着如梦如幻的文明起源。萱楼的出现，让波澜不惊的临汾汾河段名声大噪。椿萱即是对父母的尊词，然而临汾却将椿划过天际，独留下母亲对思念和感恩在水色山青间，上古自然淳朴之风便扑面而来。尧舜禹的时代，正是原始社会由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这时候，既需要惊天地泣鬼神的精神领袖出现，又需要繁衍大量人口充实。姜嫄女神的传说也好，娥皇女英的下嫁也罢，都表明在生殖崇拜的思想下，女性地位的神圣与崇高，所有人都寄托于姜嫄女神一样天地交合而生出圣人。因此，在姑射山层层叠叠的雾气中，还散落着大量的传说与现实。在乡宁县地区，至今还有中和节的习俗。习俗的由来，便是当地民众求子的心切。未孕的女人们会在二月初一前后，上山祈祷神灵送子，当然他们也会与山上的男子惊鸿一瞥，桑间濮上，便任由激情同春天的青草野蛮生长。天地合，万物兴。云丘山塔尔古村内，男女之事被自然用山峰、石块来进行具体的描述，令人耳红心跳。但这却是上古的现实和人间烟火的需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从原始需求到精神层面的上升，中间隔着一道浅浅的功裱，在生存与发展的抉择面前，繁衍占据了上风，也奠定了发展的基础。女性的强大力量，扑朔迷离又高深莫测。传说的继续发展，让世间尺度继续放大进步，如吉县人祖山高高在上的女娲娘娘。这位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地母，又因“祷神祠祈而为女媒，因置婚姻”成为传统伦理的发轫者。在她的身上，有着果敢英武，也有着女性特有的心智。婚姻让社会稳定，也使人们开始对脚下的土地产生了深深的眷恋，不再逐水草，不再居无定所。在女娲娘娘的庇护下，人们无所不能、无所不有。但女娲娘娘又不是如神灵般飘然世外，相反她从虚幻的神坛走入民间，与生于斯长于斯的亿万生民共享着天地恩泽，阳光雨露。至今女娲宫、女娲庙在全国还随处可见，但临汾地区却有着全国独一无二的女娲陵寝，洪洞县赵城侯村娲皇庙宋代碑文记载：南北百大，东西九筵。黄陵待遇，母族最高褒扬。临汾人的先祖把水和地母融入了生活，慎终追远，无论如何进步，也始终忘不掉母性特有的温柔和呵护。在这个产生战神霍去病的土地上，豪爽的临汾人将百炼精钢变成化指柔，把萱楼高高建起，以水的恩泽融入地名典范中，既是文化的回归，也是心性使然。在平原与高山的对峙中，临汾人也是尧舜禹时代最初稼穑的华夏族人，最先发现了社会秩序安定的密码，最早中国一词便由此而生。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上善若水，“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溯源发现，磅礴力量的根源便是来源于平阳山区明暗交织的过往，捧清泉濯缨，浊水用来濯足。很难想象，滴水最终汇聚成奔涌向前的大河气势如虹，恰如姜嫄女神踏上大脚印的一瞬间，并没有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会成为稷神，与土地紧紧融合而成社神。水向低流，源头却在高山之巅，越是山高，越是在静谧之处潜藏着波澜壮阔的理想和抱负。从无声水滴到潺潺小溪，到微澜碎金到滔天巨浪，包容着一切美好，冲击着一切邪恶。安静时，这是世外桃源；怒吼时，让所有敌人胆寒。五千年，临汾就是这样走来，也毫不犹豫地体现着这样的性格特征，汾水安澜和壶口惊涛并存，故土情深与志在四方并立，水银泻地般辉煌。即便把水搅浑，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涤荡尘埃，露出本来的清澈。在临汾，小小曲沃县，贡献了至少一千五百条成语；侯马新田，牢牢握住了晋国强大的密码；天下五大名镇，霍州居中；洪洞大槐树下，移民脚步匆匆，现在成了华人最大的民间祭祀地，天下故乡所在。还有古之岳阳（今古县），近代汾城（今襄汾的一部分）以及黄河到此大吉大宁的吉县、大宁，甚至可沿着汾河、黄河向南行，穿越河东大地，去拥抱更多的灿烂。临汾有着卧牛城的说法，又有白马城的雅号。牛、马是农耕社会中最重要的生产物资，临汾人等同于自身。但得众生皆温饱，不辞羸病卧残阳。不知不觉中，临汾人把自己当做了润物细雨，不论曾经的辉煌，也不管未来的艰辛。这是母亲河的无私与奉献，也是母爱的博大与辉煌。传说不朽，因为传说里的点点滴滴都渗透着为民的思想，奋斗的精神、自我牺牲的价值，包括女娲娘娘，包括姜嫄女神，包括娥皇女英。
土治曰平，水治曰清。《诗经》里的这句话醍醐灌顶，临汾的五千年历史终于发现了自己清澈的源头和志向。初相识无味寡淡，再回首滔滔不绝，深研究便拥有东海波澜般深邃，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封疆裂土人文史诗带着澎湃气息和上古馨香扑面而来。江山社稷，万里锦绣。古之冀州，今之临汾，刚强背后，如水而行，如女婉约。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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